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懿的脸色很冷,不带一丝温度,没有了往日痞痞的坏劲,倒象是高高在上的领导者。贝贝被他的这种气势给震到了,用手指指前面的楼洞,很小声的说:“那边。”
贺懿眨了下眼睛,“几楼?”
贝贝咽了下口水,老实的回道:“五楼。”
贺懿甩身朝楼道里走,贝贝无言的跟上。楼道里黑漆漆的,散发着一点儿阴森的气息。往常的夜晚,贝贝都会从包里拿出手机照亮。这会儿看贺懿身高腿长的走在前面,贝贝对暗夜的那种不安和害怕奇迹般的消失了。她紧跟着他的步伐,慢慢朝楼上走,有人陪着,好象安心了不少。
贺懿执意要去她的房间,她并不怕。若真是只见了两次面的男人,她肯定会害怕紧张,甚至于特别强烈的抵抗和拒绝,可那不是旁人,那是前世唯一关心她的男人。重活一回,很多事情都看淡了,人世间的事情,没什么可怕的。她很笃定一点,只要她拒绝,贺懿肯定会尊重她的决定。
走廊的拐角尤其黑,视线里看不清男人的身形,但他的脚步却很沉稳,一声一声,低沉有力。
到了五楼,贺懿打开手机的照明功能,光线在左右两扇门上分别扫了一下,“钥匙!”
贝贝从包里摸索出钥匙,乖乖放到贺懿伸出的大掌上。指指右边,“是这儿。”
钥匙插,进锁孔,轻轻转动,门开了。
贝贝候在门口,想等着贺懿先进,自己随后跟上。谁知,贺懿大掌忽的朝后一伸,挺突然的拽住她的胳膊往门里一送,接着啪的一声将门关上了。
整个动作流畅自然,没给贝贝任何反应的机会。
等门关上,站在门里的贝贝愣愣的。她按亮屋里的灯,盯着手里的钥匙出神。
门口传来下楼的声音,贺懿将自己推进门里,自己走了。
走了?就这样走了?
贝贝好半天反应不过来。这跟她想的一点儿都不一样,她还以为贺懿态度如此坚定,是必定会进屋的,至于进屋做什么,可能得看他的心情和彼此的氛围。
谁曾想到,人家就是单纯的送上楼而已。
半天,贝贝笑了,贺懿这家伙还挺帅气的。刚才对自己的态度也特别特别的帅。
她走到窗边,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到贺懿高高的身影从楼道里走出来,走到车前的时候,还低头拍了拍裤角,应该是上下楼梯时不小心蹭到了灰尘吧。拍完裤子,他抬头四处张望了下,吓得贝贝赶紧缩回头,几分钟后,她再凑到窗口往下看,车子已经离开了。
贝贝倚在窗边发了好一会儿呆,这才转身回屋。
简单的洗了个澡,贝贝边擦头发边坐在床边看桌上的纸。纸上是她列出的计划,前三天的已经圆满完成,从明日开始,会有新的进展。
她抿着嘴唇拧着眉头,考虑得特别认真,接下来的一个月,肯定有的忙了。
隔天清晨,贝贝早早就醒了,她依照自己提前定好的行程,坐出租车去了城区的一家精品布艺店。
推开厚重的木门,女服务员迎了出来,“您好,欢迎光临。”
贝贝回以礼貌的笑,“你好,王经理在吗?我想直接跟他谈。”
服务员稍微一愣,转而笑了,“经理不在,有什么事情我可以转告吗?”
“不在?”贝贝迟疑了下,“我以为每天上班前这半个小时,他一定会在店里查看一下的,没想到今天这么不凑巧。”
有人从里面掀帘走出来,“这么了解我的习惯?”
