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初鸢望着简舒文疏冷的脸‘色’,怔懵几秒,咬着‘唇’瓣,“妈,对不起......”
不管如何,确实怪她。
如果萧瑾彦不是为了保护她,也不会受伤,以他敏捷的身手,既能‘精’确狙击手的位置,若他一人,定能躲过,而他却以身护她,终是她拖了后‘腿’撄。
她虽然没有经历过战场的血雨腥风,但是,刚才枪林弹雨中,她不畏死,却怕他死,更惧他为她而死。
这样一个铁骨铮铮的男人,她仿佛又看到当年他一身‘迷’彩军装,戴着贝雷帽,黑‘色’墨镜,冷峻站立在训练场上最高的平台上,拿着望远镜,检查学生们训练情况时的威武风采。
每当那时,她都会遥遥相望,心里在想:萧瑾彦,你是否在望远镜里注意到我的身影......
那是烙印在她心中最美的一道风景。
墨天林看着神‘色’怪异的简舒文,嗓音微沉:“舒文,突发事件,怎么能怪小鸢?再说,小鸢是一个警察,有些事情是不可避免的,暮城是她的丈夫,没有谁连累谁。”
简舒文沉默不语,只是,一双眼睛像聚光灯一般聚焦在萧瑾彦身上偿。
萧瑾彦和简舒文目光对视,微微皱眉,转眸,握住墨初鸢的手,对简舒文说,“母亲,和她没关系,我和笨......鸢儿是夫妻,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风雨同舟。”
墨初鸢另一只手覆在他手上,对上他一双清亮无比的双瞳,眼睛里的暗涌被他柔化成水。
简舒文今天装扮比较正式,绾着一个发髻,穿一件青‘色’旗袍,姣好身段犹存,深‘色’系披肩,搭在骨架纤细的肩头,布料纯棉,质地厚实,衬得整个人端庄又大气。
虽然肤‘色’保养极好,但难掩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斑驳痕迹,只是脸‘色’太白,显得几分病态,神思飘忽,眼底复杂的情绪涌动着‘波’流,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说,蠕动‘唇’瓣,终是无言。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
罗美丝风风火火闯进来,穿一套高定大红‘色’洋装,身上披着一条白貂皮草,浓妆‘艳’抹,踩着高跟鞋,衬得整个人气场十足,俨然一个豪‘门’阔太之风。
如果罗美丝像一朵娇‘艳’的杜鹃‘花’,那么简舒文像一朵清新淡雅的白荷。
两厢对比,一个俗‘艳’冷厉,一个高贵优雅。
罗美丝的到来,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视。
简舒文触在罗美丝身上的目光像箭一样,渐渐地浑身开始发抖,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舒文。”墨天林握住她的手腕,转而,对墨初鸢说:“小鸢,既然暮城没事,我和你妈先回去。”
“妈,你没事吧?”墨初鸢见简舒文脸‘色’惨白惨白的,走过来,关切询问,谁知道,简舒文一把推开她,随之,挣开墨天林的手,快速走出病房。
“妈......”墨初鸢不明所以,喃喃道。
墨天林握了下墨初鸢的手,“你妈最近身体不太好,情绪有些不稳,没什么事,你不用惦记,照顾好自己和暮城就行。”
墨天林这么一说,墨初鸢对简舒文的担心又多了一分,唯恐她身体出什么大问题。
“让我妈到医院好好检查一下。”
“嗯,知道了。”
说完,墨天林看向萧瑾彦,两人对视一下,算是打招呼。
之后,墨天林离开病房。
全程僵站一旁的罗美丝,眼睛一转不转,像看什么东西很专注的样子,可是,双瞳却空‘洞’无物,失魂一般。
刚刚身上散发的气场,尽数全退。
“婆婆。”墨初鸢见罗美丝一言不发,喊了一声。
罗美丝没有回应,像是没有听到。
墨初鸢又喊一声,罗美丝方才回神,只是,触到墨初鸢的目光,受惊一般,快速移开。
“你怎么来了?”萧瑾彦看着罗美丝,脸‘色’不虞,声音极其冷淡。
罗美丝走过去,看着萧瑾彦受伤的胳膊:“听说你受伤了,我来看看,这是怎么一回事?谁干的?”
“不清楚。”萧瑾彦声音愈加冷漠。
罗美丝是来打探情况的。
她认为是玺国忠按耐不住,下了杀手。
想及此,她眉头微凝。
现在的情况,她不能和玺国忠翻脸,更不能和玺暮城闹掰,要不然,她将一无所有。
最后,她留下一句:“你以后出行还是小心点,我......先走了。”
萧瑾彦没应声。
罗美丝走后,墨初鸢倒了一杯水,递给萧瑾彦,“是玺国忠吗?”
