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的晚风轻拂而过,他身上的汗味钻进鼻尖,裹着一丝难以名状的蛊惑,无声无息沉进心底。乔暮后背贴着发凉的白墙,仰着脸微微有些喘。
他从来都直接,此刻却冷静全无甚至有点慌,实在是有点……出乎意料。掩在阴影里的眸子眨了下,眼底浮起浓浓的笑意,“不然你以为呢?”
“以为什么?撩完了就想甩开,哪有那么便宜的事。”箫迟盯着她的眼,咬牙切齿的警告:“不许嫁!”
话音刚落,门诊那边传来有人进门的动静,两人皆是一惊。
箫迟迅速平复呼吸,神经绷紧的抬手覆上她的嘴,扭头望出去。
站在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门诊后门。光线昏暗不明,来人穿着白色衬衫,黑色长裤,脚步沉重犹豫。
那人出了回廊,认出是秦斌,眉峰倏地压低。
“乔暮?”秦斌忽然出声,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乔暮的视线被箫迟遮住,看不到前院的情况,听出是秦斌的声音,默默翻了个白眼,无名火起。
他来做什么?
脚步声到了月门外,箫迟磨了磨后牙槽,拿开覆在乔暮嘴上的手,心底生出滔天醋火,再次低头堵上她的嘴。
幼稚!乔暮心里暗笑,双手抓着他的t恤,掌心之下,他的心脏剧烈跳动,恍如海潮,透过布料撞击过来,跟她心跳的频率渐渐重合。
“乔暮……”秦斌的声音戛然而止,停在月门那,不敢置信的眯起眼,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丁点的声音。
客厅的灯亮着,大门右侧回廊里的那双身影,就是化成灰,他也能一眼认出是乔暮和箫迟。
他知道她不喜欢他,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亲眼看到她跟别的男人,吻得难分难舍……
箫迟平静移开唇,微眯着双眸扭头对上他的眼,喘着粗气笑道:“秦总,这么晚来找我女朋友,有什么事?”
乔暮被他困在怀里,眼底泛着促狭的光,伸出食指使劲戳他的胸口。
她什么时候成他女朋友了?!
“有正事。”秦斌寒下脸,眼底浮起愠色。“我跟她谈。”
“没什么好谈的,今天下午的事我不希望再发生。”乔暮抢在箫迟开口之前出声,漠然的语气。“最好不是你的意思,不然大家都不好看。”
秦斌站在原地,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一双眼直直的盯着他们。许久,他缓缓转过身,一步一步往外走。“不是我的意思,祝你幸福。”
略微嘶哑的声线,伴着沉重有力的脚步声,被晚风吹散,渐渐消失耳际。
昏黄的光线下,门诊大门打开关上的声音响起,一切恢复平静,蝉鸣忽远忽近。
乔暮推开箫迟,勉强站直起来,才走出一步又被拉回去,整个撞上他宽厚的胸膛,肩膀隐隐作痛。
“耍我呢?”箫迟抱着她,大得惊人的力道,嘴角止不住的向上扬起。
三儿那天在车上说的话其实有道理,真在一起,将来无论遇到什么事,他都有可能没法抽身陪在她身边。
他认真的想过这件事,刚才吃饭听到老爷子说,秦斌父母上门讨论她和秦斌的婚事时,心里有不甘,更多的是理不清的憋闷。
从警校毕业后,他从分局一路拼到到市局,遇到的姑娘还真不少,系统内外都有。可心底始终记得她清冷的眉眼,记得她把枪还回来时,碰到她掌心的冰凉触感。
那一丝的凉意沉在心底,生了根发了芽,终于等到她的回应茁壮成长,谁知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来,生生淹死。
再没什么比这更操蛋。
“你让我耍了么?”乔暮仰起脸,眼底满是笑。
“医生这个职业真不适合你,你应该去当特务。”箫迟弓着背,低下头将下巴搁到她单薄的肩头,喉咙里溢出一连串愉悦的浅笑。“栽你手里,算起来是我赚了。”
乔暮推开他,抱着手臂倚到墙上,嗓音淡淡。“那就留着命回来。”
“给你留着。”箫迟倾身过去,狠狠地在她额头上咂了一口,力道很大的捏了下她的肩膀,转过身,大步走出天井。
乔暮皱眉,无意识的揉了下被他捏疼的肩膀,目光直直的望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
