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上一辈之间,是有段老历史,不为程诺所知的。
当年杜妈妈和程妈妈是一个村里的,两个人都是村里响当当的姑娘,算是村花那种的,而同村最炙手可热的小伙,就是程爸爸,所以,程爸爸当年在杜妈妈和程妈妈之间也徘徊过,最后因为杜妈妈看上了隔壁村的杜爸爸,所以这才坚定了程爸爸一心扑向程妈妈的决心。
如今,杜妈妈离婚了,而作为帮凶的程爸爸,如今自然是心存愧疚着,他带着一颗赎罪的心去帮着程妈妈一同物色杜妈妈的第二春,可随着这过程的进行,程爸爸越发觉得岁月不饶人,依稀回忆起杜妈妈当年的清秀佳人形象,可现在愿意来相亲的,都是些一脚踏入棺材的老头子。
他觉得杜妈妈可怜,其实,程爸爸的心底有个秘密,那就是当年,最开始他是更青睐杜妈妈多一些的。
当然,这一点既然是秘密,那么也将永远地秘密下去。
在四个人层层把关之下,终于百里挑一的找到个像样的男人,五十多岁年纪,情况竟然和杜妈妈类似,也是五年前配偶跟着人跑了,而后为了事业和子女,一直没再找的。
那个姓也挺稀奇的。——封。
程妈妈瞧着不错,便撺掇着杜妈妈见一面。
程爸爸碍着程妈妈的坚持,也默不作声,但基本上是赞同见一面的。
杜决同样不吭声,只是盯着照片里那个看起来还算气派的男人怔忡,想着这人怎么瞧着这眼熟呢?
而程诺……程诺自从上次跟杜决提起终止协议后,两个人的关系就一直僵僵的,跟冷战的时候好不了哪去,只是有迫不得已一同出席的时候,才会同时出现。
程诺发现杜决有那么点不乐意的意思,她就偏要投赞成票,“我觉得挺靠谱,可以见一面的。”
话音刚落,程爸爸就看了她一眼:小孩子就爱瞎捣乱。
程妈妈则笑眯眯地:到底是自己的女儿亲。“是吧,阿葵,诺诺都这么说了。”
杜决呢?
杜决还在盯着那照片,视线都快把照片给盯穿了。
偏偏犹豫的杜妈妈就等着自己儿子的意见呢,“豆豆,你怎么看?”
杜决回神,心不在焉的,“哦,挺好,妈要是想见,就见见吧。”两句话,把决定权又丢给了杜妈妈。
杜妈妈觉得这事说起来挺玄乎的,她都这把年纪了……,可这人吧,就经不起周围人的瞎闹哄,杜妈妈最后不得已的,也轻叹一声,“行,敏姐你安排吧。”
程妈妈雀跃了,扯着女儿和杜妈妈开始讨论见面事宜,甚至是迫不及待地跟联系人打起电话。
而程爸爸和杜决两个男性则默契地退到一边。
程爸爸借口去阳台抽烟,悄悄地给杜爸爸打了个电话。
杜爸爸虽说人离婚了,可电话号码什么的,都没变过,大概是奢望着杜妈妈能够回心转意的,可是,怎么可能呢?杜妈妈回心转意,那就意味着要接受黄洁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这种事,可比老来离婚更丢人。
“老杜啊,事情就是这个情况,你自己掂量掂量着,你这要是再不回头,就真的晚了啊。”
杜爸爸带着鼻音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显然是感冒了。——“我还有脸回头么?事情都闹到这份上了,老程,真想我后半辈子在儿子、媳妇面前抬不起头做人呐?”
程爸爸就事论事,“都是一家人,你至于说的那么见外么,你真要是痛下心地跟黄洁断了,家里人绝对个个佩服你。——你这不回头,怕这怕那的,那你宁愿躲避着?”
