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战执着于日行一善的热情简直让人吃惊。
不过他有病啊,有神经病的人做什么似乎都是有令人信服的道理的。所以当玄阴轩的罗战少主也跑出来凑热闹,说他也是个百万年一出的天才的时候,道魔佛三家的人除了无语之外,就是觉得好好一场暗示变成了笑话。
道佛两家宗门的消息传遍中洲之后,魔修仍然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嚣张态度,道修门派也大多一如既往,以为这是两家宗门之间的斗争,也不是太感兴趣。
只有佛修那边,随着领头羊渡生堂的动作行动起来,看着的确是在避世了数千年之后准备复出了。
虽然有点突然,但是道魔的人也不是不能理解,佛修也不是真的出尘脱俗,沉寂了这么久,会想要回到人前也是应有之义。
本来这一切很完美,想要从中得到暗示的人总是能解读出什么不一样的含义,然而一切戛然而止在,因为罗战插了一脚。
哪怕罗战其实什么也没做,就是发表声明说自己也是个不世出的天才,一副不能光你们道佛有天才我们魔修没有吧的样子,仍然让许多人沉默地退出了对真相的探究。
想想看,宁卿——蛇精病,罗战——积年蛇精病,那和他们相提并论的阮明泽又能好到哪里去?就算不是蛇精病,也是蛇精病后备役,这样的人……
哦,你去深究他们的事情,想想被宁卿弄散了的清尘派和被罗战屠了满门的魔夔门吧,道友你告诉我,你还有这个勇气吗?
没有,我不会笑话你,因为我也没有;有,那你必须是真勇士啊!
明明没有多有病却被归为和宁卿一类的阮明泽,知道消息之后简直要哭昏在厕所了。在他家师尊“一切无法无相”滔滔不绝的劝慰中,快要被念疯了的阮明泽觉得自己产生了本质性的变化。
啊,既然无法无相四大皆空,那蛇精病也是可以成佛的对吧?
可以,罗战这一波节奏带的,超越了人类的想象。
起码自认为自己还是个人类的宁卿就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
在收到琉光坊承雅姑娘特地传来的信件的时候,宁卿正带着宁渐在秦泽的洞府里和秦泽讨论着佛修的事情。
秦泽正向宁卿解释御虚宗和玄阴轩的事情:“佛修避世已久,早有出世之意,宗门自有渠道得知一二消息。此次放出你的消息,宗主也是算好渡生堂必会应和,为他们复出造势。若是道远门心生警惕,欲与宗门对抗,应会与魔修互通有无,届时玄阴轩自会出手。”
还未说完这其中的因果厉害,悬剑峰的一名道童就匆匆跑来,手中捧着一封信,小心翼翼地交到了宁卿的手中。
在修真界,修士之间传书一般都是玉简,已经很少有人使用纸笔,导通也是好些年都没见过信纸了,一时间很怕捏破,这才有些失了分寸。
宁卿抽着嘴角接过信,打开看了一眼,发现笔迹完全不熟悉。他默默想了想,觉得自己自从穿越之后,似乎一直就没有见过什么真的笔迹,不熟悉其实很是正常,不由把目光移到了落款上。
很好,落款是断戟惨戈一般的罗战两个字。
原来是病友啊,宁卿简直是恍然大悟了,随意扫了一眼信纸上写的内容,无语之外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出乎意料。
既然是病友,那没事犯个病什么的,难道不是很正常吗?
“师尊,我就想问问,咱们门派和玄阴轩真的……有默契吗?”看到病友用邀功一般的口吻炫耀着他做的事情,宁卿张了几次嘴,最后才艰难地问出这么一句话。
秦泽也已经看过了那封信,他虽然没有宁卿和罗战之间的那种病友默契,但是对罗战犯病的情况也是有所耳闻的。所以虽然很无奈罗战的做法,秦泽也没有感觉到意外,只道:“玄阴轩与罗战自然是有区别的。”
这显然就是把罗战和玄阴轩分开了,不承认御虚宗和玄阴轩的绝大多数人也和罗战一样有病。当然秦泽也不是看不起犯病的人,毕竟他弟子就是个大名鼎鼎的蛇精病,故而说完后,也解释了一句:“玄阴轩未有先救一人而后屠其满门之举。”但是罗战就这么干了。
宁卿无言以对,不得不承认,病友确实比自己病得更严重,原来天下第一蛇精病这样的位置,竟然也是要竞争上岗的?
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宁卿把蛇精病这个事情略过去,用一种特别认真正经的口气说着特别正经严肃的问题:“那我这病友这么随便插手,不会影响到咱们门派的安排?”