前院没有开灯,他的身影融进夜色,轮廓渐渐变得模糊。
待他的背影完全走出视线,门诊大门打开关上的动静停歇,不由的吐出口气,转身去关了客厅的灯上楼。
但愿他说到做到……
转过天,乔暮一大早起来打木桩,顺便告诉老爷子秦斌父母上门来不关秦斌的事。
“他父母的意思,不就是他的意思么,有什么分别。”老爷子一脸不悦,“他父母还说什么替你爸妈照顾你,你的脸这样,没几个婆家能受得住。”
“冠冕堂皇。”乔暮皱眉,手上的力道加重。
合着,他们是把自个儿当救世主看呢,果然有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他们还会再来,这事我不管。”老爷子哼了声,收了势,擦去汗水拎着画眉出门找陈阿伯一块去溜达。
乔暮耸肩,打够半个小时,活动了下腿上的筋骨,上楼洗澡换衣服去上班。
张阳醒了过来,情况跟她判断的基本一致。回到办公室,想起药箱里的备用药消耗的差不多,跟孟长风打了声招呼,开单子去药房买药补充。
忙到中午下班,本想去看下黄媛,不料被秦斌的父母截住。
乔暮压下不悦,请他们到医院对面不远的石锅鱼馆吃午饭。秦斌大概是接到了消息,菜刚上齐,人也进了门。
“我们家秦斌很喜欢你,为了你,他把自己的脸都弄伤了,做父母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廖培青抬手指着秦斌的脸,不满的语气。“你就一点都不心疼?”
乔暮抬头,这才留意到秦斌的脸上贴着创可贴,伤口应该不大。
“不关她的事,只是脸上起了痘。”秦斌寒着脸,明显动怒,“我说过我的事不用你们掺和。”
“什么叫掺和,你喜欢我们就帮你想办法把人娶回去,这些年给你介绍的人少了么。”秦永寿曲起五指,重重敲桌子。
乔暮挑眉,忽然想起大姐青岚说,能把孩子教得那么熊的家长,绝对不是好公婆,果然不假。
就因为秦斌喜欢,所以就不顾他们的意愿,强行要他们结婚?
病的不轻。
“这件事不用你们管!”秦斌火大站起身,拉着乔暮的手腕,将她拽起来大步往外走。
正午的阳光火辣辣的晒下来,他身上黑色衬衫后背几乎湿透,不知道这一路怎么过来的。
乔暮拿开他的手,抱着双臂,微眯着眼窥他。“我不需要怜悯,也不需要外人来代替我的父母,他们无可取代!”
秦斌低着头,侧脸对着她,垂眸望着发烫的地面,久久不语。
乔暮没有丝毫的同情,等着绿灯亮起,随即穿过马路,回医院拿车。
到家吃过午饭,黄媛打电话过来,弱弱问她周末可不可以搬过来。
乔暮爽快答应,挂了电话拎起药箱和从药房买回来的药,拐去药房找老爷子。进门坐下,她把黄媛的情况讲明,平静的语气。“我已经答应她了。”
“接过来吧,这么小就遇到这么多糟心事,正好有人陪我。”老爷子叹了口气,望向她手里的药箱。“箫迟跟你是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乔暮手上的动作微顿。
老爷子闭上眼,轻轻晃动摇椅,说:“这小子还挺合我的意,你出国那两年,他没少来陪我。可他的命数不好,你许爷爷看人从来就没出过错,当初要不是你爸妈坚决不信,我现在也不至于这么忧心,凡事适可而止。”
“嗯”乔暮抿着唇点头,把药箱里空了的地方整理出来。
到底层的时候,发现药箱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枚内存卡,上边还有一丝干涸的血迹。
这是……乔暮丢下药箱,拿着内存卡上楼找到读卡器,打开许久没用的台式机,额上浮起密密匝匝的汗。
那晚去见姜半夏,她临走时手就搭在她的药箱上,当时天黑没注意看,之后这段时间也没怎么用过药箱,所以没发现。
台式机进入系统,乔暮攥了攥拳头,将读卡器接入插口。
盯着那些文件名看了一会,握着鼠标迟疑点开。
浏览完全部的资料,心底涌起不安的情绪,飞快拿起手机把资料拍下来,跟着给箫迟打过去。
无法接通,打三儿的电话也一样。
退出内存卡,想起关公还在一院住院,旋即往楼下跑。
“爷爷,我出去一趟。”乔暮经过前院,喊了一声,也不管老爷子是否听到,从小门出去拿了车,一边给关公打电话一边掉头往一院赶。
之前姜半夏受伤下/体撕裂明显,她只往性侵上想,就是黄媛提起人体藏毒,也都没想过会是用这样的手段。
