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博克勒甄比和雅布两个人的眼神一直都在不经意的随着葛覃的身形在打转转。两个人同时发现她不大对劲,好像特别痛苦的模样。不约而同的一齐冲到了葛覃面前,格博克勒甄比身形快了一分,抢先一把将葛覃抱在怀里,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雅布伸出去一把抓空的手掌讪讪的缩了回来,眼睛里有着一丝不甘和些许失落。
葛覃抽着气说:“饿的,饿死我了!饿得胃和心脏哪哪都抽筋儿。有啥好吃的没有?真是头一次饿成这德性,该不会是肚子里的小崽子捣乱吧?这么一小点儿,还没成形呢就这么能吃。”
格博克勒甄比苦笑道:“你看看哪个孕妇跟你似的,一整天忙忙乎乎的还水米不打牙?别说是孕妇了,就是正常人身体也受不了呀!你还怪胎儿,你这个母亲就不合格知道吗?这里的事情咱不管了,我们先回家,这儿的环境太差了,不利于养胎。”
葛覃道:“恐怕一时半刻的走不了,我发现这些乌苏里氏士兵里面有人得了天花,如果猜得不错,应该是我弄的天花病毒样本泄露导致的病毒传播,要是不把他们治好了,他们回到乌苏里,那乌苏里势必要遭受灭顶之灾。”
格博克勒甄比一听急了:“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秃答天花成灾时你不是带出来不少人手吗?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他们来做吧。现在就是乌苏里氏全族人的性命加起来也没有你重要。”
其实,格博克勒甄比这个时刻才深深理解了什么叫做搬砖头砸脚背了。葛覃空间里的病毒样本是他趁着葛覃不注意带出来的。也是故意传播给乌苏里士兵的,他左思右想的根本想不出更快更有效的方法对付乌苏里大汗,因为,他并不信任珊蛮大人,如果他临阵反悔,在祭祀上不愿意对乌苏里大汗动手,他岂不是被动挨打吗?挨打是小事情,如果失败,自己夫妻二人的性命都得完蛋。
所以,格博克勒甄比觉得不能顾及葛覃的妇人之仁,必须保证自己和心爱的女人生命安全。他自然不能把宝都押在珊蛮大人一个人身上,赌注太大,他赔不起。
不过,让格博克勒甄比始料不及的是,他真的没想到乌苏里大汗的残忍已经不是他所能预料得了的了,一路上凡是发病的,都被乌苏里大汗无情的抛弃了,这就导致天花在乌苏里大汗军队里传播的速度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快。
乌苏里大汗不懂医理不懂药理,只是用一个狠字就在很大程度上几乎切断了病毒传播链。直至今日,军队并没有因为天花病毒的传播而造成大规模的非战斗减员。
以葛覃医者仁心的思维方式,注定了只要她发现了患者,就必须全力去救治,直到耗尽自己最后一点力量。更何况她已经隐约猜到了这事儿的始作俑者就是格博克勒甄比,她心里还有个想法,就是想替丈夫赎罪。可这种互相为对方打算的心思又没法挑明了说,结果就造成了两人之间又一次不大不小的,没有硝烟的战争。
葛覃一边吃东西一边给格博克勒甄比做思想工作:“我身体没事儿的,我保证正常吃饭,正常休息,照顾好肚子里这个小崽子。
但是,我不能就这么走掉,乌苏里大汗和四王爷之间的汗位之争,还有你在这儿坐收的渔翁之利,所有的痛苦和灾难,都不是这些普通人应该承担的,他们是无辜的。
经历了上一次秃答部的天花瘟疫,我也算是有经验了,我没事儿的,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家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处理,要不这样,你先带雅颂回去,我在这儿呆几天,这些人病情稳定了,瘟疫也能有效的控制住了,谷鲁会带人护送我回去的。再说了,我当初跟你说过,我答应过谷鲁,要让他们去富灵阿皇城去学习生活一段时间。”
格博克勒甄比很生气,他总是理解不了葛覃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这些无关紧要的,不认不识的乌苏里人得不得天花,跟她有什么关系?犯得着为不相干的人,冒着危险,怀着身孕在这里死杠吗?不理解,他万分不理解。再说了,中原人一向不是崇尚三纲五常,女子出嫁从夫,妻以夫为纲的吗?为什么他这位来自中原的媳妇从来就没有过要遵从三从四德的概念呢?
难道她心里一点都不知道他是有多重视她肚子里这个孩子吗?
无论葛覃说什么,格博克勒甄比都坚决不同意她留下来,说到最后,两人都赌气不说话了。
格博克勒甄比真想一走了之,让她自己留在这里瞎折腾,等她吃着苦头就知道她自己是有多幼稚了。
可左下狠心右下狠的,还是狠不下心来真的甩手不管她。
格博克勒甄比趁葛覃不注意,一指点在她昏睡穴上,伸胳膊搂住她歪下来的身子,集中精神力如唤倾城。
不出他所料,倾城来了,黑色海东青也跟着飞回来了。他还不太习惯称呼这只黑色海东青为倾国,他总觉得葛覃这名字起的太娘儿了,跟它威风凛凛的模样不搭调。
但他又懒得跟葛覃争辩,再费心去给一只鹰起名字,算了,倾国就倾国吧,叫啥还不是一只鹰呢?一个代号而已罢了。就好像他自己的名字,格博克勒甄比,在肃慎语里是艳丽的意思,自己被父汗起的这个听名字恶心了这么些年了,还不是也默默承受了?
格博克勒甄比原本是打算把葛覃固定在倾国的后背上,自己则骑着倾城回家去。
哪知道葛覃被他给点穴点睡过去了,没办法对倾国下令,倾国根本不理睬格博克勒甄比的指令,无论格博克勒甄比是威逼还是利诱,倾国只是高昂着头,跟个王者似的,藐视一切,一概不理。
这可把格博克勒甄比给气蒙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