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外的那片很宽大的空地,是望承小学的操场,原先是东方家的土地,可是东方的父母都因为得了不知名的病,最后躺床上郁郁地相继死去了,临终前叮嘱东方说:“要勤劳,用自己的双手才能变得富裕起来,不至于饿死。”东方那个肯定呀,连连点头,可是就在村里的村民帮忙东方把他的父母送上山后,东方整天游手好闲,并没有把当初连连点头的肯定劲儿实地经营在自己的双手上。不过东方也不愁,因为他父母为他留下了好多遗产呢,有常年卖粮食并压在箱子底东方都数不清是多少的厚厚的钞票,和楼板上够东方吃好久好久的谷子,麦子和玉米。东方又有经济头脑,村民看东方家有这么多陈年的粮食,都争相告诉他道:“粮食放久了会变坏的……你得买点打虫的药洒在粮食上……”更有替东方想得挺周到的村民提醒说:“东方,你那么多粮食,放着坏了,卖了把钱放着最踏实。”
东方想来还真是道理,便逐一的把粮食都卖了,把卖得粮食的钱用小袋子装了压在箱子底,上面用衣服盖了,再合上箱子的盖子,并死死地上了锁,然后满意地对着装了钱的箱子,虔诚地笑了笑。
黄国梁看东方家的土地闲了也是闲了,便对东方说,用他家的土地做操场,他来上学就不用给学费了。东方心想:“对对对!反正闲了也是闲了,这样还能换得知识呢!”于是便欣悦地应允了。
当即地瓜拿了铁环,带着康康放操场上叮叮当当地跑着,康康特高兴地跟在地瓜的屁股后面当起了教练。
“跑慢点跑慢点,地瓜,死了就到我了哦!”康康跟着地瓜,从操场这边跑到那边,又从操场那边跑到这边,并一路提醒跑得气喘吁吁的地瓜道。
“是了是了,死了就该你了,你要说多少遍!”地瓜不耐烦地说道,仿佛一个学员不耐烦教练在授教之余,还旁敲侧击地要学员请客下馆子。
可是到上课的哨子声又吡吡响起的时候,康康仍然没有等到地瓜的铁环,自己倒是跑出了许多汗水,湿淋淋地顺着脊背流进裤子里,黑色裤子也就有了银白银白的汗渍。同学们都讥笑道:“康康,尿裤子了还不换呀?”
康康便急得争辩道:“不是尿,是汗水!不信你们闻闻,闻闻!”说着就弯下身去,把自己的屁股拱着。
同学们便一哄而散,都跑到自己的座位上,原来是老师来了,可康康浑然不知,依旧坚挺地拱着个屁股。
黄国梁便一巴掌拍在康康的屁股上,“上课了还不知道坐自己位置上,你这是干什么!”然后扬了扬手里的教鞭。
康康也有过要自己制作一个铁环的想法,可是上哪儿找那么长的钢筋呢?于是便在家里楼上楼下到处搜寻,还是没有。有一天康康好不容易在路边看到张钱柜家新建的平房上竖着一根钢筋,足以制作一个铁环,赶快拿了父亲的钢锯,黑夜里顺着大树悄悄地爬到人家房子上去,偷偷地蹲着锯了许久。好不容易锯断了,可怎么才能弄弯让它变成一个铁环呢,康康找来父亲的老虎钳等看起来帮得上劲的工具,徒劳了半天,始终无能为力。
小牛在一旁嘲笑道:“康康,你就不要白费力气了,人家地瓜那是他爸爸帮忙弄的。你呀,你就跟在地瓜的屁股后面跑吧,兴许哪天他玩腻了还真会让你玩会儿。”
“就是,就是!”同学们听到小牛的嘲笑声都蜂拥而上,把康康围了起来,康康看到梦生也不明所以地围了上来,赶快找了个空隙,缩着身子溜走了。
康康何尝没想到找父亲帮忙,可是要是父亲问:“钢筋哪来的?”自己怎么回答,怎么回答?要是回答说捡来的,父亲便会马上跳将起来,“好捡手,再给老子捡一根来看看!”然后一双粗糙的大手就会提着康康的耳朵,还用力的扯呀扯的。
权衡了一下,康康最后决定,“算了,还是算了。”然后把弄弯了一点点的钢筋默默地放到床底下,自己爬上床,把个课本盖在脑袋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想玩地瓜铁环的人自然不只康康一人,梦生也想,只是梦生看到康康和地瓜走得很近,所以自己便丝毫没有流露出对铁环的喜好。当地瓜开着他的铁环,康康依旧在后面跟着跑过梦生面前的时候,梦生总是小声而又特想让地瓜和康康都听到地尽量控制住音量说道:“有什么好玩的!送我玩我也不玩。”
梦生说完了之后,看地瓜和康康没听到的样子,依旧围着操场转得不亦乐乎。梦生便气呼呼地跑到教室里,自言自语道:“哼,不就一个破铁环吗?有什么好玩的!”然后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远远地盯着地瓜和康康,心想:“要是我也有一个铁环就好了,那样康康可能就是跟在我的屁股后面了。”
亚东一看梦生进来,就抽离了身子,从康康的座位移到了自己的座位。
梦呓看了不解地问道:“亚东,你不教我了吗?”
亚东赶紧把手指堵住嘟起来的小嘴,“嘘!”
“什么?不懂!”梦呓眨巴着眼睛,迷惑地问道。
“什么?什么什么?你手上的那什么?拿我看看!”就在亚东和梦呓说话的瞬间,吸引住了梦生对地瓜和康康的注意力,梦生看到妹妹手上有一幅画,便嚷着要看,不待妹妹递过来,梦生便一把夺了过去。
只见画上画了一个光头的男孩和一个有着两根麻花辫的女孩,他们手牵着手站在一片草地上。也许是画得很粗略的缘故吧,梦生竟然不知道画上的人是亚东和梦呓,只是一边看一边嘲笑道:“这和尚没有袈裟吗?”
亚东心里发麻,扒在课桌上佯装睡着了,梦呓忍不住了,羞愧地说道:“看好了没?看好了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