“我宁愿躲避!咳咳咳……”杜爸爸就是打肿脸充胖子,这才离婚几天啊,就感冒咳嗽的,显然境况不是那么惬意,“我现在就很好,我也有奔头!”
程爸爸摇摇头,无奈了,“行,行,你过得好,缺钱的话,跟老哥我说一声,虽然经济大权被老婆子霸占着,可是小金库哪个男人没有点呢?我那小金库,还是挺可观的,跟我之间,你就别再矫情了。……行,不说了,挂了。”
程爸爸挂断电话,这才悠哉地点燃了香烟,喷着烟圈:这个什么姓封的,瞧模样就是比不过老杜有型啊,不过阿葵都这个年纪了,也就求个伴,差不多也就行了,怕就怕……那姓封的也是拖家带口的,他那些孩子们该不会很难缠吧。
无独有偶。
杜爸爸那边才挂了程爸爸的电话,还没两分钟呢,电话铃声又响了,他擦了擦鼻涕,看了一眼,顿了顿,才接起,口气生硬地很,“喂!”
“……爸。”
“你叫错人了!”
杜决此时正躲在房子外的楼道里,在母亲决定相亲见面后,他也忍不住地偷偷接通了父亲的电话,不想,那个倔老头子,竟然还在摆谱,他轻叹一声,“我打电话来,就是告诉你一声,妈要去相亲了,那人不错,很有可能就相对眼的。”
“那很好啊!祝福她!”
杜决有些疲惫地扶额,“爸,这么些天了,现在的日子真的是你想要的么,你真的还坚持原先的决定?其实,离婚了又怎样,如果你想要……”
“我不会改变初衷的!”杜爸爸还嘴硬,“还有,杜决,这是我自己的事,你还没资格跟我说这种话!咳咳……”
伴随着几声咳嗽,杜爸爸挂断了电话。
杜决又是无奈,又是生气,想着老爷子这次自尊被打击地不轻,这么顽固不化的,而他自己性格中的冲动、别扭、犯浑……,很大程度上,是遗传了父亲。
既然父亲不领情,那母亲确实没必要再守着什么,不如大刀阔斧一些。
想到此,杜决砰地重回客厅,冷不防地来了一句,“妈,相亲见面要是觉得合适,就嫁!”
“……”程诺抽搐嘴角。
“……”程妈妈震得不轻。
“……”杜妈妈则很想走过去,摸摸自己儿子的额头:怎么就突然地发烧了?
杜决见三个女人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也灰灰地摸了摸鼻子,“本来就是嘛,这都什么年代了,两个老头子都敢张扬地结婚呢!妈,去见,合适的话,儿子给你办个隆重婚礼,苗式、中式、西式的,全都试一遍!”
程诺喷笑:杜决抽风了。
程妈妈则乐呵呵的,“阿葵,你看连豆豆都这么支持,还有啥好顾虑的?我已经安排了,明儿晚上六点,一起吃晚饭!”
杜妈妈认了,也浑浑噩噩地任由折腾了,“那……行吧。”
……
女人很有意思,哪怕嘴里说是没那想法,随随便便啊,可真的要到关键时刻,那心底里的真正想法就暴露出来了。
这不,杜妈妈即将迎来自己的第二春了,虽然总是张嘴闭嘴地说:我这把年纪了,什么什么的,可在要和封姓大叔见面之前,她还真是紧张。『雅*文*言*情*首*发』
杜妈妈堵着一口气,才在这么些日子里,对杜爸爸这个人只字未提,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是怎样难过、失眠,那种滋味,也就她自己得知,怎么说,也是一起过了大半辈子的人啊。
杜妈妈知道再这么下去,自己没准会疯了,找另一个老伴,听起来是不靠谱,但却是把自己带出阴霾的最好方法,见面前,她甚至是把自己最时髦的衣服都找了出来。
程诺就守着她旁边,充当军师呢。
面对这个儿媳妇,杜妈妈当真是无话不说,“诺诺啊,你说我穿这件连衣裙,会不会太花俏了些,不够端庄?”
