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长安从房内推门而出的时候,君泽恭敬的站在门外,说道:“太子殿下。”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君泽心底也有些担心,担心他还是会否认这个太子的身份。
“嗯,不必拘谨。”长安声音淡淡的,却也充满着孤傲,充满着一种唯我独尊的气势。
君泽猛的抬眼看去,看着眼前的长安脸上虽然青紫一片,眼角渗着斑斑血迹,衣衫也是凌乱不堪,明显是被人胖揍了一顿的样子,但是那份孤傲的神色却渐渐在他脸上显现出来。
君泽知道,这个北燕的太子,齐尘安回来了!
那一天,湛蓝的天空卷着白云在丝丝飘荡;那一天,北燕的帝都澜城开始风起云涌,暗藏着压抑了四年的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寂静。
长安站在刺眼的秋日阳光之下,挺直了胸膛,眼神直视着远方。
北燕王朝,我回来了。
楚风云在君府被安置到了一间较为偏僻的客房养伤,而且君泽也找了大夫帮她接骨医疗,几日下来,也就恢复了精神,身体除了手臂还不能灵活动弹之外,基本上没有大碍。
她的伤势恢复得比长安快很多,快得令她自己都有些惊讶,不过心底隐隐猜到,这应该是乾坤图内南亭族的武功心法的作用,一旦运功,能够加快身体的元气的恢复。
这让楚风云欣喜异常,连着几日也都在运息调养,倒也让功力更加精进。
一连几天长安都鲜少路面,楚风云知道,长安定是忙于与他以前的部下和支持他的人密会。
想要回归朝堂,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需要细细商讨,才能想出万全之策。
而自己在这里也待了几天,楚风云觉得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于是正准备想要离开,几天没有路面的长安出现了。
长安从林荫道深处走来,身后跟着君泽和几个陌生的中年男子,每人都恭敬的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看来很是尊重。
长安的脸上毫无表情,眼神显露出一份让楚风云陌生而又觉得合适的傲然之色。
楚风云知道,这副神色才是真正的长安应该拥有的神情。
以前的长安根本就是个嗜酒嗜睡如无赖般的懒散纨绔,现在换了个气质,让楚风云很是不适。
楚风云站在门口,看着长安走到客房外面,然后停住了脚步,用略带高傲的声音对身后几人说道:“你们在外面等我,不必走近。”
君泽等几人立刻止了脚步,长安这才回头,看着楚风云。
只是在回头的那一刻,令楚风云没有想到的是,刚才还如一只孤傲的苍鹰般的长安,竟然趁回头的那一瞬间,对她吐了吐舌头,朝楚风云使了个眼色,意思很明显:这些人真无趣。
楚风云见状,有些想笑,却还是忍住,帮他留了些面子。
长安加快脚步,就入了客房,进门之后立刻关门,然后如烂泥般的就往床上躺去。
“哎呀你不知道,这几天可累坏我了。”长安大字型的躺在松软的床榻之上,就如好几天没有睡觉似的,见床就躺,见枕就靠。
“我估计你的脸都快绷僵硬了吧。”楚风云打趣的靠在门边说道。
“哎,做了四年的地痞无赖,已经习惯放浪形骸的样子,再要我做回什么太子,真是力不从心啊,身心俱疲啊,难以应付啊,想不到我以前的性格这么讨人厌,真的好好检讨检讨了。来来来,帮本太子揉揉肩,捶捶背,唱个小曲儿,让本太子快活快活。”
嗯,这是四年当中,每当长安在酒馆里面喝醉了酒,就会调戏周围的小姑娘惯用的词句。
楚风云一听,笑着卷起了手中长袖,说道:“看来前几天我还没有揍够这个太子爷吶。想要揉肩,捶背,不知道您承受得起吗?”
楚风云说完,将十指紧握,使手指发出咯咯响声,脸上泛着邪恶的笑意,卯足了劲准备大刑伺候。
长安一看这架势,连忙说道:“额,本太子突然觉得腰也不疼了,腿也不算了,这一口气都可以上五楼了!”
