格博克勒甄比带着一腔热情扑了个空,心里这股无名之火立刻就燃起来了,他从大船上放了下一张轻巧的小竹筏子,还不带贴身的小厮跳上来,便独自划着竹筏挨只大船找老婆孩子。
他也不知道吉兰泰的船在哪,只能是靠近一艘大船问一声。
当问过十来只船还没找到葛覃,都回说在前面,格博克勒甄比这火气就烧得更旺了。当他划过雅颂所在的船只时,看到船板上至少有四五个孕妇挺着个大肚子在晒太阳。
格博克勒甄比并不知道这是谁的船,便靠近了问了一声。
船工回说:“王爷,这是正妃娘娘的船。”
格博克勒甄比看了一眼那几个孕妇,又问:“她们几个是怎么回事?这船上怎么这么多怀孕的妇人?”
船工道:“这个小的就不是很清楚了,好像听说是都是奶嬷嬷。”
格博克勒甄比听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大户人家给孩子找奶嬷嬷找个十个八个都是有的,哪有像葛覃那样一个不留自己给孩子哺乳的?
只是,雅颂找奶嬷嬷怎么找这么早?日子算下来,她至少还应该有四五个月才临盆吧?到葛国再找来不及么?带上这么些个没用的人,她也不怕麻烦。
正说话间,雅颂也挺着大肚子从船舱里面走了出来,两个丫头一左一右的搀扶着,生怕她有个闪失。
雅颂出了船舱一抬眼间就对上了格博克勒甄比的眼睛。
她的船高大,格博克勒甄比划的小竹筏子犹如江心上飘浮的一片叶子,显得孤零零的,仿佛下一刻就能被江水给吞没了。
雅颂本来觉得自己对他已经心如止水,再没有了奢望。可在对上他明亮深遂迷人的眼眸时,不知不觉的一颗芳心还是有如鹿撞,咚咚乱跳,毫不受控。她在心里暗骂自己贱,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腿朝着船舷奔了过去,她趴在船舷上叫道:“王爷!”眼泪不争气的疯狂往外飙。
女人在怀孕时无论身体还是精神都是最脆弱的时候,这个时候是最需要丈夫陪伴在身边给予温暖和关爱的。
雅颂抑制不住自己的委屈和伤心也是人之常情,任谁都是控制不住情绪的。
格博克勒甄比并没打算多做停留,他不想再跟雅颂有什么纠葛。他从来就没喜欢过她,以前不会,以后更不会。雅颂的出身就注定了自己与她这场政治婚姻不会有好结果。他在这么想的时候却从来没想过他与葛覃的婚姻一样是政治婚姻,而葛覃的出身和政治资本还及不上雅颂呢。
若不是他与雅布联手故意设计雅风,那雅风就能顺利当上白国的君主,他如果愿意的话,通过雅颂能获得的政治利益会更大。
可格博克勒甄比骨子里是个非常骄傲自负的人,他的骄傲不允许他为一个女人而折腰。更加反感自己的婚事被人为操纵。
雅颂见格博克勒甄比将手中长长的竹杆向江水中用力一戳就要离开,她心头大急,泪眼模糊的猛然身子向前一扑。想伸手去抓住他,虽然明知根本抓不着。
雅颂这一扑太过用力了,直接就从船上摔了下去。卟通一声巨响,跌入江中。
这个时辰江水水流不算湍急,但雅颂身子笨拙,又是大骇之下,手蹬脚刨的反而是越刨越往下沉。
雅颂咕咚咕咚的瞬间就灌了一肚子江水,水下一片昏暗,水压带来的巨大压力让她睁不开眼睛,无法呼吸。脑子里一片空间,什么都还来不及想,甚至来不及后悔自己的冲动,小腿上传来一阵抽痛,她忍不住想张嘴大叫,一口浑浊的江水毫不客气的在她张口的那一瞬间疯狂的往她嘴里灌。
雅颂的两个丫头吓傻了,连喊叫都忘了,只是惨白着脸怔怔的盯着那股吞没主子的急流。
格博克勒甄比也是没想到雅颂会跳江自尽,在他的角度看来,雅颂就是自己扑到江里的,怎么看怎么像投江自尽。
见死不救?他好像还没铁石心肠到那种丧心病狂的地步。他深吸一口气,迅速脱掉衣服,露出精壮的上半身,一个猛子就向江水中扎下去。
等他把雅颂拖上竹筏子,雅颂呛水呛得直翻白眼,没了意识。
格博克勒甄比没办法,只好用葛覃教的心肺复苏法来抢救她。
雅颂恢复了呼吸和心跳之后,开始疯狂的吐水,甚至还吐出几条很小的小鱼来。
格博克勒甄比害怕雅颂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闪失,急忙把竹筏划向大船,将船绳系在大船上,一只手把着大船固定住身体,要不然身体会随着筏子飘荡而四下摇晃。他腾出另一只手抱起雅颂向船上递。
几名婆子丫头七手八脚的把雅颂给拉上了大船。
奶嬷嬷急忙叫丫头去找船上配备的大夫过来。
正午的太阳毒辣得要把人晒成咸鱼。船板上的木头烫得厉害。
格博克勒甄比双手抱起雅颂将她送到船舱中,放在床上。雅颂却死死搂住他的脖子不肯松手,她的头埋在他的肩头,泪如雨下,双肩不受控制的抖动着。
格博克勒甄比心肠再硬,面对这个还怀着自己骨肉的弱女子,也是不由得心头一软。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道:“我先放你下来,一会儿让大夫瞧瞧脉,看看孩子怎么样。你放心,我不走!我就在这儿陪着你!这么多下人看着呢,你先下来。”
雅颂还是紧紧的抱着他哭了一会儿,这才松开手,由着他将自己放在了床上。但她攥着他的手就是不肯再松开。
格博克勒甄比也没办法,又不能用蛮力,虽然觉得有点别扭,也只好由着她攥着。
不一会,大夫来了,给雅颂把了脉,说道:“王爷放心,王妃娘娘只是受了些惊吓,胎儿无恙。呆会儿老夫给娘娘开个镇静安神的方子,服上两副,应该就没事了。”
雅颂突然问大夫道:“你可把得出,我这一胎是男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