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把头凑近葛覃,道:“不会这石头也是你需要的药材吧?”
“对呀!那块石头叫白矾,砸下来扔锅里溶化煅到枯干,叫枯矾,也叫煅白矾。有消痰、燥湿、止血、止泻、解毒、杀虫的功效。你剥下来那块黄皮树的树皮叫黄柏,有清热燥湿、泻火除蒸、解毒疗疮的功效。”
葛覃把黄柏和枯矾熬成的药汤递给珊蛮。
老神棍接过来就迫不急待的喝了一大口,烫得哇呀呀大叫。就烫成那样,他也没舍得把一锅药扔掉,忍着烫小心翼翼的把陶瓮轻轻放到地上,才急忙用手去揪嗓子,以缓解疼痛。
葛覃哈哈大笑道:“你急什么?谁说这是给你喝的了?这是外用药好不好?我给你是让你拿去找个偏僻的角落用药熏洗患处,过三个时辰之后再熏洗一次就好啦!”
少年一听,知道葛覃看他喝了之后再说,就是故意整他的,也忍不住跟着笑弯了腰。
葛覃忍住笑,道:“你还看着我干吗?这天儿这么冷,你再不快点熏洗,一会儿药汤凉了可就没有效果了哈!先用热气熏患处,温度差不多了,就用药水洗患处,一直到彻底凉了为止。”
珊蛮一张老脸黑得能滴墨,但奇痒难忍的,实在是没有精气神去跟两个小毛孩子计较了。一听葛覃说凉了没有效果了,吓得赶紧又捧起陶瓷向山洞深处走去。
少年道:“趁老神棍治病,咱俩跑吧!”
“就算现在跑了又能怎么样?我们最终的目的地是一样,都会到秃答部去,最后不还是会遇上么?”
“那我们不去秃答部了,我们回去。”
“你能不回富灵阿部去么?就算不去秃答部,也是要回到富灵阿部的,你是肃慎国的太子,是要继承王位的,你能去哪里?珊蛮是你们富灵阿部的珊蛮,他也还是会回到属于他的位置,你们还是会见面。而我,仍旧是他的目标,确切地说是他祖母的目标,那只老鬼是不会放过我的,她被关了那么久,只有我能换她出来,她怎么可能放过我?除非——”
“除非什么?你要是有好主意,快说!”
“除非我们分开,我浪迹天涯,离你们都远远的,让他找不到我。”
少年急得一把拉过葛覃,紧紧地环抱住她,下颌在她头顶轻轻的摩擦着,好像生怕她一下子就飞走了一样,急道:“不成!你不能走,我会想办法除掉他。”
葛覃心里苦笑,她有预感,她是不可能在这个世界生活多久的,快回去了。她似乎对自己的命运有了一丝朦朦胧胧的感知。穿起之后的第一个世界似乎已经成为她灵魂的本体,而这次不经意间的来到这个世界,她只是作为一个匆匆的过客,就像在回家的路上寻找丢失了的一件饰物,找到了,就该回家了。
而这个世界的格博克勒甄比只是她那个灵魂本体世界里的一个副本似的,永远不能代替那个正本。
当然,葛覃无法确定自己的这种感知是不是正确的,这就像预测某件事某个人的未来一样,只有等到时间到了,真实的发生了才能得以验证预测的结果是否准确。
“好的,我不走!我当然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离开。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一起去寻找秃答部的珊蛮大人吧!我也必须要找到一位能够帮助我解决困惑的人,或许除了秃答部的珊蛮,再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了。”
次日清晨,老神棍的绣球风经过两次药物熏蒸治疗已经明显好转了,虽然不能去根儿,但是至少现在不痒了,可以正常行走了。
三个人胡乱的吃了一些东西,继续去攀爬那座险峻的高峰。
当雅布从昏迷之中醒过来时,第一眼看到的还是和卓那张姿容俏丽、带着满满胶原蛋白的脸蛋儿。
和卓看着雅布一边抹眼泪,一边大叫道:“哥哥,哥哥,快来,他醒了!快拿点黍米粥来!”
谷鲁对这个任性的小妹妹实在是无可奈何。他是完全不想跟眼前这个男子再有任何的瓜葛。救了救过了,又不指望他报恩,一拍两散就算了,就当从没见过这个人就行了。
可是,自己的妹妹却偏偏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遇上了这个模样俊俏的雅布。那个傻丫头一头栽在情网里就说什么也不肯再出来了!此事当真是让谷鲁十分挠头,劝也劝不得,说也说不听,又狠不下心不管她,这些日子看着傻妹子衣不解带,天天以泪洗面的照顾这个半死不活的小子,他这一肚子的邪火就憋得快要爆炸了。
这回一听到雅布醒了,气呼呼的端了一碗黍米粥来,看着妹妹小心翼翼的喂人家喝下去了。谷鲁忍着气,对和卓道:“他躺了好几天了,需要洗个澡,清理一下。我把热水都准备好了,你去端来就行,一会儿你先出去回避一下,我来帮他沐浴。”
和卓毕竟是个未经人事的纯洁小丫头,一听要给男子洗澡,立刻脸上飞起一片红霞来,害羞的答应一声出去拎了水来,匆匆又跑出去了。
谷鲁一边帮助雅布擦洗身子,一边道:“我们兄弟救了你两次,不求你报恩,只求你不要恩将仇报。我只希望你能离我妹妹远点。她还小,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爱情。只不过对你有些好感罢了。另外,我们族里是不容许跟外人通婚的,她若是向我父母提出来,一定会被赶出族去。你也一定不希望恩人落得被族人驱逐,无处安身的境地吧?和卓性格顽劣,也不适合你,她被我们家人给惯坏了,我怕她知道我跟你说这些话,会恨我的。希望你能为我保守秘密。”
雅布想说过,但因为好几天了没说话,伤势又太重,实在是没有力气。他以为自己这次肯定是死定了。却没想到再次睁开了眼睛,又是这兄妹两个救了自己,欠他们兄妹二人恩情实在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