楚风云见状,终于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长安也轻声笑出,空气中溢满了令人愉悦的气氛。
“长安,如果你选择了这条路,我希望你能一直走下去。”笑完之后,楚风云正色说道。
这是她一直想要对长安所说的话,坚持走下去,无论输赢,也应该要抗争一次,而不是任凭命运的摆布。
长安卧在枕上,偏头看着楚风云说道:“你为何那么希望我恢复身份?”
“说实话,我存着私心。如果你真的能够成为北燕的掌权者,那北燕也不会隔三差五的就去攻打北丹城,而且我还希望你能够对朝内南亭族人大开方便之门,拓出一块区域,让他们能够在那里正常生活。”楚风云看着长安说道。
“呵,你还真是直接,你这是利用我,获取你所想要的东西。”长安翻了个身,嘴角却勾着笑容。
“当然,所以我以后会天天帮你烧香拜佛,祈祷你能够达成目标。”楚风云戏虐说道。
长安静静的看着楚风云,看着眼前的女子斜靠在门边,外面光线从门缝中溢漏倾泻,从她身后折射而出,铺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她纤细而清瘦的身形。
“好吧,愿意被你所利用。”长安在床上坐了起来,继续说道:“如果我真的能够恢复身份,我许诺给南亭族人北疆三座城池,效仿北丹城的做法,让南亭族人能够自由生活在里面。”
“真的?”楚风云立刻站直了身体,瞪大眼睛问道。
要知道现在北丹城内已经人满为患,楚风云知道如果这样下去,北丹城肯定容纳不了整个九州大陆那么多的南亭族人。
她初步估算,起码也要十个北丹城才能够勉强容纳大部分从各朝愿意离开的南亭族人。
十个城市,又不是一件轻巧易拿的物品,楚风云去哪偷抢这么多的城池。
如果长安真的能够划出三个城池容纳南亭族人的话,那么也算是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人满为患的问题了。
“看你那高兴的样子。但是前提是能够成功,如果不能成功,你连个屁都得不到。”长安笑着说道,伸了个懒腰。
“放心,我待会回北丹城之后,帮你准备一大堆的香油,每个菩萨,每个庙宇都帮你去许愿,保佑你达成目标。”
“你要走了?”长安的懒腰伸到一半停了下来,他有些惊讶的看着楚风云,眼中闪过一抹苦涩的微光。
“是的。我留在这里也帮不了你什么忙。”楚风云说道。
长安想说,你只要留在他的身边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忙了。
长安想说,你只要静静的在附近看着他一步步的前进,最终不论成功也好,失败也好,他要让她知道,自己前几天那一拳狠揍不是白费的就好。
就是这样简单就好。
可是,长安知道,就算他说了,自己也留不住楚风云。
她这个女人,就如她的名字般,如风似云,不会为谁停留。
她就像那天上的云朵,地上的人高高仰望,无比惊叹,她还是随风而去。
这么独特的人,长安知道自己抓不住。
“那好吧,我会叫君泽给你们些银两,你带着那十几个南亭族人走吧,我……也就不送了。”长安的声音有些低沉,他这才发现嘴角有些苦涩之意,心里却凉凉的。
他不敢去送,怕自己会出言挽留他,怕自己也会再次随她而去。
算了吧,四年的相伴的岁月,就此结束了。
人散曲终,这就是人生。
“好,我们后会有期。”楚风云眼神清亮,伸出了手,站在了长安的面前。
长安低头看着她白皙如玉的手指,有些疑惑。
“把你的手给我。”楚风云说道。
长安疑惑的抬了手,楚风云就立刻握了上去,摇了摇说道:“这是我的家乡一种礼仪,也可以说是告别礼仪。那么,我们再会了,长安。”
两手相握,一手宽大有力,一手纤细有劲,掌心传递出各自的体温,融合在一起,两人脑海里面都纷纷闪过四年的种种画面,有些沧桑感慨。
