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腰疾(1 / 1)

待得陆文远的病势稍愈,便又入内阁公干。朱时泱得知消息,当晚留陆文远在宫中歇宿,两人宽衣进帐,尽诉久别之情,陆文远倾心之余,未免担忧朱时泱当日威慑言官之事,不禁开口问道:“皇上那日为何要恐吓言官?赵大人后来都说给臣听了,皇上好不厉害。”

朱时泱失笑道:“你也觉着朕厉害?朕那是给你出气,若不是那班言官无理取闹,苦苦相逼,你怎会受朱时洵一番折辱?你难道就一点也不恼?”

陆文远道:“怎么会不恼?但恼也并非恼在这一时,常言道‘君子报仇……”

一语至此,却蓦然打住了,原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下半句正是“小人报仇,就在眼前。”朱时泱佯怒道:“好哇,你竟敢骂朕是小人。“说罢,却又笑着抱住陆文远道:“朕就是要给他们个现世报,莫说是小人了,为了你,朕什么人都做得。”

陆文远苦笑,心中却觉温暖,明知皇上此举不妥,但毕竟年轻气盛,再有肚量也难免在暗中憋着些气,如今有人肯为自己出头做主,心中自然畅快了许多。陆文远不是圣人,便也意气用事了一回,任由朱时泱抱着,不再说话。朱时泱何等乖滑伶俐,见状得寸进尺地缠住求欢,陆文远被他挑拨不过,只得顺从。

两人小别数日,缱绻之情,鱼水之欢,自是不必细说。交欢已毕,陆文远趴在一旁歇息,朱时泱叫人拿茶来喝了几口,起身将两人身上清理干净,见身下的锦褥濡湿了一块,让陆文远抬抬身子,想命人将锦褥撤换下来。陆文远病势虽已好转,但腰间旧疾仍未痊愈,方才又在床笫间遭朱时泱百般操弄,有些隐隐作疼了起来,行动之间颇为不便。朱时泱见了甚是担忧,道:“你这腰疾究竟是怎么回事?年纪轻轻的,倒像个老头子一样,朕今日好歹得传御医来与你看看。”

陆文远心里一沉,连忙推阻道:“今日这么晚了,禁宫之中有所不便,不如改日吧。臣这腰疾自

小便是如此,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并不急在这一时。”

朱时泱心意已定,皱眉道:“不成,朕先前有几次要传御医与你医治,都被你以各种事由推阻了,今日总归是无事,再不能教你走脱了,否则推到明日,又该不得空了。你说天晚又怎地,朕花了大把的银子把御医养在宫中,不就是为了随叫随到吗?”

陆文远情知与皇上是无理可讲的,便也随他了。朱时泱扬声唤过桂喜,吩咐他去太医院传院判王太医,桂喜领命去了。不一时,王太医领着太医院中几名颇得威望的御医匆匆而至,请过当今圣上的安,又略问了问陆文远的情况,便拿出方枕来与陆文远诊脉。诊过脉,又轮流上前查看了陆文远的腰背,便聚在一起低声商议起来。

朱时泱在一旁等了一会儿,好不耐烦,出声问道:“首辅这到底是怎么了?”

院判王太医又与众人低声议了几句,才转过身来对朱时泱道:“皇上,请问首辅大人先前是否受过杖刑?”

朱时泱稍一回想,忆起自己初见他时曾不止一次地下令责打过他,心里一紧,道:“是有这么回事,那又怎地?”

王太医笑了一笑道:“那便是了,首辅大人的腰疾,是因杖刑造成的淤血长期不散所致。皇上别看大人的伤口已愈合了,但筋肉其实并未长好,又兼杖击的力道传于骨节,多有损伤,焉有不疼之理?不过皇上放心,朝中大臣多有此疾,太医院对此早有研习。只要首辅按方用药,加之悉心调养,假以时日,自会慢慢痊愈的。”

朱时泱听到此处,只把两眼直直地盯住陆文远不放,心中翻江倒海,不知说什么好。陆文远看出他难过,向王太医道:“我小时候也曾从树上跌下来过,太医怎知就不是那时落下的病根?”

王太医笑道:“新伤旧伤,下官还是可以辨别出来的,大人的病灶,至多落下两年不过,算是新伤,只要医治得当,就有根除的希望,大人不必担忧。”

陆文远点头笑道:“那便多谢王太医了。”

一时诊治完毕,御医们拟了药方,桂喜便跟随去太医院抓药。一群人乱哄哄地走出去,殿中便静了下来。朱时泱又羞又愧,悔恨不已,在地下呆立了好半晌,才摸索着重回榻上来。陆文远含笑看着他,握着他的手以示安慰,他却越发觉得羞愧,又静了半日,才嗫嚅道:“竟是朕害的你。”说着,再也忍不住,眼圈蓦地红了。

陆文远看着好不难过,坐起身来抱住他道:“王太医不知内情,不关皇上的事。皇上还记得臣曾被范哲甫抓进东厂里去吗?实是在那里……”