萧瑾彦不想在没有确定对方是谁的情况下,下结论,更不想告诉墨初鸢心中的猜测,于是,含糊其辞:“不管是谁,警方自会处理。”
“也是,此次事件轰动整个月城,我觉得,对方有恃无恐,完全不惧警方,而且对你下杀手,会不会是你以前......”
萧瑾彦放下杯子,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扯进怀里,薄‘唇’贴着她柔软雪白的耳朵,轻轻含着,细碎咬着,“什么都不要想,你现在只需要陪我就好。”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笨笨,我不希望你受一丁点儿伤害,我相信暮城也是。”
她眼睛里含着星子般的晶莹,“萧瑾彦,你和玺暮城真的好像,我快要分不清你们了。”
他收紧怀抱,“我们共存一体,虽说‘性’格不一,记忆不一,但是,我知道,他爱护你的心不比我少,还有......”
“还有什么?”她问。
“邢天说,暮城残存着我的一些记忆。”
“这是什么意思?”她眨了眨眼睛,“记得以前他对我说过,在梦里见过我短发的样子。”
“是吗?”萧瑾彦微微惊讶。
“嗯。”
萧瑾彦有些茫然。
这次他出现的时间很长,玺暮城会不会被他彻底占据了?
......
此次事件像一颗深水炸弹一样,搅得月城天翻地覆,市民人心惶惶,新闻报道连续播报此事,最后,此事已然上升恐怖袭击,省厅高度重视。
萧瑾彦被推到风口‘浪’尖上,被几次传召省警厅,最后,不知道为什么,警厅突然停止一些对他的监控和调查,甚至由监视转为暗中保护。
之前成立的专案组,被解散,所有和案件相关的资料,全部移‘交’省厅公安局。
此事算不了了之,墨初鸢几度追问楚向南原因。
楚向南说的风轻云淡,“上面命令。”
“可是,难道就不查了?”
楚向南拍了下她的脑袋:“省厅公安汇聚各地优秀的警备资源,他们自会调查,你知道,这次枪击事件是重大要案,又关乎萧瑾彦的身份,不是一两天就能破的。”
最后,墨初鸢不再追问。
但,她始终觉得楚向南话中藏有玄机。
而这段日子,她更是寸步不离萧瑾彦,像以前唯恐玺暮城消失一样,黏着萧瑾彦。
市井小巷口口相传,舆、论掀起的风‘波’,一如蝴蝶效应,不断被人诟病,更被有心人造势,像熊熊大火,不断地蔓延。
而受害人又是玺氏总裁,于是,玺氏再次动‘荡’不安。
玺盛天趁机钻空子,煽动舆、论,在一些小报以及栏目中夹枪带‘棒’,透‘露’玺氏掌‘门’人可能得罪了什么犯罪集团,使得玺氏内部不安,外界纷纷议论,玺氏股票一度下跌。
岳麓翰一天到晚往玺氏跑,和英国的合作项目一再受挫,最后,和萧瑾彦一起努力,才挽回一些损失。
玺氏内部还好,只是和玺氏合作的一些供应商,在有心人的利用下,见风使舵,此次事件又关及‘性’命,一些小合作商纷纷解约,撤资,终是给玺氏造成重创。
唯一庆幸的是,之前玺暮城的心腹和董事会一些股东,并未倒戈相向。
这几天,萧瑾彦带伤上班,不懂之处,全靠莫言和一些高层撑着。
岳麓翰作为项目合作的身份,入驻玺氏,帮了不少忙。
玺盛天在此事上占尽便宜,在玺氏内部到处收买人心,但,终究受上次事件影响,再怎么折腾,依然掀不了大的‘波’‘浪’,小打小闹之后,余‘波’渐消,加之玺氏公关处理得当和平日的口碑,终是平息。
......
元旦前夕。
玺家祖宅。
玺盛天将一份资料‘交’给玺国忠。
是乔菲的背景资料。
“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没有玺暮瑾的资料?”玺国忠问。
“不知道,我请了高级侦探,只查到,乔菲小时候和一个男孩在一家福利院,同一时间被萧家收养,那个男孩叫萧瑾彦,乔菲后叫萧蕊,是萧瑾彦的妹妹,奇怪的是,这个人的资料查不到,您说,玺暮瑾会不会是萧瑾彦?如果玺暮瑾没死,流落在福利院也不是不可能。”
“乔菲那边打听过没?”
“那个‘女’人仗着手中有您的把柄,只字不言,但是,我提到萧瑾彦时,她神‘色’有异。”
玺国忠沉默半天,一些千丝万缕的凌‘乱’线头,好像开始一点点捋顺。
“我猜测,萧瑾彦就是玺暮瑾。”
玺盛天问,“父亲,怎么说?”