四年,白驹过隙,四年,历经酸甜喜怒,终于在这一刻即将画上句号了吧。
“还有,这四年里面,谢谢你长安。”楚风云将长安拉向了自己,松了握住他的手,然后搭在了他的肩膀之上,轻轻的抱了抱他,之后果断的转身向外走去。
长安有些恍然若失的,肩膀还停留着楚风云的轻拍,他愣愣的看着楚风云迎着刺目逆光,走出房门,走入外面的林荫小道,客气的跟君波一行人交了几句之后,消失在了小道的尽头。
青山长在,细水长流,我们再见之时,大家都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希望你还是如风如云般,高高飘在高空,追寻着你自己的目标而前进。
心如刀绞,却不能言诉,长安只能轻声说道:“后会有期,楚风云。”
而此刻北丹城内的颜仪正端坐在书房之内,小慕云非常乖巧的坐在旁边,手持毛笔,认认真真的一笔一划的写着,时不时还偷瞄自己的父亲,见他仍然一脸恍然若失的样子,正在静静的思考着什么。
要是在以前,只要他一抬头,想要偷偷懒,明明在看书的颜仪就会发现,然后瞪他一眼,自己就只能又乖乖的写字。
可是今天他都已经抬头偷瞄父皇好几次都未被发现,看来真是心事重重啊。
这是,修空来到门外,出声说道:“陛下,有信从大凌传来。”
修空出声这才打断了颜仪的思绪,心想难道大凌有什么事情发生,必须要他出马才能解决,否则一般的事情其它大臣都能处理,也不用千里送信过来。
颜仪微微蹙了眉,轻轻嗯了一声,修空就抬腿走了进来,颜仪接过信件,展信开始读了起来。
颜仪读完之后,神色凝重,眉头皱得几乎可以夹死苍蝇。
修空更加疑惑信内的内容,但是却不敢出声问,反而是小慕云有些好奇,问道:“父皇,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我们要回大凌了吗?”
“不,我们明天就启程,去东阳王朝的朱雀城。”颜仪将信再次阅览了一边,说道。
“朱雀城?”修空疑惑问道,小慕云也是一脸单纯蒙圈。
“东阳王朝发来邀请函,说他们已经找到的乾坤图,邀请各国君主,以及南疆统领一同前往朱雀城,商量乾坤图破译事项,各国均享乾坤图内的秘密和宝藏”颜仪说道。
修空一听,很是震惊。
“乾坤图,那指的不就是……”修空没有将话说完,看着颜仪。
“所以我担心,她被东阳王朝所擒,无论无何,我得去看看。”颜仪将信纸紧紧握在手中,抬眼看着外面。
这边,楚风云带着十八个南亭族人,在君波的帮助之下,倒也顺利出了北燕帝都澜城,朝着北丹城走去。
但是君波也只帮他们到达城外,剩下的路他们得自己走。
澜城距离北丹城还有好几日的路途,此时已经入秋,天气不算炎热,再加上这些南亭族人都是从小吃苦耐劳惯了的人,所以步行起来也算快的。
白天楚风云都会选择相对较为偏僻的道路行走,毕竟他们都是南亭族人,见到北燕的其它百姓,难免会有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只能绕远一点的道路前进。
每当夜幕降临,他们都会围坐在篝火旁边,听着楚风云讲述着北丹城,这个南亭族人的圣城内的种种故事,这些受压迫,受非人对待惯了的南亭族人听得津津有味,越听越期待,想不到他们真的能够自由自在的生活,能够不被当做奴隶,被人驱使。
夜,已经深了,树林里面很安静,只听得到旁边一条溪水缓缓流淌的清灵之声。
楚风云为已经熟睡的十八个南亭族人站岗放哨,自己却觉得有些浑身发痒。
这样一想,自己也有好些天未洗澡了,浑身黏糊糊的,怪不得如此难受。
而就在此时,一个老婆婆爬了起来,说是要去小解,楚风云见她已经年纪非常大了,怕晚上走路会摔着碰着,于是搀扶着她来到了溪水旁边。
此时楚风云浑身更加粘腻难忍,见这老婆婆小解完毕,对她说道:“老婆婆,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吗?”
