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本来正睡得酣熟,不料却被屋外喧闹的人声吵醒,迷迷糊糊爬起来,就有个侍女冲了进来,右相不耐烦地问:“外面闹什么呢,怎么这么吵?”
侍女战战兢兢地答:“回大人,长公主殿下突然带着一干侍卫闯了进来,说是追刺客!”
右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长公主殿下?”
“正是。”
右相顿时怒从心起,把床板拍得“梆梆”响,气得直瞪眼,岂有此理,她当我这里是菜市场吗想闯就闯?我堂堂右相府是她能随便闯进来的吗!他略一盘算,绝不能让公主闯进来,一定要拦住她。
右相低头看侍女还站在那,只能朝她撒气:“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更衣!”
侍女吓了一跳,赶忙拿来右相的披风,服侍他穿衣起床。
不多时,右相便急匆匆走到了前门的空地,老远便瞧见两队人马剑拔弩张地对峙着。走近后,只见荣华骑着高头大马,气宇轩昂,英姿飒爽,她身后带着几十名身着盔甲的护卫,皆是手握兵器,来势汹汹,而赶来的右相府的侍卫们虽拦在他们身前,但明显气势弱了半截。
“右相,公主遇刺,我们亲眼瞧见刺客进了你的府邸,你有何话可说?”一青年男子出列,阳刚之气镇压全场。想是侍卫的统领,这人正是江九。
右相强闻言,自知不能理亏,压住怒气,行至荣华马前站定,作揖行礼,恭敬地说道:“老臣参见公主殿下。”
荣华看他衣冠有些凌乱,知道他一定是刚从床上着急忙慌地爬起来,心中窃笑,表面却不动声色,端着公主的架子冷声道:“免礼吧。”
右相站直身子,质问道:“公主可知,擅闯朝中重臣的府邸是谋逆的大罪,你虽是长公主,但我也是圣上御封的一品右相,岂容你在此造次!”
荣华丝毫不为所动,脸上仍是云淡风轻的冷漠表情,缓缓开口道:“我既大张旗鼓地来了,自然就不是擅闯。”
右相冷哼一声:“那么敢问公主殿下,此次到访所为何事?”
荣华答道:“方才,有一名刺客在我府中刺杀我,刺杀未遂后便一路潜逃,我和江九带着护卫尾随其后,亲眼看到那名刺客潜入了右相大人府中,因为害怕那名刺客对右相大人再次行凶,这才为了保护大人的安全带人冲了进来,无意中扰了大人的清梦,还望大人见谅。”
右相心里愈发恼怒,但见荣华确实只穿着薄衣便出来了,倒像是刚被人刺杀过的样子。可这简直就是一派胡言!但他毕竟只是一个臣子,再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这样和公主理论,只能继续毕恭毕敬地说:“多谢公主殿下惦念老臣的安全,老臣感激涕零,只是此事就不劳烦公主身体力行了,老臣定当派人在府中仔细搜查,一旦发现可疑人士必定马上押送给公主惩办,今日夜色已深,公主还是回去早些安歇吧。”
荣华摆摆手,一副体恤下属的模样,好言相劝道:“大人,还是您赶紧回去安歇吧,您年纪大了,别再受了风寒,我搜完就走,绝不给您添麻烦。况且,那刺客的身形只有我见过,搜起来要方便得多,您一不知道那刺客的身高,二不知道那刺客的胖瘦,想在偌大的右相府搜一个可疑之人未免太难了,所以您还是快点让您的这些侍卫让开,放我进去搜查吧。”
右相气不打一处来,继续阻挠:“公主殿下,老臣实在不能放您进去……”
“放肆!”荣华脸色突变,语调拔高,正义凛然地说:“右相大人,您再三阻挠我搜查刺客,难道是您有意要窝藏这名罪犯吗!您可知道刺杀皇亲贵胄是什么罪名?私藏死罪犯人又是什么罪名?”
右相闻言,眼珠子一转,决定以退为进,“扑通”跪倒在地,忙不迭地说:“臣不敢!臣与这刺客没有任何关系,还望公主明察!”
“那你拦着我做什么?还不快放我进去抓捕那名刺客!”
右相真是要被气得呕血了,明明知道是公主给他下套还不得不钻,但眼下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任由这个小祖宗折腾了。
右相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极不情愿地下令让右相府的侍卫都退下,给公主的人马让路。
荣华心下得意,玉手一挥,身后的铠甲护卫们便鱼贯而入,手脚迅速地进入右相府的各个房间,毫不客气地大肆搜查,翻箱倒柜,又是掀被子又是挪桌子的,动静大得堪比搬家,不多时便把右相府吵了个鸡犬不宁,翻的是乱七八糟。
今日公主带来的护卫都是深得她心的近卫,自然清楚公主的用意,丝毫不敢怠慢地认真“搜查”,所有的角落都不放过,只要能弄乱的地方就尽最大程度地弄乱。
右相在一旁看着,满心的苦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被折腾得底朝天。
翻了几个时辰,右相府里里外外都被翻遍了,但压根没找见刺客的影子。
一个护卫前来通报:“报告公主殿下,我们没有找到刺客。”
荣华心中狐疑,这个刺客明明是她故意安插在右相府的,怎么会找不到呢?难不成此人已被右相府的人发现,提前解决掉了?
眼下除了这个原因也没别的可能性了,看来,是她这边出了内鬼,提前把她的计划泄露了出去。
荣华心中稍微一盘算,再四下看看被搅得鸡飞狗跳的右相府,自觉这个“警告”的效果已经差不多了,于是心满意足地召回自己的护卫,对右相说:“大人,既然刺客没找到那我们就先走了,大人趁着天还没亮再去睡一会儿吧。”说完便策马扬长而去,丝毫不给右相片刻纠缠的时间。
右相气得直跺脚,这个臭丫头真是欺人太甚!还真以为我治不了你?你打着抓刺客的旗号夜闯我堂堂右相府,结果连根头发都没找到,待我明天上朝时去皇上面前参你一本,当着文武众臣的面,就算是皇上也偏袒不了你,你就等着狠狠挨一顿罚吧!
右相看看自己乱得不堪入眼的家,怒气冲冲地驱赶下人们去打扫,下人们知道右相正是气头上,谁也不敢作声,赶忙整理屋子去了。
右相也无心再睡觉,索性去书房挑灯写奏折,状告公主无理取闹、夜闯他右相府,搅得全府上下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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