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一会儿,我在小姨和表妹的陪同下去做了脑CT。
检查的结果很乐观,西装男拿着台灯砸我脑袋的那一下似乎没能造成任何内部损伤,只是在额头上留下了一块青紫。
回到病房的时候,我们恰好在门口撞见了昨天打我的那帮人。
一见到我,这些人立刻讨好地凑上来,谄媚地笑着,态度与昨天大相径庭,看得我下巴都快掉了。
之前苏楹晚说把这帮人搞定了,我还不信,现在看来这话一点也不假。
领头的西装男给我鞠了一个躬,说道:“叶樱同学,昨天真是不好意思了……这两位是?”
这人也是迟钝,直到现在才发现站在我旁边的小姨和表妹。
小姨有些警惕地介绍了自己的身份,然后西装男仿佛见到了大boss一样,拉着小姨的手说了半天好话,又是道歉又是套近乎的,搞得小姨很是高兴,接连夸赞这孩子真懂事,然后便拉着他,呼啦啦一群人涌进病房里。
西装男虽然打架差了点,嘴上功夫还是很灵光的,天花乱坠地说了半天,哄得小姨十分开心,连连表示哎呀小孩子之间闹着玩而已偶尔出点事情也正常啊反正医药费你们也垫了小樱又没出大事儿,不要紧的。
我无所事事地站在一旁,感到很好笑。
看起来,我反倒像是别人家的孩子,被打了都不被同情啊。
让我感到欣慰的是,小雅完全不吃西装男这套,站在我旁边,兀自气鼓鼓地低着头,样子可爱极了。
最后,西装男走的时候留下了六千块钱,说是医药费以外的赔偿。
小姨似乎也无意纠缠,于是便把西装男和他的小弟们放走了。
我有些气恼,对小姨说,这要不是我身体素质好,一巴掌都能给我拍出毛病来,就这么私了了?
看到我的样子,小姨绷着脸,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小樱你可能不知道,这孩子是刘XX局长家的,跟你姨夫在工作上有点关系,因为这点小事闹大了得罪他们家,也不大好……况且人家态度不错,你又没什么大问题,这事儿就过去了啊……”
听到这种说法,我很不爽,小雅也很不爽,不过鉴于小姨一贯以来的独断专行,我们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苦笑地对视了一下,便勉强接受了。
算了,反正我在家里的地位一直都不咋地,就这样吧。
也许是觉得这样确实有些对不起我,小姨说要去楼下给我买点水果吃,便把我和小雅丢在房间里,独自离开了。
待到小姨走后,小雅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凑过来问道:“哥哥,听说……听说你这次打架,是因为一个女孩子?”
“呃……可以这么说吧。”我有些尴尬,反问道,“谁告诉你的?”
“嗯……昨天晚上周老师打电话来,说你出事了,然后我又给李维打了个电话,是他告诉我的。”小雅说道,脸色有些不自然,“难道说……那个女孩子,是哥哥的女朋友吗?”
“呵呵,你想多了。”我抱着脑袋,在床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那只是一个刚认识的女孩子罢了……”
于是,我详细地给她讲了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包括和苏楹晚接吻的那一段。
我和小雅向来无话不谈,当然,这种事情说出口的时候还是会有些尴尬,不过也只是那种类似于给女孩子讲黄段子的简单的尴尬而已。
听完以后,小雅用怪异的眼神盯了我半天,然后说我活该。
“谁让哥哥到处勾搭女孩子的,还被人家男朋友找上门来,丢死人了!”小雅调皮地冲我做了一个鬼脸,“记住哦,人在做天在看,以后别干这种事了……”
被表妹这样教训,让我感到有些羞耻。
果然,想当花花公子,没权没势就得被干死啊……
虽然我在嘴上对小雅的说法表示认同,不过心里却想,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把这个仇给报了。
苏楹晚说她是油田一中的,那西装男那帮人估计就也是了,以后去了一中,难免会碰到。
在医院待到下午,小姨便带着我和表妹回了D市。
出了这档子事儿,比赛自然是比不成了。不过我倒是对此不怎么介意,反正也是体验性质的比赛,真正有用的还是高中以后参加的比赛。
过了一个无聊的周末,我一回到学校,便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
班主任听说了我在W市出的事情,大惊小怪地问了半天,得知我没事之后才长松一口气。
“叶樱啊,你可是咱们班最好的苗子啊!”班主任拍着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这聪明脑瓜要是给人打坏了,那可是咱们二中的损失啊!哈哈!”