老婆婆满脸沟壑,脸上皱纹呈古铜色,眼神却非常清明,露出几乎没有牙齿的嘴笑道:“哎呦,我还有事情能够帮得上姑娘,那真是荣幸了。”
楚风云笑道:“我想在这里洗个澡,可否让老婆婆帮忙看守下,万一王大叔他们过来小解,你帮忙说一声即可。”
“行!我玉老婆子虽然老了,但是眼神很好,绝对不会有人走近半步的。”玉婆婆一屁股就坐在了一块石头之上,开始为楚风云守着。
楚风云抿嘴而笑,立刻背对着玉婆婆和熟睡的南亭族人脱了上衣,她不敢完全脱光进入水中,只能用一块布沾湿,一点点的擦拭身体。
玉婆婆倒也尽职尽责,眼珠子咕噜咕噜转着,就像夜色当中的猫头鹰般,看起来有些可笑。
只是当她的眼睛扫过背对着她的楚风云的时候,却愣住了,身体不停的颤抖起来。
为了看得真切,她眯起了眼睛,撑着年迈的身体,一步步的朝着楚风云走去。
楚风云正在用清水洗着身子,水声哗啦啦的响着,也就没有特别注意有人靠近。突然感觉到裸露的后背覆上一双温热而粗糙的手掌,她反应很快,立刻弹跳而起,准备给后面的人一掌,却发现眼前的人竟然是年长的玉婆婆。
“玉婆婆……你怎么了?”楚风云赶紧穿上衣服,看到玉婆婆有些惊恐的看着自己,而且浑身颤抖,刚才抚摸上她背脊的手还停留在半空当中,看起来相当激动。
“你……你……”玉婆婆用枯瘦的手指指着楚风云,一脸不可置信。
“我怎么了?您那里不舒服吗?”
“你……后背的图……是乾坤图?”玉婆婆用她沙哑干柴似的声音一字一句问道。
这下倒轮到楚风云惊诧不已了。
要说虽然九州大陆的各个家族,各个朝代都在争抢乾坤图,可是普通百姓,甚至一些非继承者的皇室之人对此事则是一概不知的,更别说被奴化了这么多年,连字都不识的南亭族人。
而且就算知道,也很少有人能够一眼认出乾坤图的样子,可是这个玉婆婆在这夜色当中都能过一眼认出,这怎么不让楚风云惊诧?
楚风云有些警惕的并未出声,并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老人,看样子她似乎非常激动。
“你是不是还有个双胞胎的哥哥?”玉婆婆指着楚风云,再次问道。
“你怎么知道?”楚风云更加惊诧,不禁脱口而出的问道。
这一说,也就表示默认了这幅图即是乾坤图,也默认了她曾经确实有个哥哥。
玉婆婆激动得不能自已,立刻跪了下来,对着楚风云深深的跪拜道:“天不亡我南亭族啊!天佑我族啊!”
在北丹城内,南亭族的百姓们虽然对她这个城主爱戴有加,但是也不到见到就跪拜的地步,楚风云觉得自己不是帝王,也不是神,要人跪拜,也觉得不妥。
可是现在看这玉婆婆的动作,就像那菩萨庙内的虔诚的信奉者在跪拜神明似的。
楚风云立刻将玉婆婆扶起,问道:“你怎么知道?”
玉婆婆强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说道:“在你和你哥哥刚出生不久,我就见过你们两人了。”
“什么意思?”
“这样说吧,我跟你细细道来。”玉婆婆坐了下来,轻声跟楚风云诉说着二十几年前的事情。
乾坤图用南亭族特有的文字和暗码记载着几百年前南亭族的各种秘密,包括至高无上的武功,各种兵法战术,以及一处巨大的宝藏所藏之地。
所以南亭族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挑选一对双生子作为此图的传承载体,将图全部刺刻在这对双生子的后背。之所以选择双生子,据说一是首代族长根据神明的指示所选,二是在于乾坤图内包罗万象,一人的后背根本不能完全刺刻所有内容,于是不得不一分为二。
可是近一百年,南亭族人虽然被压迫得非常凄惨,还是有一支族人以传承乾坤图作为他们的毕生的目标而活着,这支族人的后人们都要偷偷练习刺刻之术,只要等待周围有南亭族人的双生子降生,他们就会想方设法的将乾坤图刺刻上去。
而玉婆婆就是那只族人的后人。