来人是个年近五十的大叔,个子不高,微胖,面上的皱纹有一点儿深,他正是这家店的主人,王经理。
贝贝很惊喜的站起来,有点儿局促的跟他打招呼:“王经理您好,我是李贝贝,想过来买块布料。”
“买什么布料还必须找我?”王经理人挺随和,示意贝贝坐下,让服务员递上了一杯茶。
贝贝知道这位王经理不喜欢绕弯子,有点儿道行的大师一般都会比较个性。她直接道明自己的来意,“我知道您对布料特别有研究,所以特意来麻烦您,我想订制块布料。”
贝贝没有藏着掖着,直接从身后的双肩包里拿出了准备好的图案,双手递给对方。
听到订制两个字,王经理很是特别的打量了贝贝几眼,在看到图案后,他的表情变得有一点点儿吃惊。认真研究了会儿,他面对贝贝明显比刚才热情了许多,“看来李小姐是个挺不错的设计师,我可以试试。”
痛快人就是好,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事情就愉快的敲定了。
贝贝很开心,这个王经理她早有耳闻,在布料方面可谓首屈一指。在未来的时代里,布料的质量和布料的图案色彩将对服饰本身产生更大的影响。
要想拥有一件漂亮美丽的衣服,首要的是寻找一块合适的布料,没有好的布料,再好的设计也难以达到最佳的效果。布料和设计必须很好的融合在一起,才能称之为完美。
上一世,五年冰冷的婚姻里,贝贝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她在那段时间里学会了服饰设计,闲暇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听一些相关的课程和进行一些实践。在这些过程当中,她收获了许多的快乐,所以重生后她最想做的事情便是服饰设计。
既然想做就要努力去做到最好,让生命不重活一回。
一个月后是电影节,影视界都非常重视的活动。她想在此之前设计一件作品,然后在电影节上亮亮相,她有自信,只要自己的衣服能在电影节上亮相,能进入到各大媒体的视线,她一定会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解决好布料的问题,贝贝又马不停蹄的赶到一家高级制衣店,这次不太顺利。她本想跟店主商量自己几天后借用一下贵店的制衣设备,可对方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她。
想想也是,人家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有什么必要让其借用设备?万一出现任何问题,到时候就牵扯不清了。
贝贝又找了一家,表示付出相应的租金,可不可以在该店里自己制作一件衣服。对方同样的拒绝了她。
贝贝有些沮丧的回了家。甩掉高跟鞋,盘腿坐在地上,嘴角嘟着,挺不开心的。
反正布料还得十天左右才能出来,这其间时间比较充裕,应该可以找到方法,她伏身去茶几上拿过那张报纸,沈氏集团刊登寻人启事那张,她拿出手机拨了上面的号码。
等待的时间,她有些紧张,右手手指下意识的敲击着地面,长长的眼睫毛不停的翕动着。
这个电话联接的意义很不一般,它可能是亲人之间的桥梁,有了它,贝贝很可能马上摆脱孤儿的身份,从尘埃里的泥土蜕变成璀璨的宝石。
电话通了,传来中气十足的男音,“你好,请问您是哪位?”
贝贝的心脏忽然跳得有些快,她抿抿嘴唇,很紧张的问:“请问,您是沈,沈董事长吗?”
对方稍稍一顿,“不是,您有什么事情?是因为看了报纸打来的吧?”
贝贝缓缓呼吸,“是的。”
“这样,麻烦您到沈氏集团,一楼服务台会有人引领您去做DNA检测,检测结果出来后,我们会及时跟您联系。”
事情的顺序应该是这样,可贝贝还是难掩心中的那丝失望,她想了下,提出自己的要求:“DNA可以做,但我想见到沈,沈董事长之后,再做。”
那人应该是她的爷爷,她不知道怎么称呼他才好,叫他沈董事长总有点儿叫不出口,可叫爷爷未免太自作多情了,毕竟还没有正式的认定结果。
对方似乎是在考虑,也可能是在跟人商议,过了会儿回复她:“很抱歉,沈董事长现在正在美国出差,大约需要一个月才能回国。沈董事长的意思,还是希望您能先配合做一下DNA检测,毕竟打这个电话的人很多……”
设身处地的为对方考虑一下,先做DNA检测再见面,是无可厚非的。这么多年可能会有无数的人打过这个电话,让沈家人经历无很多次希望和失望吧。
对方可能很忙,想要挂电话了,有些走神的贝贝赶紧喊了声“等等”,她有些犹豫的问:“事实真是象报纸上说的那样,是走失了,不是扔了,对吗?”
走失和遗弃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前者是客观的,后者是主观的。贝贝很在意这个答案,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没人要的孩子,所以陷在无可抑制的自卑里难以自拔。
在认亲之前,她最好奇的就是这点。
“是走失,不是扔了。”对方给了贝贝非常肯定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