程诺搓着下巴,挺像那么回事似得端详半天,而后从衣柜里拿出另一身黑色的长裙出来,“妈,换上这件吧,你保养的好,看起来就像是四十出头的年纪,穿得年轻点好。”
“还四十出头?就知道贫嘴!”杜妈妈如是说,人却微笑地接过了那黑色典雅长裙,在身前比划比划,“诺诺啊,你说,这男人他们到底都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啊?”
程诺哭笑不得了,想着杜妈妈比自己大了一轮,居然来问自己这个问题,想必是真的紧张了,“别的我不知道,可是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就喜欢妈你这种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又有事业又顾家的女人!——我爸就是,他天天用这两句话把我妈哄得乐呵呵的。”
杜妈妈也跟着笑了,可笑容却未达眼底,那是在比较着呢: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彼此又是那么熟的,为什么老程可以对老伴那么从一而终,可是老杜却……,早知道,当年就该安分地找同村的老程了,怪她自己,眼高地非相上了邻村的老杜……
“诺诺,豆豆今晚上值班,没空陪我去,你到时可一定要跟妈一起啊,不然,我可没底气。”
程诺微笑,“放心吧,我一定帮妈你把好关喽!”
……
封家叔叔真是个成熟稳重的男人,而且绅士。
程诺终于明白,为什么现在社会,会存在一些小姑娘爱上比自己大二三十岁大叔的事了,原来,那种年纪的男人,你抛开他眼角的皱纹和微微松垮的下巴外,确实是迷人的,因为,他已懂得用什么去打动女人的心。
想来,杜爸爸亦如此。
此时此刻,程诺是不想想起杜爸爸的,可是面对这个自己要叫“封叔叔”的男人,又不得不从中比较,而且,她也相信,杜妈妈也在心里比较着。
杜妈妈这边,是带着程诺出席,程妈妈完全把重任交托女儿。
而封先生这边,他则带上了自己十四岁的小儿子封平出席。
男孩子十四岁,并没有到发育最高峰的时候,可程诺瞧着这封平也有快一米七的个头了,想必将来也是个身材伟岸的男性,就像他的爸爸一样。
“我女儿因为有事,所以没能来,下次再为杜女士引荐。”封先生很谦虚,他这种事业有成的男性,自然不会不自信,所以,也只能是谦虚。“平平,叫阿姨,叫姐姐。”
封平很拽,将自己面前的那杯橙汁搅和了搅和,才不咸不淡地叫了声,“阿姨好,姐姐好。”
杜妈妈能够理解,因为杜决十四岁的时候,比封平还要拽,还要叛逆,她点头笑笑,然后介绍了程诺,“我儿媳,程诺。”
“原来是你儿媳啊,我就说么,当时金姐介绍时,没说你有女儿的。”
程诺适时而得体地微笑道,“封叔叔好。”
接下来的话题,两位都是做生意的人士,很自然地就聊起了市场,聊起了股票,二人甚至有着共同的合作伙伴,这让他们的关系拉近很多。
程诺旁观着,心里暗下结论:这出相亲,很有戏。
瞧着杜妈妈和封先生相识恨晚地聊得热火朝天,程诺有些百无聊赖了,她不由把目光落在默默玩着ipad的封平身上,并主动搭讪,“你叫封平?”
封小哥半响,才慢慢把头抬起来,“刚我爸不是介绍过了么?”
“呃……”真是不讨喜的小鬼,程诺回忆,觉得这家伙跟十四岁的杜决半斤八两的,那厮青春期的时候,同意不讨喜。“上初三?”
封平瘪瘪嘴,“初二。”
留级了?这话程可没敢问,“哪所中学啊?”
“四十三中。”
“呦,这可是咱们市数一数二的公立学校。——成绩怎样啊?”
封平再次抬头,对上程诺的黑亮的眸子,扯唇冷笑一声,“你还不是我嫂子呢。”
“呃……”
嫂子?