二十多年前,他们被奴隶着进入到了一处非常巨大的金矿山之内,每天没日没夜的负责挖掘金矿。可是金矿的归属权颇有争议,山里面的土匪,当地的官员和一些有势力之人都想夺得这个金矿的开采权。
就在各方势力火拼的那个晚上,一对双生子在金矿山之内出生,玉婆婆和族人们非常欣喜,立刻准备工具,将乾坤图刺刻上去。
由于乾坤图实在太过复杂,没有人能够全部背记下此图形,所以每代的传承人都是跟玉婆婆他们的族人生活在一起的,寸步不离,随时准备找到合适的双生子作为传承。
上一代的乾坤图的双生子已经是风浊残年的老人,所以再不找到双生继承者,此图就很有可能失传。
他们一群人躲在一处昏暗的旷道里面,紧张的为刚出生的孩子的后背刺上图形。
可是矿井外面已经厮杀起来,到处都血流成河,最后是此山的土匪占了上风,他们见人就杀,就如魔鬼般将这金矿血洗一番。
就在他们刺刻完女子身上的乾坤图的时候,那群土匪发现了他们,一路杀进旷道里面,鲜血蔓延了整个旷井,人人身受重伤,却还是拼命护住两个刚出生的婴儿。
还好这个矿井是南亭族人常年生活的地方,所以他们比较知晓地形,玉婆婆和两个后背有乾坤图的老人抱着两个婴儿逃出了矿井,来到外面。
可是由于他们三人伤势都很重,其中一个老人更是已经奄奄一息,但是他后背的乾坤图却还没有拓印到男婴身上,于是那个老人做了一个决定,要求他的哥哥将他后背的皮肤全部割取下去,以后有机会,再慢慢将其拓印到男婴身上。
事以至此,玉婆婆没有其他选择,只能照做,将老人的后背的皮剥了下来,收于身上,自己抱着婴儿和另外一人逃离了矿山。
可是玉婆婆当时已经有五十多岁,根本没有奶水喂养这两个刚出生的孩子,眼看着这两个婴儿就要饿死,她见到一对中年夫妇在山中漫游,于是将孩子放到他们的马车之上,自己和那个老人就离开了。
那之后,玉婆婆和那个老人几经波折,又被抓获,成为奴隶,但是人皮被发现,双生老人为了保护自己哥哥的背皮而最终丧命,却最终还是护不住那半张乾坤图,至此之后,此图就永远的消失没有了音讯。
这是一个充满了血腥之气而且悲壮的久远的故事,玉婆婆苍老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当中缓缓诉说着,就如放佛在看一本已经破旧的羊皮书卷上记载的故事所带来的沉重之感。
伴随着玉婆婆一声叹息,楚风云听完了这个故事,而她知道,这个故事里面的双生子之一就是她。
她现在才知道,她后背的乾坤图只是一半,还有另外一半,却失踪不见了踪影。
玉婆婆泪水直流,眼内充满希望的看着楚风云,她这二十多年一直在愧疚当中渡过,他们没有能力将本族的至宝传承下去,如今奇迹般的给她重遇,这就是上天对她的最大的馈赠。
第二天,当族人们被林中叽叽喳喳的鸟儿唤醒的时候,玉婆婆却永远的沉睡了下去。
一个老人,没有了心中的寄托,解开了这么多年的心结,没有了支持之物,不论这支撑的情感是爱还是恨,都会很容易离世的。
族人们将玉婆婆在树林中埋了,迈着沉重又充满希望的步子,朝着北丹城继续进发。
人已逝,路却还是要继续走下去。
就这样走了三天三夜,当楚风云一行人到达北燕的边境,即将进入沙漠地区的时候,花醉的身影策马而来。
这里是他们四年来规定的入沙漠的秘密路线,每次进入北丹城,必定会从这里进入,外人根本不得而知。
所以花醉在这里等了两天两夜,终于等到了楚风云的回归,他怎能不乐?
花醉见到安然无恙回归的楚风云,俊俏的脸上展颜一笑,说道:“城主,你果然还是回来了。”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北丹城内可好?”楚风云问道。
“好得不得了,沙暴过后,城内在慢慢复原,而且那个讨厌的颜仪也离开北丹城了!”花醉脸上露出嫌弃的神色,柳眉扭成一团,嘴巴歪在一边,以此表现出他的不喜之色。
楚风云一听颜仪离开了,心中微微有些失落,她觉得这定是因为见不到小慕云了那个孩子了吧。
“哪天走的?”