朱时泱打断他道:“你还骗朕,你先前说是小时候爬树摔下来的,朕还奇怪以你的性子,怎会如此顽皮,不过都是安慰朕罢了。”说着,眼中的泪意更深,几欲滴落,反手抱过陆文远道:“都是朕对不住你。”

陆文远也被催动情肠,想起初见皇上时受过的委屈,又与皇上一步步走至今日,其间不过短短两年,却如沧海桑田一般。两人重新躺下说些闲话,一直到三更更鼓敲过,桂喜拿药来给陆文远喝了,才各自安睡。

次日一早,陆文远由于昨夜疲累,又兼太医院开的方子有止痛安神的作用,便没有按时醒来。朱时泱轻轻拥着他,看他素白清秀的一张脸在睡梦中仍带了几分憔悴,心疼不已,益发将他揽进了怀中。

陆文远睡得很沉,直到寅时过了,还没有醒来的意思,而早朝原定在寅时二刻。桂喜在外头等得心焦,免不了掀开床帐向内探看,却见朱时泱早已醒了,正侧着身躺着,一手支着额角,一手将熟睡的陆文远护在怀中。桂喜只道此景罕见,却见朱时泱满脸温柔神色,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道:“你去知会群臣,今日的早朝延后一个时辰。”

桂喜领命,掩好床帐便往午门外去了。此时群臣早已整肃两列,因迟迟不见宫门打开,礼部与鸿胪寺官员便在队列间检视官员衣冠。桂喜出了午门,先与傅潜等人招呼过了,便扬声道:“传皇上口谕,今日早朝推迟一个时辰,因天气寒冷,众官员进殿等候。”

群臣跪道:“臣等领旨,谢皇上体恤。”便起身整衣肃冠,在礼部官员的带领下进入奉天殿。

桂喜看着众官员就位,便回内宫回禀朱时泱,微掀了床帐,轻声道:“皇上,奴婢已传过旨了,但礼部的官员因天气寒冷,又见朝会久不开始,已率先放众官员进宫等候了。”

朱时泱皱了眉头,对礼部擅作主张有些不悦,但转念一想,官员们进宫等候,便可少受些冻馁,自己也可心安理得地让陆文远多睡一会儿了,便点点头,挥手让桂喜下去。谁知此时陆文远已渐渐醒转,朦胧间听得两人对话,支起身来迷糊道:“礼部官员怎么了?”

朱时泱见他尚未清醒,就已关心起前朝事务来了,又心疼又好笑,将他重新揽进怀里,把滑脱的锦被往他肩头上仔细掩好,道:“仔细冻着,可睡足了吗?若是没睡足,就再睡一会儿。”

陆文远懒洋洋地翻了个身,还没来得及回答,一眼搭见帐外已是天光微启的光景,当下唬了一跳,挣起来道:“是什么时辰了?”

朱时泱探身从床头取过玉漏来给他看:“不多不少,正好卯时二刻。”

陆文远越发惊慌起来:“这岂不是误了早朝?皇上怎不将臣唤醒?”

朱时泱道:“朕看你实在疲累,想让你多睡一会儿。”见陆文远手忙脚乱地穿衣,便笑着把他拉了过来,道:“不必着急,朕已吩咐将早朝延后了一个时辰。”

陆文远不听,忙着穿衣。朱时泱便也传了宫人进来,替自己梳洗。两人冠带毕,陆文远仍要去午门外等候,朱时泱笑道:“不必去了,众官员已经进宫来了。”

陆文远觉得有些不对,但也来不及细想,扶朱时泱上了肩舆,便跟着他一路往前朝走。朱时泱昨夜并未睡在乾清宫,一行人抄小路,一连穿过几处花园,也不知到了哪里。紫禁城颇为阔大,连朱时泱有时都会在其中迷路,更别说是陆文远了。抬轿的宫人们倒是十分熟悉,三绕两绕,就见前方道路一转,四周立时阔朗起来,抬头一看,奉天殿的后门已近在眼前了。

朱时泱下了轿,陆文远已先一步跨进殿中,只见群臣早已就位,此时正各自在位子上与左右近旁

的人交头接耳,大殿内一片嗡嗡声。众臣乍见得陆文远从后门进来,齐愣了一愣,陆文远见他们看自己的目光惊异,也将脚步顿了一顿,却听桂喜在外头扬声喝道:“皇上驾到……”。众臣这才各自整肃衣冠,掀袂而跪,齐声道:“臣等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陆文远也慌忙入列跪定位置。

朱时泱随后跨进殿来,在龙椅上从容坐定,吩咐群臣平身,主持朝会。

喜欢[重生]明君养成计划请大家收藏:()[重生]明君养成计划更新速度最快。

最新小说: 九零福运小俏媳 穿越从语文书开始 炮灰王妃今天洗白了吗 我靠着茶里茶气嫁给了豪门大佬 八零好福妻 团宠小祖宗九百岁 谍海偷天 从木叶开始的宇智波琴川 成为反派得不到的黑月光 开局签到西游送太乙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