玺国忠回道:“如果玺盛林不是认识乔菲或者和她有什么渊源的话,怎么会轻易地把这么机密的资料‘交’给她?由此可见,玺盛林知道乔菲是萧瑾彦也就是玺暮瑾的妹妹,所以,才会把资料‘交’给乔菲,因为那时候,被罗美丝错认领回来的玺暮瑾还在病‘床’上躺着,而玺盛林不会相信罗美丝,身边有无可依靠之人,他自知不起,于是,才将遗物‘交’予唯一和玺暮瑾亲近之人乔菲的手中,所以,乔菲也是知情者。”
“可是,乔菲为什么背叛自己的哥哥倒戈于您?”
玺国忠瞥他一眼,“你整天在外不知道忙些什么?能让一个‘女’人忽然有此改变,不外乎一个情字,乔菲对自己的哥哥有情,而中间却横着一个墨初鸢,还记得,乔菲是为什么突然投靠于我吗?”
“我听说,好像......她找人绑架了墨初鸢......”说到这里,玺盛天恍然顿悟,哈哈大笑,“父亲,这下有好戏看了,不用我们出手,玺暮瑾已经自顾不暇,现在还有一伙不明身份的人要杀他,这出戏真是越唱越‘精’彩。”
玺国忠烟白的双眉轻蹙,“我觉得,对付玺暮瑾的人不简单,你最近安分点,省的受牵连。”
玺盛天浑不在意道:“我巴不得把玺氏搞个乌烟瘴气,我坐收渔翁之利。”
玺国忠摇头,一声叹气,“一点点作为便沾沾自喜,盛超的‘毛’病传到你身上了?你最大的优点是深沉,好好揣着,别丢了。”
“知道了,父亲。”
“对了,简月有下落没?”
“我派的人查证,当年警方确实在火场找到一具烧焦的‘女’尸,应该是简月无疑,只是不知道她的孩子是怎么被救的。”
玺国忠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
墨家别墅。
最近简舒文很反常,墨天林看在眼里,但是怎么问,她也不说。
他知道简舒文的脾‘性’,她不愿说的,他也无可奈何。
以前,家里的事务都是简舒文一一打理,如今,从里到外,全靠佣人张罗。
暖室栽植的‘花’草,没有简舒文的‘精’心修剪和培育,萎靡零落。
墨天林不懂这些,佣人更是不敢沾手这些奇‘花’异草。
这天下午,简舒文一身简便长服,从卧室走出来,身子乏累,扶着楼梯扶手下楼。
手机响了。
她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急忙接起。
那端,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语气十分恭敬:“小姐。”
简舒文攥紧手指,神‘色’紧张,问道:“怎么样?”
那端,不知道说了什么,简舒文脸‘色’一瞬惨白,身子一软,从楼梯上滚落下去。
墨初鸢接到墨天林的通知是在傍晚,萧瑾彦刚好将车停在警局‘门’口。
墨初鸢快速上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老师,去医院,快!”
萧瑾彦发动车子,问:“怎么回事?”
墨初鸢差点哭出来,“我妈从楼梯上摔下来,在医院。”
萧瑾彦不再多言,车速加快,朝医院驶去。
医院手术室。
墨初鸢冲到手术室‘门’口,看见墨天林坐在座椅上,神‘色’焦虑。
“爸,我妈怎么样了?”墨初鸢跑过去,握住墨天林的手。
墨天林眼圈有些红,“不知道,还在做手术。”
“怎么会突然从楼梯上摔下来呢?”墨初鸢眼睛湿润,嗓子有些干涩。
有时候,人的境遇就是如此,是缘分,巧合,还是......
手术室‘门’开。
护士走出来:“病人家属中,谁是A型血?病人需要输血。”
墨初鸢冲过去:“我是。”
萧瑾彦走过去,拦住她的肩膀,对护士说:“用我的血,我也是A型血。”
护士看了一眼娇柔纤细的墨初鸢,又看了看萧瑾彦,说,“好,你跟我来。”
“老师......”墨初鸢还未说完,萧瑾彦在她‘唇’上轻啄一下,低声道:“笨笨,在父亲面前,记得我是暮城,放心吧,母亲不会有事的。”
说完,他‘揉’‘揉’她的头发,跟着护士离开。
墨天林望着萧瑾彦高大俊冷的背影,想起送简舒文来的路上,嘴里一直念叨:“孩子......孩子......”
他微微皱眉,摇了摇头。
......
简舒文头部受到撞击,做了微创手术,无‘性’命之忧。
从手术室推出来之后,墨初鸢和萧瑾彦也跟着墨天林去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