也对,如果这位封先生和杜妈妈速配成功,那么她的身份,就算是封平的嫂子,而不是什么姐姐。
程诺腹诽:小样的,你以为我真的好奇啊,不过就是无聊拿你打发时间而已。
自然,程诺不会跟一个小屁孩计较什么,想到同样十四岁的花季年龄,她难免忆起自己十四岁的那个暑假,再看眼封平算是不错的长相,不由猥琐一笑,“好,不问成绩,有女朋友么?”
封平到底是个孩子,被程诺这么一问,脸红了,“怎么可能,那是早恋!”
程诺心情大好,“没有就没有,脸红什么?”
封平瞪她,“我说你……你一把年纪了,怎么这么八卦!”
程诺才不介意他说自己一把年纪,笑得更得瑟地说一句,“女人都八卦,将来你找女朋友,不一定就能比我好得了哪去。”
“我不跟你说了!”封小哥恼羞成怒了。
程诺也觉得自己堕落,堕落到欺负小屁孩的地步了。
这时,热烈攀谈的两个中年人终于肯把注意力转回到下一辈的身上。“平平,跟姐姐在聊些什么?”
封平憋着一口气,人却仍然很拽,“没聊什么,有代沟。”
杜妈妈则笑看封平那酷酷的小脸,越看越觉得这孩子的表情神态什么的,就是一当年的杜决,一种母性充斥心里,她甚至已经开始幻想,如果再嫁了,她会和这对父子相处地很和谐。
总而言之,这是一顿很成功的相亲饭。至于小孩子的态度,那完全不在考虑之列。
在回家的路上,杜妈妈告诉程诺,封先生已经约她后天一起吃晚饭。“你没听见么,诺诺?”
程诺哪好意思仔细去听他们说什么,“没,我在跟平平那小孩聊天,没注意。——这很好啊,妈,你觉得封叔叔这人怎样?”
“挺好的,是他老婆不知道珍惜,背着他,偷偷找了个老外老头子,现在跟着人家去美国了,估计十有*是看中那老外的国籍,不是真心的。”
“哦。”程诺暗想:只要封先生其人没什么身体上的毛病就好,可心底还是不大放心,“要不,改天让杜决给封叔叔看看相?”看相是假,检查身体才是主要目的。
杜妈妈不知深意,“豆豆还会看相?哎呦,这稀奇了,我养了他二十多年,怎么不知道他有这本事?”
“呵呵……”程诺跟着笑了两声,“也可能他忽悠我呢,反正,让他也见见呗。”
“自然是要见的,就后天吧。”
程诺瞧着杜妈妈嘴角的笑容,想着杜妈妈是有心要跟封先生进一步发展了,她没敢问,此时此刻,杜妈妈的心底深处,真的一点都没有想着杜爸爸吗?
……
身体健康!——杜决鉴定完毕。
第二次碰面,封先生自己一个人出席,用他自己的话说,女儿在忙,而儿子则有补习班。
杜决也识时务地没当电灯泡,见面打了个招呼后,就自行离开,留给母亲一个二人世界的空间。
那一晚,杜妈妈回来地很晚,是封先生开车把她送回了楼下。
杜决、程诺,包括程家双亲都在杜家候着,等结果。
当杜妈妈进家门的时候,众人都瞧见了她哭红的眼圈,不仅如此,她应该是喝了酒,一身的酒气。
杜决当场就怒了,“这是怎么了?”
杜妈妈摆摆手,“你嚷什么,是我自己要喝酒,自己要哭的,还不是因为你那个死鬼老爹!”
提起杜爸爸,众人一致地不发一言,只是担忧地看着躺在沙发上哼哼的杜妈妈。
程诺拧了个热毛巾,要给杜妈妈擦了把脸,杜妈妈却在接过毛巾的同时,也抓住了程诺的手,“诺诺,我要是真再嫁了,你觉得会幸福么?”
