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
二人还想争执,荣华却是玉手一拨,琴弦发出了悦耳的头音。
绿衣贵女给了谢秀媛一抹轻蔑的眼神,看向露台,准备听琴。
一时众人都不敢再说话,如果打扰了长公主弹琴,可是大不敬之罪,除了谢秀媛,都纷纷静下心来听。
本以为长公主会来一曲典雅的高山流水或者秋水悠悠,以衬托她的出尘脱俗,然而荣华却和众人唱了反调,有些让人大跌眼镜。
荣华所奏,正是四大景的《春》。
着实应景,无比欢快。
只见荣华高坐于露台,一身白裳散发着微微的仙气,发间白玉簪子随着曲儿的欢快也欢乐起来,随意摆动。而荣华巧手妙弹,丝丝缕缕的琴声悠悠而来,时而郑重,时而轻快,周围桃艳李芳,都被琴声唤醒,随着乐声舞动,各色花朵都仿佛伸长了脖子来看一眼荣华,颇有些百花仙子降临人间的气势。荣华被围在人群中央,一时间,人群都渐渐淡去,只留下花团锦簇,天地之间,只留荣华一人,荣华入了这画中,又跃然纸上,呼之欲出。
悦耳悠扬,配合这春日盛景,携了花香,入了众人口鼻耳。本来觉得扫兴的公子小姐们都被这琴声陶醉。
正当众人意犹未尽之时,荣华却突然停止了。欢快的小曲儿就到这儿,在露台上,她一刻也不想多呆,否则,定会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
荣华抱起琴,盈盈一礼,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下了露台。
“怎么不弹完?四大景的夏秋冬呢?”回到主位,皇后一脸不悦,荣华顶多在台上呆了两分钟,好不容易见着众人都因荣华的琴技而沉醉入戏,她却作罢了。
荣华撇撇嘴,坐下喝了一口热茶:“这不是春天么,弹那些做什么……”
皇后闻言,今天这荣华,似乎处处在和她作对,这可都是为了荣华着想,这丫头却一点也不领情了。皇后眉头紧蹙,对荣华极为不满:“好了,从现在起你就好好坐在这里,宴会结束前,哪儿也不许去!”
荣华见母后又生气了,本想讨好一番,却也知道皇后是为了自己,而且皇后一向执拗,便也作罢,反正不管她再如何说法,皇后也不会理解的。今天已经招惹母后多次,还是乖乖待着吧。
于是,荣华也不再反驳,现在轮到各家子弟们挨个儿的去一秀才艺,荣华没有兴趣,听着小曲儿,渐渐地困意再次袭来,荣华闭上了眸子。
荣华打着盹儿,这次皇后和孙汐瑶也没有管她,随她去了。
眼下盛宴看上去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皇后颇为满意。不知道此番宴会,又要凑成多少好事。
“啊!”
好不容易消停一会儿,一声惨烈的尖叫却打破了宴会的和乐。
荣华再次一个激灵,以为皇后又要找她表演节目,睁眼连忙摆手:“母后,我不去了,我不去了……”
良久没有听见皇后回答,耳边只传来阵阵嘈杂,荣华回过神,转头却见皇后站立着,望向东边一片湖泊,那儿围着很多人。
“怎么了,母后?”荣华隐隐感觉有些不妙,也起身望过去,无奈人影太多,她根本看不清。
此时孙汐瑶打听到消息赶过来,神色有些紧张:“回禀娘娘,苏大人的未婚妻谢姑娘落水了!”
“过去看看!”皇后闻言也是心中一紧,随即紧赶慢赶地赶到湖泊旁。而荣华在身后,有些迟疑,谢秀媛玩着玩着把自己玩到水里了?那我该不该过去?
湖泊边有人见着皇后来了,都自觉让开一条道。皇后站到湖边,看到眼前一幕,差点吓晕过去。
幽深的湖中一抹粉色不断地上下扑腾,拍打着水面,水花溅到了岸边众人的衣裙鞋履上,众人都嫌弃地避开,却没有人上前相救。毕竟春天还乍暖还寒,湖里的水冰凉刺骨,若是谢秀媛真出了什么事,谁也不想趟这趟浑水。
“救我!救我!”谢秀媛尖声呼救,已经呛了好几口水,哪里还有往日温婉的形象。
而围观人群中,那绿衣贵女,冷冷地笑着,这个谢秀媛,今次死了也好,免得丢人现眼!
荣华犹豫良久,最后也朝这边走来,听见谢秀媛的呼救声,心中也紧了紧。这丫头,不会真的要死了吧?自己好不容易用千年灵芝救了她的命……
皇后见此,大声喝道:“无人会水吗?快给本宫下去救!”
开玩笑,若是她举办的赏花宴上出了人命,众人会如何说?皇后尽管担得起责任,却挡不住口舌。
“娘娘,已经去请会水的侍卫了,马上赶过来。”孙汐瑶立马答道,从谢秀媛落水到现在,没有人相救,也没有人去叫侍卫,还是她方才过去叫的。
“谢姑娘,你坚持住!”孙汐瑶从岸边捡了根桃树枝,想递过去给谢秀媛。
谢秀媛奋力扑腾,想要抓住桃树枝,却因为无脑地挣扎渐渐远离岸边,离着那根救命的桃树枝越来越远,脚底下仍旧是没有着落,只能胡乱扑腾,她从来没有这么痛苦过,她只想活着!
“救我!”谢秀媛的呼救几近绝望。
谢秀媛落水已经有一段时间,渐渐地她失去了体力,已经没有力气继续挣扎。
就在皇后焦急万分之时,谢秀媛仿佛看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似乎下了什么赌注一般,忽地眼睛一闭,竟不再挣扎,晕了过去,人也沉入了水中。
而正在路上的荣华只觉得身后一阵疾风掠过,身侧一抹白影一晃而过,冲向了那片湖泊。
扑通一声,又是一人落水的声音。
“苏大人来了!”一位贵女尖声叫道,不知道是庆幸,还是遗憾。
荣华也怔在了原地,刚刚冲过去的人,是苏玉辰?一直都没有现身的苏玉辰?
苏玉辰直接跳入水中,背上昏迷的谢秀媛,就往岸边奋力游去。
浑身湿透的苏玉辰将谢秀媛放在地上,神色焦急:“秀媛,秀媛!”
不停地呼唤。
众人看在眼里,纷纷暗自揣测。这苏状元,怎么现在才出现?
可是无论苏玉辰如何呼唤,谢秀媛却是紧闭着双眼,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