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两天,时苑都没有看到应廷的身影,他们两个的关系似乎又陷入了一个循环往复的过程。
在围棋中,有个术语叫做“打劫”,指的是黑白双方都把对方的棋子围住,这种情况下,轮白下,可以吃掉一个黑子;轮黑下,同样可以吃掉一个黑子,但如果这样的话就会循环无解,所以围棋禁止“同形重复”。
然而,人生总是不能用一局棋来定胜负,他们目前的状况好像除了干耗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连续给应廷打了三个电话,对面那头的传来的都是忙音,很明显应廷是在故意不接电话。
山不就我,我就山。
时苑总觉得他们两个之间的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拖了这么久,总该商量着解决。更何况现在纪然回来了,她这种想解决问题的心情就变得更加迫切了。
时苑是个行动派,包括下围棋,她也属于攻势极猛的棋手,所以略微想了想,时苑就找了家里的司机,直接把她往宁苏路的应氏娱乐公司上送。
应廷这个人,怎么说呢,是个标准的含着金汤匙生下来的人。
应氏集团是全方位型企业,旗下包含地产、娱乐、贸易等多方面经营,他是家里最小的儿子,原本只用顾着吃喝玩乐就行,却偏偏要给自己找不痛快,自己开办了娱乐公司,但应家的人看着应廷倒还是把公司弄得有模有样的,对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至于时苑,她一直觉得她和应廷就是很纯粹的搭伙“过日子”,没有感情状态可言,对他的事业也不太上心。
但今日一看,不得不说,应廷还是挺有家底的。
“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前台的小姐面带微笑,轻声询问,她隐约觉得面前这个人熟悉,但又实在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没有,你们应总今天来公司了吗?”时苑也没有多客套,单刀直入。
“来了——吧”不知道是不是见过太多长得漂亮得女人来找自家应总,前台小姐露出了一个明了于心的表情。
“我们应总今天应该来了吧,我不太清楚,这样吧,小姐您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打电话联系一下应总秘书,问问她您有没有预约。”前台小姐脑子里的弦千番转:长得这么漂亮?但看起来也不是艺人?那一定是我们应总的老相好了。
得出结论后就瞬间做出了最合适的决定。
“我姓时,时间的时,你这样告诉你们应总就可以。”看着时苑确实是有急事的样子,前台小姐也没有拖沓,迅速地将这个情况反馈给了应廷的秘书。
不一会儿,身姿娉婷的秘书小姐就踩着足有八厘米的高跟鞋款款从电梯口那边出来,径直朝着时苑的方向走过去。
“时小姐,是吗?应总让我来带您上去。”
“好,那谢谢了。”此时此刻的状况,让时苑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要见一面自己的老公竟然需要这么繁杂的手续。
然而,她没想到,更复杂的事情在后面呢。
时苑慢慢地推开了应廷办公室的门,谁知里面竟然不只有应廷一个人,还有一个女人,一个极其漂亮的女人,就连时苑这种天生的美人坯子看到了那个人都需要自惭形秽。
她不由的多看了两眼。
黑色的卷发懒散地落在肩头,从鼻子到嘴唇再到下巴连成一条直线,从侧面看线条实在太过流畅,等到那个女人转头看她的时候,才更觉面容之精致。
时苑轻嗤了一声,“希望我进来没有打扰到你的金屋藏娇。”
“你先出去吧,那件事我回头给你解决。”应廷见时苑进来了就打发那个女人出去了,她左右扫了一眼,观察了时苑和应廷的表情,嘴角含着笑也就慢慢地退出去了,“应总先忙,我也不急。”
“应廷,没想到你喜欢这一口的,大波浪长卷发啊?”那个女人离开了以后,时苑才猛然记起了她的身份:应氏娱乐公司当家花旦——宋林溪。
“什么意思?”
“大波————浪————,长卷发。”时苑在一本正经地解释。
应廷从自己的椅子上起身,慢慢地靠近时苑,直到近到两个人的呼吸交互,才停下来。“你不要告诉我,你大老远地过来就是为了给我讲荤段子的。”
“咦?这是荤段子么?我一直以为是冷笑话。”时苑眨巴眨眼,自动地向后退了半步;还想再往后退一步的时候却被应廷察觉伸手揽住了她的腰,不让她继续动弹。
“想喝点儿什么?咖啡?茶?还是牛奶?”应廷低沉的声音传到到时苑的耳蜗里,有点儿痒痒的,又有点儿酥酥的。
传说中的颜好还是低音炮也大抵这样。
“你明明知道我是来找你干什么的,还舍得让我和你们公司的茶水?”