……
杜妈妈终究是二嫁了。
因为那一晚,封先生打动了她。
也在那一晚,她彻底哀悼了自己和杜爸爸二十多年的感情。
她将自己的遭遇尽数倾诉,而封先生也将自己的际遇全盘托出,二人算是惺惺相惜吧。
当然,杜妈妈也知道,她这么快地再嫁,也多少有点泄愤的成分在里面,她也想让杜爸爸看看:她不是像他说的那样,没人要的!
杜决信守承诺,真的给杜妈妈大办婚礼,自然,各种费用都是封先生包办的。
在杜家大办喜事的同时,杜家没有忘记意气用事地知会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杜爸爸丢不起这个脸,他自然不会出席。
程诺和杜决也不期许在这样的场合看到他,只不过,另二人意外的是,他们在这样的场合里,见到了一个让他们觉得匪夷所思,却又觉得恍然大悟的人。
当封先生将自己身边那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介绍给大家时,杜决和程诺对望了一眼,感慨人生如戏。
“这个是我女儿,她一直在出差,都没有顾得上给大家介绍,她叫封婷。”
封婷出落地高挑,气质好,她巧笑倩兮地对着可以说是新家庭成员的每个人微笑,而当她的眸子落在杜决的脸上时,也并未作停留。只是当杜妈妈和封先生他们去招呼其他客人的时候,封婷才走近杜决,笑容绽开,“学长,呃不,我是不是该改口叫哥哥了?”
程诺嘴角抽了半天,终于忍无可忍地掐了下杜决的胳膊,压低声音,含含糊糊道,“早说了,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唉,算不算一语成籖?”
杜决则咬牙切齿,同样压低声音在程诺耳边低语,“我就说么,当初瞅着封叔叔的照片,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原来是这样,早知道,我死也不同意我妈再婚!”
“马后炮!”程诺鄙视一句,“你也用不着这样,前两年,你俩不是联系地挺密切么,她还找你介绍工作来着,现在你们关系更进一层,想必将来也会处得更和谐,葵姨不用担心你和封家姐弟闹别扭,不是很好?”
杜决目光从封婷的身上,移向了低头听歌玩手机的封平,轻叱一声,“你觉得我跟那小不点会和谐?”
“说不好。”程诺若有所思地摇摇头,“人确实总是对于同类有着莫名的敌意。——啊,当然,我不是说你。”
“程诺,好久没跟哥耍贫嘴,寂寞了是么?”
杜决这么一说,程诺一怔,可不,她真是好久没有那么酣畅淋漓地跟他互相讥讽了,还是现在这种相处模式,让她觉得身心舒爽啊!
“你也别顾着跟我顶嘴,你‘妹妹’等着跟你搭腔呢。”
杜决这才重新对上封婷的视线,“真没想到,你的父亲竟然……,呵呵。”
封婷笑眯了眼眸,“我们有缘么。——这位是大嫂?呦,是程诺啊,瞧我,一下子都没认出来。这下好了,我还担心会不会因为未来兄嫂陌生而不好相处,原来都是老熟人。只是,你俩凑在一起,我可没想到。”
在封婷和杜决交往期间,程诺和他们一起吃过几次饭,故而二人认识。
好像,杜决的每一任女朋友,都和程诺一起吃过饭。
这殊荣……,青梅竹马的专属。
程诺面对封婷的话,很友好地伸出了手,“你好,妹妹。”
杜决喷了。
封婷的脸色有些扭曲,基本上,笑容还维持着,可是,当她一眼看见程诺脖子上的项链后,那笑容便渐渐淡了下来,“哎呦,这链子好眼熟。”
程诺察觉封婷的视线,不用看都知道对方的意思,她挺大方地来了句,“当然眼熟,你戴过的么。”
杜决再次喷了,恶狠狠地死瞪着程诺。
封先生那边,见自己的女儿和自己二婚老婆的儿子儿媳相谈甚欢,也好奇地凑过来,“在聊什么?”