停车下去,乔暮小跑着冲进住院部大堂,急急摁下电梯键,同时不间断的给箫迟打电话。
他跟创天的案子,她是知道的,只是没有挑明说。这次突然没消息,应该是在实施抓捕行动。
走出电梯,关公已经在门外等着,见到她,马上掉头回病房。
“想办法联系他,要出事。”乔暮粗粗的喘着气,房门一关,立即拿了瓶水拧开,仰头灌下。
关公看过她发来的照片,拿到内存卡不多会,有同事过来,将内存卡接入电脑看到完整资料后,他立即联系案子的总指挥梁副。
乔暮抱着手臂站在一旁,死死的咬着唇。
过了一会,关公结束通话,弱弱开口:“箫队说任务继续,他会把命留着。”
大概是跑的太急,她脸上的汗水还没消,眼底写满了着急担忧的情绪,几乎不加以掩饰。关公捏着手机,跟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一般,心里由衷的笑出声。
乔暮摆摆手,平复了下情绪,告辞离开。
回到车上,疲惫的靠着椅背脑补了一遍箫迟的死状,彻底的平静下来。
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回到仁济堂,老爷子已经睡着过去,乔暮放轻动作把药箱收拾好,看了下时间,掉头回医院上班。
下午,许青珊破天荒的到医院找孟长风,火气大的吓人。
乔暮不明所以,把病人交给护士,狐疑跟过去。
进入办公室,许青珊疯了似的拿起办公桌上的文件夹,狠拍桌子,指着孟长风的鼻子骂:“你几个意思,竟然联合秦斌那混蛋算计乔暮!”
乔暮皱了下眉,进去把她拽到一旁,警告地瞪她一眼,扭头望向孟长风。
孟长风一脸尴尬,搓了搓手,难为情站起身。“我真没有算计乔暮,秦先生也没有,他找我吃饭,是想帮乔暮尽快恢复她的脸。”
许青珊明显不信,下巴抬高高的,眯起眼,死死的盯着他看,两侧太阳穴附近的血管鼓起来,像只被激怒的母鸡,随时准备扑过去啄人。
“无用功,回头你跟他说,就算他把脸扎成筛子,我也不感动。”乔暮丢下话,拉许青珊出去。
中午见秦斌脸上贴着创可贴她还挺纳闷,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廖培青指责她不心疼她儿子。
一家子神经病。
来到走廊,乔暮沉下眸子,食指使劲往许青珊额头上戳。“你能不能事先跟我商量下,难怪大姐二姐都说你是最笨的。”
许青珊吐舌,嗓音弱下去,讨好的冲她笑,“那天晚上我跟合伙人去吃饭遇到他俩,想告诉你来着,后来忘了。”
乔暮压根不信,抬手看了下时间,拉她离开门诊楼。
还有几分钟下班,门诊这边等候区已经没什么人,闷热的空气扑过来,汗水瞬间喷薄。
进入中庭的凉亭里,她停下来看着许青珊,让她把事情讲清楚。
几天前的事情,现在才想起来发飙,她的反射弧是有多长。
许青珊扬手当扇子,使劲给自己扇风。“我中午去挑裙子,遇到秦斌一家三口,还听到他打电话给孟医生聊你,我开完会就过来了,担心你被人蒙蔽,没想那么多。”
“你看我像是会被人蒙蔽的样子么?”乔暮抬手敲了下她的脑袋,让她等着,晚上一块吃饭。
折回办公室,孟长风一见到她马上站起来,脸上露出讪笑。
“跟你没关系,是我发小太冲动。”乔暮摆摆手,拎起自己的包,又补充道:“我比秦斌更清楚自己的脸是怎么回事,你也比他熟悉,竟然跟着胡来。”
孟长风苦笑,“他一天十几通电话,我也是被缠得没法子。”
“他再来电话,就把我的话原封不动的转告。”乔暮简直哭笑不得。
秦斌的脑子是不是有毛病,没见过这么梗的人。
许青珊晚上要上班,吃饭的地方选在她们电台附近。乔暮说完秦斌父母上门的来龙去脉,话锋一转,问道:“你除了瞎算姻缘,有什么是比较拿手的。”
“什么都不拿手,不过说真的,孟医生顶配你。”许青珊嘴里塞满了菜,嗓音含糊。“我今天那样对他,他都没有生气。”
乔暮默默翻了个白眼,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张纸条递给她,“算算祸福。”
许青珊使劲把嘴里的菜咽下去,接过纸条扫了一眼,放到桌子上,跟着拿起手机解锁。
乔暮歪头盯着屏幕看了一会,拿回纸条。“还是别算了,省得被你算死。”
“没有具体的出生时辰,很难算出来,不过但看出生日期,还是挺凶的。”许青珊蹙眉。“31岁,男人?”