应廷这次是真的有点儿怒了,他当然知道时苑来找他干什么的,他们之间,时苑除了对离婚这件事情感兴趣,就基本没有什么上心的了。“时苑,你不要一次一次的挑战我的底线。”
时苑见应廷的情绪在暴走的边缘游荡,也不愿意去激怒他,老实地找了个地儿坐好,“给我一杯常温的牛奶吧。”
应廷一边用内线吩咐秘书端牛奶进来,一边淡淡地扫了时苑几眼。
她今天随意地把头发拢在了一起扎了个马尾,脸上化了点淡妆更是眉目朗朗,清新动人;特别是一身浅绿色的及膝连衣裙让她平时那种似有似无的妖冶劲儿都清的干干净净,有几分下棋时候的沉稳娴静。
“在家里休养了几天,果然气色好了不少。”时苑美起来的时候都带着点儿灵气。
“怎么?觉得我太漂亮了,想捧我出道?”时苑一边呡了口牛奶,一边不带表情地开玩笑。
应廷顺势接招,将时苑从头到脚都打量一遍,嘴角带笑地摇了摇头,“性感差了点儿,清纯差了点儿,容貌差了点儿,什么都刚好差那么一点儿,你红不起来的。”他这是实话,什么人能红,什么人不能红大多时候还是凭借天生条件决定的。
然而时苑的心思本来就不在这儿,见应廷的情绪也调整地差不多了,才把她今天来的唯一目的铺陈开来。“应廷,我们离婚吧。”
沉寂在空旷的办公室里蔓延开来,沾染了牛奶的香甜,也触及到了应廷的愠怒。
“应廷,我们离婚对你没什么损失啊,你的钱我一分都不要,我们又没有孩子也不需要争什么抚养权,直接去办个手续就行,你为什么不愿意?”
“为什么?我把你娶回去就是为了成天和你讨论我们什么时候离婚的吗?”应廷的视线变得凌厉起来,迈步到时苑面前直接挑起了她的下巴,“离婚?”他轻嗤一声,“你想都不要想。”
应廷的目光实在太具有压迫性,几乎要把时苑坦荡的气势给压制住了。“我们为什么会结婚你心里不是很清楚么?我不爱你,你也不爱我,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呢?”
“我他妈的不爱你?时苑你他妈的摸摸自己的良心,我不爱你?”即使应廷有着再良好的教养,在这一刻也还是被时苑逼得爆了粗口。
还剩一半的牛奶随着透明的玻璃杯一起坠下,留一地残渣狼藉。
“应廷,你这样就没意思了,非逼我把话说那么明白吗?你娶我不就是你们应家那么点愧疚感作祟吗?我嫁给你也是不想给我大伯添麻烦。”时苑说完便盯着地上的碎片,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些钝钝的,愣愣失神。
时苑摇了摇头,想遣散这种陌生的情绪,再次仰头望着应廷,挂上了浅笑。“你聪明,我也不傻,两个明白人说话,就别那么多套路了。”
应廷的手已经能触到时苑的脖颈,她的皮肤过分白皙,隐隐还能透出青绿色的血管,让应廷有一种想放肆的冲动。
三秒之后,他俯身贴上了她的脖子用力的啃了一口,带着一股无处抒发的恨意,恨不得能把她撕碎。
时苑疼得指甲直接掐进了掌心的肉里,却愣是一声都没吭,只是在应廷放开她的时候轻轻嘤了一声。
“应廷,你还记得我们结婚的时候你答应过我什么吗?最重要的一点是不家暴,你今天违约了。”时苑抬手一摸,果然都已经被应廷咬出了伤口,渗出了血。“离婚吧,别拖了。”
应廷冷眼瞥着他面前的这个女人。
她说他不爱她。这一年来,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几乎要掏出所有的心来对她了,结果?
她说他不爱她。
他的面上渐渐浮现了一丝讽意,但又很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他一贯的笑意,“行,不就是要离婚么?我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