看着班主任那张有些过度苍白的脸,我在心里不禁冷笑。
呵呵,肯定是又要劝我上二中了……
这人教数学,上课经常十分装逼地向我们显摆他对数学史的了解,最常讲的就是高斯和笛卡尔。
事实上,他也就知道那么点儿,每次都翻来覆去地讲,听得我们耳朵都要起茧了。
所以,我们给他起了个外号:装逼犯。
“哈哈,老师您过奖了。”我摸着后脑勺,应付着,“咱们班里,优秀的学生还是很多的……”
然后,在课间的时候,另一位优秀的学生就找了过来。
“叶樱!”吉娃娃又一次打搅了我的好梦,“你怎么不回我短信?”
“哈?什么短信?”我不解地问道,旋即想起了被打进医院之前似乎是在和吉娃娃短信聊天来着,连忙解释道,“啊,你说那个啊……当时出了点儿事儿所以就每回,不好意思啊。”
吉娃娃有些狐疑地看着我,然后开始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围的同学有些好奇,纷纷凑过来听。
我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被打了,于是让吉娃娃先回去,我会找时间单独告诉她,惹得周围的八卦男女一片起哄。
“小樱,你可以啊……都泡上班长了?”同桌的源哥挤眉弄眼地说。
“呵呵,你想多了。”我笑道,“她那种正经白富美,我还真是不敢泡……万一她爹带着一群打手过来把我的胳膊腿儿啥的给废了,那怎么办?”
源哥听罢,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后来,我给吉娃娃发了一条手机短信,大概说了一下那天的情况,让她不要担心。
当然,在假山比较激-情的那一段没有说。
她很快便回复了,先是对我表示了关心,然后对西装男们的飞扬跋扈表示了愤慨,最后还说让我快点把数学作业补齐。
“你看,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敢追我们班长的原因。”我把手机拿给小雅看,说道,“跟这种人在一起,除了学习就是世界名著、古典音乐,估计能把我给烦死。”
“人家吉思颜可是个正经学霸呢。”小雅笑嘻嘻地打趣道,“哪像你,天天就知道打游戏……”
“嘘,打住打住!”我心虚地看了客厅一眼,向小雅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小姨就在客厅呢,千万别让她知道我晚上溜出去泡网吧的事情啊……”
“哎呀,知道啦知道啦!”小雅拍拍我的肩膀,胸有成竹地说道,“哥哥的事情,我一定会保守秘密的!”
于是生活再次平静下去,我照例白天上课睡觉,晚上糊弄完作业便溜出去泡网吧打游戏。
那个行事古怪的苏楹晚就这样在我的生活里飘过,似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直到某一天,我在一个奇怪的地方见到了小姨。
那天我和几个同学被发配到校园的角落干值日。
这里有一片小树林,紧贴着学校的铁栅栏,每到这个季节,地上总会铺满金黄的落叶。
若是多愁善感的文艺女青年,一定会抱着手放在胸前,感叹这里是多么多么的适合约会。
但是,对于我们这些干值日的男孩子来说,满地的落叶仅仅意味着我们需要扫很久。
就在我们埋头苦干的时候,忽然有同学惊呼道:“快看快看,美女!”
于是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惊讶地发现小姨出现在铁栅栏外面的路上。
此时,她穿着一套很有韵味的墨绿色薄纱秋装,头发梳成很好看的样子,手里提着一个轻巧的包包,整个人散发出成熟与知性混合的美感。
让我感到不适的是,那几个平时挺色的男同学竟然对小姨吹口哨,还喊了一些下流的俏皮话。
然而小姨只是略带嫌恶地扭头扫了他们一眼,便继续目不斜视地向前走去。
几个色鬼见美女不搭理他们,便没了兴致,继续垂着脑袋无精打采地干活,我却没来由地紧张了起来。
这个时间并不是上班下班的点,那边也不是单位的方向,小姨穿得这么漂亮往外跑,是要去干什么?
一瞬间,我想到了小姨在外面养小白脸的事情,心里顿时一沉。
莫非,小姨这是跟小白脸幽会去了?
我不敢怠慢,思考片刻,趁着几个同学没注意,扔掉扫把,悄悄地溜走了。
上次已经警告过小姨不要再和那个人见面,现在看来,作为家庭里地位最低的一个,我的警告果然没什么卵用。
所以,即便翘课,我也要抓住这个机会,搞到她的大把柄,决不能让她继续做这种不道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