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懂事,你这是做什么?”高老太太说着斥责的话,竟也忍不住哽咽了。
不知是因为颜十七的那番话,还是高氏的哭声勾的,在场的人竟是齐齐的落起泪来。
颜十七轻拍着高氏的背,高氏哭,她也跟着哭,“娘亲,使劲的哭一场吧!槿儿知道,您已经憋了十多年了。”
高老太太叹气,“真真是冤家啊!”拿着帕子擦拭眼角。
颜秉正也站了起来,到了正堂中央,扑通跪倒在地,砰砰砰就是三个响头洽。
高老爷子道:“你这是做什么?”
颜秉正道:“今生能为二老半子,是秉正之幸。秉正会永远铭记二老的大恩。钤”
高老爷子抬抬手,“起来吧!你是个宅心仁厚的。只是,到了任上,可不能凭着宅心仁厚当官啊!”
“是!秉正会三思而后行。”颜秉正起身,到了一旁备好了笔墨纸砚的桌子旁,伸出颤抖的手执起了毛笔,然后在和离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每一笔,每一画,都似乎有千斤重。
如果人生重来一回儿,他还会不会把日子过成这样呢?
他不知道,但是这一刻,他却无比的期盼这个世上能有卖后悔药的。
可惜,一切都太晚了,再也不能挽回了。
大颗的泪珠滚落,到了纸上,晕染开来。
颜秉正轻轻的放了笔,然后大步离开了厅堂。
脚步声是匆忙而沉重的。
这一刻,并没有人追出去。
高氏松了颜十七,泪眼婆娑的看向那个渐去渐远的身影。
从此之后,真的再无瓜葛了!
高氏在如释重负中,也有了几分落寞。
颜十七也看过去,她知道她的娘亲因为眼泪的阻挡,应该是什么也看不到的。
但是,她却看得很清楚。
颜秉正努力维持着自己的镇静,不让自己失态,却还是控制不住腿脚的踉跄。
颜秉正这一走,颜秉廉夫妇也就没有了留下的必要。
礼数周全的跟高老爷子和高老太太告辞,然后匆匆离去。
颜十七想,二伯父多半会拉着父亲去喝酒吧!
颜十七掏出帕子,为高氏擦拭眼泪。
“我没事!”高氏说完,也走过去签字画押。
门口有高大的身影挡住光线。
颜十七眯了眼睛看去,就看到了赵翀那张波澜不惊的脸。
临危不乱,处事不惊,他一直都是这么稳稳当当的。
赵翀上前行礼,眼睛却瞥向颜十七红彤彤的鼻头,心里揪揪的,却不能在这个时候给予她安慰。
“抱歉!我来晚了!”
高老爷子道:“你衙门里忙,不跑这一趟也行啊!”
赵翀道:“刚刚在院门口见到了岳父,又说了会儿话!”
一个大男人哭的稀里哗啦的,是真的伤心吧!
看到是他,还不好意思起来。
幸亏颜秉廉出来了,才算是救了场。
高老爷子,“坐吧!”
赵翀便到了颜如松旁边落座。
颜如松嘴巴张了张,小声道:“他可还好?”
赵翀道:“跟着二伯父去了!”
颜如松就松了口气。
那边高氏也已经签字完毕,也走到了堂中央,跪了下来,“女儿不孝,害双亲担心了!”
高老爷子叹气,“为父就问你一句,走出这一步,你真的不后悔?”
高氏咬唇,“自己的选择,不后悔!”
当初嫁给颜秉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所以,这些年来,就算过的再苦再难,她都只能咬牙坚持,因为,她没有后悔的余地。
高老太太道:“就是个倔脾气!槿儿,赶紧把你娘亲搀扶起来。夕娘,我也不多说了,你已经都是孩子娘了,往后的路,可要自己走好了。”
总归是自己他们当爹娘的对这个女儿有所亏欠,所在站在她身后支持她,便也是补偿了。
颜十七将高氏搀扶起来,送到了座位上。
高老爷子道:“事情既然了了,那就这样吧!”说着就要起身。
“外祖父且慢!”颜十七出声,“槿儿有话要说!”
不止是高老爷子,一屋子人都诧异的看了过来。
颜十七扫了一圈,“所有服侍的人都退到外面去吧!”
在座的人都面面相觑,更加惊愕。
高氏和离的忧伤就这样子,被突兀的冲淡了。
唯有赵翀叹了口气,“报晓去门外守着,不准任何人靠近!”
关山月忍耐不住,“你们小夫妻俩这是弄的什么玄虚?”
“舅母稍安勿躁!”颜十七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下人们鱼贯而出,大门重重的合上。
颜十七看了眼赵翀。
赵翀冲她点点头。
颜十七这才探手进袖袋,从里面将玄铁凤片掏了出来,举到手中,“这是我大婚的时候,舅母亲手交给我的传家宝!”
高老爷子眸子一缩,倒吸了口凉气,扭头看向高老太太。
其他人,无论是高氏高俊钊兄妹,还是关山月,都是一脸的平静。
颜如松和谷宵蕴小夫妻俩都是满眼的好奇。
高老太太扭捏了一下,“就是传家宝啊!那俩臭小子没有一个稀罕的,所以就给了槿儿。槿儿,你这是也嫌弃了吗?”
高老爷子就猛的咳嗽了起来,掩饰似的端起手边的茶来喝。
颜十七看向关山月,“这个凤片,并不是舅母的,对吗?”
关山月笑着摇摇头,“不是我的!是老太太传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