“是挺凶。”乔暮避而不答,目光向下,眼神暧昧的盯着她的胸口。“要勾引谁?”
“我的命中注定。”许青珊得意扬眉,“非常有才华的一个人,颜值和身材都堪称完美,等我追到他就请你一块吃饭。”
乔暮“嗯”了一声,凉凉噎她,“许爷爷是不是说过,你得娶个上门女婿回来。”
许青珊被口水呛到,剧烈的咳了一阵,眼神哀怨的瞪她。“能别把天聊死么。”
“能。”乔暮点头。
许青珊又被呛了下,送给她一双白眼。
乔暮直接无视,浑然不把她的火气放在眼里。
隔天,来医院输营养液的学生增多,针灸科这边的护士被抽调过去帮忙,乔暮跟孟长风忙的水都顾不上喝。一直到周五,箫迟还是没有任何消息给她,反倒是关公给她打了一次电话,让她别担心。
她好像……也没有太担心。
下午下班,开车去四中把黄媛接到仁济堂,安排她住到自己房间的隔壁,并跟她约法三章:第一、成年之前,不许跟张阳有性行为,如果有,必须戴套。
第二、作业必须第一时间完成,期末考试平均分低过90,自己滚蛋。
第三、姜半夏留下的卡,公证后,暂时以生活费的方式,每个月支付,直到她满十八岁才拥有自主处置权。在仁济堂居住期间,不得晚归,必须听话。
“我保证做到。”黄媛挺直脊背,清秀稚嫩的脸庞隐约透出一丝倔强。“违反任何一条,我自己离开。”
乔暮点了下头,拉她下楼吃饭。
下周一张阳要参加高考,出院之前,她安排他们见了一面,两人又和好了,都不避着她的面接吻,现在的小孩真是……
吃过晚饭,老爷子来了兴致,把棋盘搬到前院的柿子树下,认真教黄媛下棋。乔暮看了一会,见黄媛挺有悟性,转身上楼继续折腾自己的脸。
敷药效果不大,但是针扎进去,痛感已经接近3度。
把自己扎成刺猬,手机忽然有电话进来,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是三儿的号码,心跳猛顿。
听说箫迟受伤,乔暮把脸上的针取下来,拿起车钥匙匆匆下楼。她前脚刚走,秦斌后脚就进了门。老爷子没搭理他,继续教黄媛下棋。
秦斌尴尬站在一旁,抿着嘴角,不时往楼上看去。
下完一局,黄媛打开茶壶的盖子瞄了一眼,见茶水没了,乖巧端起,去客厅给他们添水。
换了新茶叶泡好茶送回去,老爷子坐在摇椅里,秦斌坐着石凳,脊背挺得溜直,两人都不说话。院里静悄悄的,远处蝉鸣阵阵,凉风不时吹过,柿子树漱漱作响。
黄媛看一眼秦斌,从茶盘里拿出干净的茶杯给他倒茶。
长得不赖,不过比箫迟还是差了点。倒好了茶,她冲老爷子笑了下,抬手往楼上指。“爷爷,我上去看书,茶壶我一会下来收。”
老爷子摆摆手,坐起来拿了一枚棋子捏在手中,也不说话。过一会,听着楼上的动静歇了,眯着眼,偏过头一瞬不瞬的看着秦斌。“今年是第几年?”