“三天前吧。那个孩子还跑出街道,拉着我问你回来了没有,我当时只能摇头。”花醉对小慕云倒是及其喜欢,而且花醉也隐约猜到,这个孩子是楚风云当初在炎淼家族内肚子里面那个孩子。
“他还说了什么?”楚风云继续问道。
“那个孩子说如果等你回来了,让我转告你他们去朱雀城了,说什么乾坤图现世了,他们要去找。具体的事情他自己也讲不明白,估计是偷偷听了大人的对话,过来告诉我的。”花醉继续说着,对小慕云倒是比较真诚,也不想隐瞒什么。
“什么?乾坤图现世?”楚风云反问到。
“是叫乾坤图吧,那个孩子这样说的,我也不懂是什么。”花醉对乾坤图是不懂的,所以听得也是云里雾里的。
可是这话说完之后,楚风云却陷入了沉思当中。
朱雀城是东阳王朝与大凌交界的城池,也是距离北燕边境较近的城池,所以颜仪他们赶往朱雀城,应该是东阳王朝放出了风声。
难道,那另外一张人皮的乾坤图在东阳王朝的手里?
那晋贤生死未卜,又是谁在放出这个风声呢?
花醉见楚风云沉思了很久也不出声,正想偏头问她怎么了,就见楚风云一把抢过了花醉手中的缰绳,然后一个翻身就跃上了马背,策马而去。
“你这又是要去哪里?”花醉又气又急,连忙问道。
“花醉,这段时间,你负责管理好北丹城!”楚风云策马而去,瞬间就走远去了,只留下气急败坏的花醉和一脸不知所措的那些南亭族人站在沙漠当中。
这个人,真是来去如风啊!
朱雀城,是东阳王朝边疆的最大一座城池,因为靠近大凌王朝,所以算是重兵屯守,守卫森严,也是东阳王朝设在与大凌边境的一道重要防线。
而因为这里即将招待大凌王朝,北燕王朝和南疆四十八族的大统领,算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各国帝君齐聚一堂,共商大事。
所以朱雀城内被完全整顿一翻,加派了军队,各个街道重兵防守,将这城池的气氛升级得肃穆森严,气氛凝重。
当颜仪所带的大凌人马来到了朱雀城城门的时候,城墙之上礼炮齐放,轰隆声鸣,这是一朝对另外一朝最高的礼遇礼仪。
而颜仪身后这次不仅跟了琴岚和修空两大长老,还带来了数十位大凌官员,数百伺候的宫女和宫人,排场倒是非常浩大。
更加引入注目的是,身后那两万金月军屯兵城外,站在了自己大凌的边境线外,一一列队,给东阳王朝的带来了无形的压力。
自己国君进入他国领土,怎么也要防一手,免得东阳王朝弄出什么幺蛾子事件,这两万金月军半个时辰之内就能冲到城门口,看谁还敢乱来半分!
城门迎接颜仪的是东阳王朝的一个看样子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名叫郑兴德,是东阳王朝的礼部尚书,身材微胖,满脸油光,见到颜仪的队伍前来,立刻热情相迎,说着顺溜的客套话。
颜仪只是礼貌客气的回应,连马车都未下,将小慕云抱在怀中,一一接受东阳王朝的各自形式丰富的迎接仪式。
街道两边站满了很多东阳王朝的百姓,也不知道是东阳特意组织前来迎接的还是有着一颗八卦好奇心,想要看看这传说中的大凌王朝的年轻国君的真容。
“哎呀,你看,这大凌的皇帝果然长得就是俊俏啊,你看那怀里的孩子,也是可爱得不得了呢。”
“就是啊,据说这大凌国君都未立后,也未听到有什么后妃,但是这孩子就被立为太子,真是破天荒的一回啊。”
颜仪眼神清冷的看着两边街道的百姓,偶尔几句也传入他的耳中,都是充耳不闻,继续仪态端正的坐在马车之内。
当颜仪一行人就在即将进入所安排的行宫之时,宫外站了一个女人,一袭暗红色的长裙格外显眼,在见到颜仪的时候,远远的就跪在了宫门之外,不停的磕头。
照理说,颜仪是大凌的国君,东阳的官员和百姓们见到他都不必行君臣跪拜大礼,可是这个红衣女子怎么行如此大礼。
颜仪带着疑惑,来到了行宫的宫门之外,就听到跪在地上的女子声音激动的说道:“梧洋拜见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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