一句话,连杜妈妈他们也跟着围了过来。
杜决一手便抓住了程诺的手腕,生怕她又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没,封婷是我大学时的学妹,我们在感慨,世界真小。”
封先生和杜妈妈也惊喜急了,“还有这事。”
程妈妈很得意地补上一句,“这说明缘分天定啊。”
程爸爸白了眼自己的老伴,低声嘀咕,“拽什么文呢,就是巧合而已。”
程妈妈扭头,横眉,“你说什么?!”
程爸爸立马正襟,“没,我说,缘分天定!”
……
礼成。
整个婚礼过程,杜妈妈看起来是开开心心的,可程诺眼尖地发现,偶尔在一个不经意间,杜妈妈会抬眸往正门的方向眺望,眺望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失望。
程诺知道,她在期待杜爸爸的出现,只可惜……
杜爸爸没有,也不会出现。
送走了宾客,众人各自返家。
关于婚后的居住问题,封先生和杜妈妈也是商量好了的,因为杜决和程诺,还有程家夫妇都在一个小区,而杜妈妈也住惯了那房子,所以,就由杜爸爸和封平搬过来,至于封婷本人,由于她还是单身,所以,如果她愿意,她也可以住在杜家,反正那三室两厅的大房子里,完全能布置出一间她的房间;而如果她觉得不方便,就住回封先生之前的小别墅里。
封婷也算是识大体的,在自己的父亲二婚的第一天,她还是很配合地跟弟弟一起住进了杜家。
忙碌了一天,程诺终于可以回到自己的小新居,洗了澡,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
好久不主动搭腔的杜决,因为封婷的关系,在婚礼上解了禁,现在也想着要跟程诺把彼此的关系缓和缓和。
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看着闭目养神的程诺,目光落在她的颈项处,想起白天封婷的话,他没有忍住,坐在了程诺身侧,大手撩起她颈项处的链子,难以启齿地说道,“诺诺,你……你知道这项链封婷戴过?”
程诺睁开眼,因为灯光的刺目,让她眯着眼睛,用一只手臂遮挡光线,顺便遮住了她带着几分哀怨的眼神,口吻却是满不在乎,“知道,我还知道,你现在的女朋友,左梅梅也戴过,……这吊坠老有人气呢。”
杜决的表情有些不自在了,他用了用力,很想把那链子给扯下来,“诺诺,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再给你买个新的。”
他不是就缺那两个钱了,只是,这项链,是他人生买的第一件女人的饰品,他想要留给程诺。
程诺终于适应了光线,拿开手臂,坐了起来,顺手打掉杜决在她颈项处制造瘙痒的大手,将项链重新塞回了衣领里,“干嘛再花钱呢,有那个钱,不如攒起来,留作他用。——话说我那甲壳虫,啥时能兑现呐。”
杜决无语,“你对着哥的时候,能别总是这么势利么。”
程诺说想起一事,不怀好意地上下看了看杜决,“行,那我也让你势利一回,成不?有个忙,需要你这个‘老公’帮衬帮衬。”
虽说是假的,可“老公”两个字听在耳里,就是别有一番滋味。只不过,程诺那眼神让杜决心生几分怯怯,“说吧,什么忙?”
程诺眨眨眼,“话剧,会演不?”
对于这么突兀的问题,杜决表示茫然,可还是摇摇头,“从未演过。”
“相声?”
“只是听过。”
“唱歌?”
“我五音不全。”
程诺崩溃了,“那你会什么?”
杜决也频临崩溃,“你问这些的原因,又是什么?”
程诺笑笑,摊牌了,“其实呢,是这样的,我们单位要三十周年年庆了,单位要求每个部门出一文艺节目,而我们部采用的是抽签的方式。”
杜决眉头一跳,“你这个倒霉的,被抽中了?”
