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出息的康康那个感动啊,泪哗啦啦的滚出来,还郑重其事地给母亲说道:“妈妈,我会好好读的!读了书我会认得字,懂得数学……以后赚很多很多钱,然后每天都给爸爸,妈妈,还有姐姐买糖吃!”
说得母亲想笑,她用手指敲了敲康康的头,告诉康康:“你呀,没有梦想!读书是为了做官,如果是像你那样,你还不如跟着你爹跑算了。”
“哦……”康康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转身就跑出门去了。
“诶,诶,康康,康康——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里?”母亲在屋里大声的问跑出去很远的康康道。
“我一会儿就回来——”康康回答着,已消失在马路的拐角处。
康康这是要去找亚东,他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亚东呢?”康康推开亚东家的门,只看到刘三娘在屋里,正在用大碗和着面,便问道,“亚东去哪儿了?三娘。”
“康康,你找亚东有事?他和他姐姐在那边屋子里呢。”亚东的母亲指指隔壁,说道。
康康随即关了门,就往隔壁屋子跑去。窗户里透出的灯光把他的影子模糊地映在地上,仿佛一个身怀绝技的高人在夜空中倒腾。
透过窗户,康康看到亚碟和亚东果真在屋子里,他俩坐在书桌前,正在把书用一张厚厚的纸包起来呢。
亚碟发现窗户上扒着一个黑影,一看就知道是康康,叫道:“偷看什么呢康康,进来吧!”
康康原本不是偷看,听亚碟这么一说,倒觉得自己像真偷看了一样。
亚碟给康康开了门,亚东也迎出来问道:“康康,这么晚了,你还溜着来,有事吗?”说着便把康康往屋里拉。
“没,没事!我主要是想你了,来看看你,顺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康康眼里闪着亮光,惊喜地说道。
亚碟听了康康的说话,忍不住想笑,心里想道:“哟哟哟哟哟,男的和男的有什么好想的,康康你真是神了,说话这么煽情!”然后好奇地问康康,“是吗?什么好消息,我也要听!”
康康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可以读书了,明天就可以!”说完便手舞足蹈起来。
亚碟怔怔地看着他,“有这么高兴吗?上学有什么好的,每天除了算题就是背书,何况算不对背不出,还要挨批受训。想想脑袋就大了好几圈,整天这样都快烦死了。”然后继续包着书皮。亚东则兴奋地问道:“真的吗?太好了!”
“真的,骗你我有什么好处!”康康说着也凑合着要帮亚东包书皮。
“虽然没有好处,可是也没有什么坏处呀!”亚碟故意地说道。
康康急着争辩道:“是真的,真的是真的!”
“谁不知道真的是真的,未必然真的还是假的?”亚碟边故意为难康康边笑道。
三个人正在互相谈讽笑骂,康康忽然看到窗户上又扒了一个黑影,原来是刘三娘。
刘三娘是要来叫他们吃炒饼的,不过就在扒着窗子要往屋里喊的瞬间,她看到亚碟的马尾辫一摇一摆的,充满了青春活力与阳光气息。亚东的头则光光的,像一个小和尚正襟危坐,正认认真真地包着书皮,而康康的一个蘑菇头既调皮又可爱。三个孩子有说有笑,融在暖暖的灯光里,好一派和谐景象,因此不忍心打扰。
“三娘!”康康招呼道。
亚碟和亚东也扭头向窗外望去,并异口同声地叫道:“妈——”
康康饱饱地吃过炒饼,并与亚东商量好明天早上一路去上学。
黄国梁新建的学校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望承小学,学校就开在自己家的房子里。这个房子是土豆的父亲在工地上打工多年才建成的,不过因为资金不足,所以房子还没有完全建好,而后因为要赚钱把房子完全建好,不曾想到一个不小心,自己就住到了棺材里,房子也就保持了原先的形状,似乎是为了纪念死去的主人,呆呆地立在那里。
康康和亚东两人像事先约好的,很早就一起去了学校。亚东把扣在上下四根木条子中间的几块梧桐木板一一拿掉,对康康说:“这就是我们教室的门,你也要学着拿掉这些木板。”
“哦!”康康挎着一个空空的帆布书包,站在亚东的旁边说道,“来我帮你吧!”
两人很快就把扣着的几块木板拿掉了。这时同学们陆陆续续地来了,康康看到梦呓挽着他哥哥梦生的手臂,蹦蹦跳跳的也来了。
“呀,康康!”梦呓一进来,就看到站在教室里不知坐哪儿的康康,说道,“你不会刚开学就逃课吧?”
康康不自然地回答道:“没有,我妈妈昨天才答应我来读书的!”
“哟!你也学着我们来读书了?”梦生嘲讽地说道,便把一个文具盒从书包里拿出来递给梦呓。
正说着呢,黄国梁拿着一套书,带着土豆来了,他看到康康站在门边,就问道:“康康,你怎么不坐到座位上呢?”
“我……”康康支支吾吾的说不话来。
黄国梁拉着康康的手,走到第一排梦呓的旁边,说:“你就坐这儿吧!这是你的书。”然后黄国梁把手里的书递给康康,又扭头对土豆说道:“你到第二排和梦生一起坐。”
康康高兴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便把老师发的新书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里。
梦呓把摆在面前的文具盒嘀嗒一声打开,康康看到梦呓的文具盒里装满了各种文具,有铅笔,转笔刀,还有尺子和橡皮擦。又看到梦呓从文具盒里拿出一支铅笔,然后就轻轻地把文具盒合上。
康康赶快把眼光收回来,然后一本正经地盯着老师背后的黑板。
那块黑板是黄国梁请康凯瑞花一天工程赶出来的,上面涂满了黑压压的土漆。支撑起黑板的是两根斜靠着墙壁的木柱子,木柱子上钉着两个崭新的赫赫发亮的马钉。康康觉得那黑板和夜空一样充满许多奥秘,只是少了几个闪闪的星星。然而,就在老师在黑板上端端正正地写上“0.1.2.3.4.5……”的时候,康康突然眼前一亮,“终于有了!”然后在心里偷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