秦泽淡淡道:“无妨,不过是少了几声猜测罢了,不影响大局。”
宁卿和宁渐听他这么说,当然就信了啊,结果他们万万没想到……
“阮明泽……他也病了吗啊?”宁卿又一次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形容自己的感受,只能尴尬了半天低低地问了一句。
在收到罗战的书信后没几天,他也听到了外面人对阮明泽的评价,当时还极其开心地笑了一通,没想到又过了几天,竟然就收到了阮明泽的飞剑传书,信中用极其欢快的语调表示他要加入他们了。
宁卿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说的这个加入指的是什么,他和罗战一个道修一个魔修,身上能有多少共同之处?还不是名扬天下的蛇精病之名。
“但是阮明泽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承认自己有病的人啊?”宁卿百思不得其解,看着宁渐纳闷道。
宁渐倒觉得没什么不对的,看了眼宁卿,也挺认真回答道:“他原也不是什么正常人。”要不然也干不出问宁卿世间有没有真情在的事情,更做不出因为相信世间有真爱就出家的事情。
好像……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宁卿愣了一下,有点郁闷地想着,怎么好像他每次出门遇到的,都不是什么正常人呢?是他的体质有问题吗?
吐出一口浊气,宁卿坐到了宁渐的身侧,跟他一起看起秦泽送来的另一份玉简。
这份玉简是有关道远门动向的。
就如御虚宗猜测的那样,道远门在看到两条声明之后,虽然对佛修入世如此高调的行为有些不解,可对于他们和御虚宗联手的打算却是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
在中洲,几乎没有凡人的国度,所有地盘都被修士占据。中洲但凡适合修士居住的地方,基本都在道魔佛三大阵营的控制之下。
在三家之中,又数佛修占据的地盘最小,人数也最少,和魔修的关系也更紧张。一千多年前,佛修和魔修就曾爆发过一次小规模冲突,双方参战的门派基本上都打出了火气,若非当时两边的领袖脑子都很清楚,就绝对不只是几个门派被灭门那么简单了。
在那次冲突中,佛修吃了不小的亏,仅剩的几家活跃门派也彻底沉寂下来,知道最近才重新有了复出的苗头。
道远门并不为他们的复出感到吃惊,眼看五百年一次的大比近在眼前,佛修已经错过了不止一次,理所当然也该有动作了。
毕竟按照事实来讲,大比这种东西从来都不只是各个宗门炫耀弟子、或者给弟子一个历练的舞台,也是各个宗门、三大阵营以较为和平的方式划分势力范围的手段。
佛修已经对几次大比放任自流,最后结果都不是很好,虽然勉强没有失地,却让外人看着越发式微。
修真界哪个势力不想做大?道远门根本不奇怪佛修和御虚宗联手的事情,只是对佛修如此高调有些疑惑,但双方的联手已经给他们带来了莫大的危机感,他们也来不及深究,只管迅速联系了魔修那边的人。
然后就被玄阴轩逮了个正着。
作为道修魁首,御虚宗竟然会和魔修门派联手这种事,道远门是万万没有想过的。
虽然他们为了一些资源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敢谋划,却并不代表着他们会认为所有人都和他们是一个样子。
在道修眼中,御虚宗的立场不明,可绝对不是那种为了利益就能出卖阵营的存在,所以道远门根本不会怀疑他们与魔修有勾结。
结果自然是没想到玄阴轩一直就等着他们动呢。
魔修比道修更加多疑,在发现和道远门一直联系的门派,是魔修地界主和的第二大门派白骨神教的时候,玄阴轩的人除了挑挑眉以外,完全没有一点吃惊的表现。
别看白骨神教在面对道修佛修的态度上十分温和,门人也多喜研究不太爱争斗,但真遇到能够坑别人一把的事情,白骨神教肯定是会掺上一脚的。
他们或许不喜欢厮杀打斗,但若是背地里下黑手,却也是不会错过分毫的。
不管怎么说,白骨神教可不是道修地界研究阵法研究傻了的君昕宫,门人一个个都是活伐的存在,为了给自己营造形象,还弄出过“极其不喜欢别人打扰手中研究,一旦研究被打扰就会发狂”的传闻,愣是把几桩灭门惨案的黑锅扣在了受害者的头上。
这样阴险狡诈的门派,会出手暗中扰乱道修那边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爱看乐子可是魔修的通病,只不过如果乐子被看到自己的身上就不那么美妙了。
“白骨神教也想拉下玄阴轩上位来?呵呵,那也要看我的病友们同不同意了。”宁卿捏着玉简,不怎么在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