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康康长到六岁的时候,偶然间听到小伙伴们传说村东头刘三娘新生的娃儿不几天就夭折了,并且就在对面石关挖了一个小坑,把小孩儿葬了,具体葬在石关哪儿康康还不清楚。康康还听说了,如果不小心走近葬了小孩的地方,不几天自己就会倒霉的,因此整夜不敢合上眼。
"康儿,起床了!东娃都在外面等你好半天了。"康康的母亲看到康康的小伙伴亚东躲在屋前大树背后,不时地伸出脑袋往屋里探时,知道他是要寻自己家康康一块玩儿去了,所以叫了康康一声。
康康没有吱声,他已经困得没有力气吱声了,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地睡去了,隐隐约约又听到母亲叫了自己好几遍。
亚东听到康康的母亲叫了康康好几遍,以为康康不一会儿就会出来的,不想等了好久,伸脑袋再往屋里看去,还是没有康康的身影,只康康的母亲正往火炉上炒着什么东西,雾腾腾的,很香的样子。
于是亚东挠挠脑袋,很失落地走了。阳光透过树叶,稀稀疏疏地洒落在亚东刚剃了头发的脑袋上,光亮光亮的。
康康醒来时屋里没听到母亲的声音,就哭了。没有吃母亲给他留在橱柜里的饭,就哇哇哇地朝通往山地里的小路追去。
转过弯后,康康看到前面很远的地方有个人,就哭啊喊啊:"妈妈,妈妈——”那个人很好奇,仔细看时,原来是邻居家康康,就在那儿等着,待康康走近时,一把就将他抱住:"哟,小憨包,这个小憨包娃!"然后背着康康去找母亲了。
亚东没有约到康康,便自和几个伙伴去河里玩儿,河水不深,刚巧齐肚脐眼那儿,个个高兴得脱得光溜溜的跳进河里,扑通扑通地用脚踢着河水,把身子儿都沉在河水里,只露出个脑袋,嘴里咕噜咕噜的吹着气。
玩了半日,又觉无聊,有个叫梦生的伙伴便提议道:"咱们去捉蜻蜓儿吧?"于是都穿好衣服裤子,一忽喇跑去河边的玉米地里。
康康回来就看到小伙伴们正围成一个小圈,团坐在路边的桑树底下。每个人都把脑袋向前纹丝不动地撑着,全神贯注地盯着地上。
“他们在玩什么呢?”康康自言自语道,便跑过去要看个究竟。
小伙伴们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没有人注意到康康的到来。康康也不吱声,悄悄地凑过脑袋去看,原来是在赛蜻蜓,看谁的蜻蜓咬得厉害。
“呀,厉害!”康康看到两只蜻蜓正嘴对着嘴激烈地咬着,便忘情地叫道。
大伙大吃一惊,都扭头一看,“哎呀!康康,你太吓人了!”亚东说道,并让康康坐到自己的身边。
“康康,你去哪儿了,我们等你好久了呢!”亚东问道,“我去你家找你,可是你还在睡觉。”
“我和我妈妈去玉米地里了。”康康翘着小嘴,抹着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说道,“玉米都长大了,我妈妈说能长得很大很大呢。”
康康说完就又认真地盯着地上的蜻蜓,讨好地明知故问道:“你们的啊?”
“废话!不是我们的是你的?”梦生鄙夷地呵斥康康道。
然后又恢复沉默,大伙都紧紧地盯着自己的蜻蜓。只是康康经梦生这么一说,身上便似爬了许多只蚂蚁,极不舒服。亚东看出了康康的不自然,就从地上提起一只蜻蜓,送到康康眼前,说道:“康康,这是你的——我给你的!”
康康把亚东送给自己的蜻蜓又放到了比赛场上,并一丝不苟地盯着。
“看我的,看我的!”忽然,康康的蜻蜓很聪明地咬住了另一只蜻蜓的腿,康康便拍着手掌,激悦地跳着说道,“我的这个咬到它的脚了,咬,咬!”
“你那个根本不厉害,是我的那个让着你的。”梦生不服气地嚷道。
“明明就是我的厉害!”康康也很不服气地争辩道。
“我的厉害!”梦生涨红了脸,扯着脖子大声嚷道,并一脚向康康的蜻蜓踩去,可惜把个亚东送给康康的蜻蜓踩得稀巴烂,然后转身走了。
康康哪里经得住这般羞辱,那是他最瞧得起的蜻蜓,脑袋圆圆的,长着一对突出的、绿宝石似的大眼睛和一张铁钳似的嘴巴,这完全是冠军的长相。而现在,变成一块肉泥,奄奄一息,一动不动地贴在地上,康康当即就像风一样向梦生疾驰而去。
亚东看到康康恼羞成怒,也跟在他的后面,向梦生追去。
围观的伙伴们都欢快地跟着围上来。
看到康康和亚东向自己追来,梦生赶紧把自己吃奶的劲都使在腿上,奋力向山坡上跑去,怎奈自己胖墩墩的身体跑起来一颤一颤的,没几下就跑不动了。
康康离梦生仅一步之遥了,只见康康双脚一跃,整个人就飞去抱住梦生,双臂紧紧地勒住梦生的脖子。
亚东紧随而至,抱着梦生的双腿,把梦生弄翻在地上,两个人死死地压在梦生的身体上面。康康嘴里不住地嚷道:“赔我的蜻蜓,快赔我的蜻蜓!”
梦生哪里肯饶,凭他那个身材,他就不会服伙伴中任何一人。当即便把自己浑身的力气一股脑地使出来,康康和亚东哪按得住。转瞬间,三人顺着坡地咕噜噜地翻滚着下来。
正巧康康被梦生翻来压着,气都喘不过来,只叫滚在一边的亚东:“亚——”
亚东一看,康康被压得连吃奶的力气都没有了,就又一个跃身,扑翻梦生。于是三人又捆打在一起。
其他的伙伴们都站在坡上高呼:“加油,加油!”
梦生遭亚东这么扑倒,立即把怒气都发在康康身上,只听得“啪”的一声,康康的屁股上早已被梦生一巴掌拍去,康康怒得抓住梦生的手臂就是咬,只听哎哟哎哟的几声,梦生的手臂上已是几个沁着血的牙印。
梦生只得放开康康,骂道:“又不是你的,你管得着吗?”
亚东也停止了下来,说:“那是我送给康康的!”康康却大声地哭起来:“我的屁股,呜——”边哭边扭着脑袋,瞅着自己的屁股围着转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