“十五分之一的概率!”程诺还得瑟起来了,“抽签那天下班,我和高铭还去买了彩票来着,中了!”
杜决本来沉浸在程诺和自己攀谈的愉悦中,可这攀谈里冷不防地冒出“高铭”的名字,他的激昂顿时蔫吧,“中了多少?”
程诺眼睛一亮,手掌展开在空中比划比划,“五块!”
“噗——”杜决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程诺,你就这出息呐。”
程诺据理力争啊,“天知道,我这辈子买彩票,就从未中过的,五块钱不是钱呐,够我一顿早饭的了。”
“行行,咱言归正传。”杜决忍不了这种低智商的话题,“继续,继续说你们年庆的事,你说,你们单位年庆,你问我会这会那的,又是什么意思?”
程诺不好意思地笑笑,“没办法,部门里同事非撺掇着让你跟我一起表演,说是……夫妻搭配,干活不累。——这不能怪我,部我们检测部,可就我一个新婚的,这人都爱起哄,你清楚地,是不?”
杜决倒没有一口回绝,他只是想到另一个问题,“你要跟我一起表演,那个那个……那个高白脸,他就没什么意见?”
“他能有什么意见啊,反正咱俩这夫妻是假的!”
是啊,假的!
一语说中杜决死穴了。“行啊,反正你刚刚说的那些,我都不会。你自己想想你有什么会的,我尽量配合就是了。”说着,杜决懒洋洋的,就要躺床上去。
程诺嘴角一扯,得逞的笑就这么溢出声来,“这可是你说的啊,我会跳舞,只会跳舞!”
杜决一个激灵,又从枕头上弹起来,“跳舞?!程诺,你耍我呢是吧。”
杜决一个激灵,又从枕头上弹起来,“跳舞?!程诺,你耍我呢是吧。”
“我实话实说啊,什么口技、相声、杂技之类的,我哪有那本事去演,话剧的话,我又记不住台词,算起来,曾经学过新疆舞和肚皮舞的,也就这俩可以表演表演。”程诺解释,一本正经的。
肚皮舞……
杜决的脑子不受控制地幻想:程诺那小蛮腰,扭起肚皮舞,肯定好看,还能露出白皙的小肚皮来……
“唔,肚皮舞不错。”杜决目光灼灼的,猥琐极了。
程诺原谅了这货的无知,眼睛也闪亮闪亮的,“你也会来两下?”
“我……,我也要跳?”想着自己穿上露肚皮的小裙子在那扭,杜决再次崩溃。
“不是你说,你要全力配合的么?”
杜决摆摆手,“换换,换一个!”
“那新疆舞?”
杜决搓搓下巴,盯着程诺的小脸看,看着看着,他突然跳下床,捞起盖在电视上的防尘纱,又跳回床上,拿起那防尘纱遮挡在程诺的脸上,只露出她的一双眼睛在那忽闪忽闪。
“犹抱琵琶半遮面。”杜决不伦不类地冒出一句文绉绉的诗句,“漂亮!就跳新疆舞。”
程诺扯开那防尘纱,被那上面的尘呛得干咳两声,都说没文化,真可怕,一点不假,“那你给我伴舞?”
杜决点点头,很认真地回道,“绝对配合,我再修炼两天,到时候还可以给你配上呼麦!”
“呼……”程诺翻翻白眼,“大哥,那是一个类型的么?呼麦是蒙古那旮旯的!”
杜决恍然受教,“哦,不是一个地儿的啊。……那肚皮舞需要呼麦不?”
程诺是看出来了,“你起哄呐,你就非呼不可了?”
杜决摸摸鼻子,“那倒也是不是,其实我也呼不出来。——对了,你跳新疆舞时,露肚皮么?”
“当然不露!”
杜决像是狠下决心似得,盯着程诺的小腹,“哥决定了,挑战肚皮舞,就跳这个!”
程诺想了想,骤然明白这厮安的什么心了,她捞起枕头就砸过去,“杜决,你这个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