“什么?”秦斌愣住。
老爷子嘴里发出一声轻嗤,闭上眼,轻轻晃起摇椅。“乔暮的脸从受伤到现在,整整十五年,我以为你这次来,会变得有担当一点,还是没有。”
“乔爷爷……”秦斌脸色一白,呼吸霎时变重,额上的青筋一条条鼓起来,仿佛被人狠狠扇了一个耳光。
“我的孙女什么样,没人比我更清楚。她再笨,都不会让整根鍉针把脸穿透,伤到筋脉神经。”老爷子嗓音发凉。
当年乔暮伤了脸,他挨个问了那天玩球的人,是谁拿球砸她,其中也包括秦斌。
秦斌没有承认,另外几个也没承认,但是话一连起来,基本上就能知道是谁干的了。
小孩子说谎,逻辑没那么清晰,唯独秦斌是例外。
正因为太合逻辑,他才肯定,就是他干的。
说来也怪,乔暮并不知道是他干的,对他的厌恶和嫌弃,从小到现在都没变过。
“我承认,乔暮的脸确实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秦斌低下头去,心虚不已。“我只是想弥补,并照顾她。”
“弥补,说的真是轻巧。”老爷子睁开眼,目光犀利无匹。“你走吧,不要再来惹我们心烦,这十五年没有你所谓的弥补和照顾,她照样活得很好。”
秦斌扶着桌子,慢慢站起来,嘴巴张了张,却不知该说什么。
他以为这个秘密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原来,老爷子一直在看着他。
看着他一年一年的往这边送酒送茶叶,看着他去纠缠乔暮,就像看一个笑话。
“您多保重。”秦斌深深鞠躬,转过身,脚步沉重的往外走。
老爷子摆摆手,没吭声。
乔辉是肯定不会回来了,就剩乔暮一个,说什么他都不会让她远嫁。尤其还是这么个没有丝毫担当的男人。
——
乔暮一路把车开得飞快,走到一半突然调转车头,往前度酒吧那边开去,车速也降了下来。
手机又有电话进来,还是三儿的号码。
乔暮接通,凉凉的语气,“我不是超人也不是蜘蛛侠,上天入地的本事更没有,真伤了就打急救电话,找我没用。”
耳边安静下去,乔暮抿着唇挂断,顺手摘了耳机。
箫迟要真受伤,三儿得哭,而不是还有闲功夫问她到了哪。
那晚在钱水桥,关公嚎的那一嗓子,她至今记忆犹新。
发哑到破声的嗓音,裹着猝不及防的慌乱和直面死亡的恐惧,穿透雨幕直抵她的心脏。那才是亲人兄弟姐妹,在自己眼前出事的正常情绪。
她在国外,见过很多很多那样的场面,三儿演得太假了。
将车停到路边,许青珊忽然发了张照片过来,画面上,李成安、卢展鹏、还有张良业坐在咖啡店喝咖啡,每个人脸上都写着要搞事的凝重。
乔暮盯着看了一会,疑惑回复过去:什么意思?
许青珊回复的很快:你们家老爷子是不是有什么秘方攥在手里,李成安跟创天的人混一块,又赖在仁济堂不走,总不会是图你们家的房子跟你吧。
秘方没有,房子倒是值点钱,至于我,就没想过找同行,何况是他。乔暮又回复过去一条,抬起头,隔着车窗看到箫迟站在车外,有片刻愣怔。
他懒散地站在那,一只手揣在裤子口袋里,叼着烟,嘴边的一点红光忽明忽灭。路灯晕黄的光线打下来,朦胧勾勒出他深邃的五官,那双眼明亮的如同汇集了整个银河系的星辰,目光缱绻望过来。
乔暮心跳紊乱,解了中控锁。他丢了烟头拉开车门坐进来,一把将她拉过去抱住,深深亲吻她的额头,嗓音含糊:“命给你留回来了……”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