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并不难找,她直接绕到了县衙后院,找好位置从墙外翻身进了后院,躲在暗处四处扫了一眼,见后院一间房门上挂起了红绸与大红的灯笼,确定那就是婚房,她躲过人群直奔婚房。
屋内两个丫鬟去扯被绳子捆着躺在床上的钱月儿,要把她拉起来,婆子一面喝着茶一面冷漠的说道:“今日你既已和我家少爷拜了堂,就是少爷正式的妻子了,比起一辈子独守空房,还不如随我家少爷去了,这样黄泉路上少爷还能有个作伴的。”
说话的是白日里的那个婆子,她讥讽道:“要怪也只能怪你那个贪生怕死的爹,不敢得罪我们老爷,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来送死,但谁叫他的生意得仰仗我们老爷帮衬着呢,我们老爷他可得罪不起,在说了,你们钱家也不只是你这么一个闺女,你继母不是又给你爹生了两个女儿吗,少你一个也不少,他总不能为了你搭上一家人的性命吧。”
钱月儿被丫鬟强行拉起,面如死灰,只是麻木的听着,并不接话。
“唉,啥人啥命,这就是你的命,走吧。”叹了口气,婆子放下茶杯从椅子上起了身,转身向外走去。
她刚一开门,还没等发出发出声音,人就直直的往地下滑去,栽倒在地上。
身后的丫鬟一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前面的人倒下,忙叫道:“张妈妈。”
弈菘萝快步闪身进了屋,一人一掌刀,直接把两个丫鬟劈倒在地,她看看倒在地上的三个人,走过去想要拉起跌坐在地上的钱月儿,钱月儿木然的坐在地上,根本没发现这边发生的事,似一滩泥,两眼无神,根本拉不动。
弈菘萝蹲下身拍了拍她的脸,轻声道:“姑娘快起来,我带你离开这。”
没反应。
弈菘萝又推了推她,还是没反应。
她皱了皱眉,见她没反应,眼睛一转,勾起了粉唇,撸起了胳膊,抡圆了膀子,照着她的脸一下就甩了过去,只听啪的一声,声音洪亮又清脆,被打的人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啊。”感到了痛,此时一身喜服的钱月儿才清醒过来,她抬眸,眼光恢复神彩,看向眼前的人一愣:“你……你是。”
弈菘萝立刻换上一幅真诚的表情,好像刚刚打人并不是她,开口焦急道:“姑娘我来救你出去,快跟我走,免得一会被发现就走不了了。”
钱月儿这才看清眼前的人,竟然是白天她在街上碰到的那名男子,她看向倒在地上的丫鬟婆子,已经绝望的心开始死灰复燃。
她已经感觉不到脸上的疼痛,眼泪如开了闸的河水,顺着肿的老高的脸往下淌,她顾不得去擦,还是觉得不真实,恍惚的小心翼翼的确认道:“公子真的是来救我出去的吗。”
“放心吧,我就是来带你走的。”弈菘萝点点头。
得到了证实,钱月儿这才肯相信,有了真实感,起身向弈菘萝跪下去,一头磕在地上:“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弈菘萝扶起她,催促着:“先别说这些了,你快去把这身衣服换了,我带你走。”
这身衣服,出门太惹眼,赶紧换了。
钱月儿不知所措的茫然道:“好,好。”
到一边的衣柜里,随便翻出一件素色的衣服换上,换了衣服,弈菘萝带着她从后院侧墙又翻了出去,外面就是大街,弈菘萝把她直接带回了客栈。
弈菘萝倒了杯茶放在她手里,女子手里捧着茶,到现在她的手依然还在颤抖,劫后余生,感觉自己又重新活了一回。
“姑娘以后有什么打算。”弈菘萝坐在女子对面,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看向钱月儿问道。
女子紧抿着唇,半晌无语,似是在思考,半晌后,她像是做出了重大决定,起身跪在弈菘萝脚本边,郑重的磕了个头,沉静道:“小女钱月儿,今日谢过公子救命之恩,如若公子不嫌弃,小女愿留在公子身边为奴为婢来报答公子的大恩大德。”
弈菘萝看着脚边的钱月儿问道:“你不打算回家去了?”
钱月儿攥紧了拳头,满嘴苦涩:“那样的家,我还回去做什么呢,娘死爹不爱,后娘妹妹容不下我,这个家我已毫无留恋,如今小女已无处可去,还望公子收留。”
弈菘萝心里也是凄凄然,的确,若是她自己的不够强大,那样的家就算是回去了,早晚也是不得善终,还不如不回去。
弈菘萝想了片刻,问钱月儿:“你父亲是做买卖的,是否常与县令接触?”
“是的,家父是做酒坊生意的,在县里开了几间酒坊,平时若是有人闹事都是杨县令帮着处理的,这个人特别的贪财,每年我爹都会给他送不少的银两,以保生意平安。”钱月儿见她问,回想着自己知道的一些事回答她。
弈菘萝一听,眼神一亮,觉得有门,忙问道:“你怎么知道你爹给他送银子?”
“回公子,我爹有本帐本,上面清楚的写着他每次给杨县令送出银两的数目,就放在书房的暗格里,我也是一次无意间看到的,当时翻看了一下。”虽不知恩公问这些做什么,但钱月儿也是知无不言,她已然是把弈菘萝当成了她现在最信任的人。
弈菘萝听她说完,眼睛更亮,亮晶晶的眼睛如黑宝石般晶莹。
有帐本啊,这好啊,太省事了,只要把帐本偷出来,再写封信盖上印章送去给上头的知府大人,自然就会有人管了,这县令的官也算是做到头了。
听说这知府与这县令,可是一直以来就不合呢,这样岂不正好。
自从赵彦的印章被她偷来,她还从来没用过呢,现在正好,可以废物利用,让他们自己狗咬狗去吧。
本来她偷这印章,就是为了让赵彦在军营里做什么事时可以有点顾忌,给哥哥少找点麻烦,这回正好利用上,有了赵将军的印章知府大人就不可马虎此案,定会将杨县令正法,此地离京城远的很,等到京里的人收到消息的时候,这事早就已处理妥当了。
恩,就这么定了,这些事交给子夜去做就好了。
想到这里,弈菘萝嘴角上扬起好看的弧度,眼眸中闪现着狡黠的笑意。
她看了眼身前站着的钱月儿,既然她不想回自己的家人,那她就得给她找个地儿了。
她板着脸,严肃着对钱月儿说道:“我身边从不留无用之人,若是你真的不想回家,那我就送你去个地方学些本事,想让自己活的好,不被人欺负,就必须要自己先强大起来,你可明白。”
钱月儿道:“小女明白。”
“想学本事,就要忍常人所不能忍,受常人所受不了的苦,在也不是以前锦衣玉食的小姐,你可怕。”
钱月儿一听,郑重其事的双手叠于下颚,重重的磕了头,面色沉静,恨声道:“钱月儿谢过公子收留,我不怕苦,不怕累,只为让自己变得强大,有朝一日可以重返旧地,将以前欺辱我的那些人全部都踩于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