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儿迟疑了一秒,忙笑道:“你又不是杀人狂魔,我为什么要避你远之。”
原来真是这样的!陆儿表面笑嘻嘻的,内心却是沉重,她开始的猜想是对的。
今日和聂四去学堂的路上,遇上的两个人黑衣人,其中有一个人肯定就是秦故了。他拼命挡住与他交手的那一个人,不让那个人接近马车。他本该有他自己的任务,但是却先护着她。
“我是说如果。”秦故又道。
“如果你是杀人狂魔,我心甘情愿被你杀,行吗?”陆儿笑笑。
秦故听了这个答案有些诧异,脸上有些淡淡的笑意。有这句话就够了,他怎么会舍得杀这个笨女人呢,如果某一天,他真的把她杀了,那他也会把他自己给杀了。
今天和太子交手,也不知道这个笨女人看出来了没有。她是一个心思纯净,心地善良之人,打打杀杀,不是她所喜欢的。若是让她知道了,他是一个杀人如麻的人,她难免避他远之了。
一家客栈的上等房内,传来极其低沉压抑的琴声。
太子的目光定在琴弦上,一掠一抚。琴旁边放置了一盏香炉,袅袅香烟扑鼻。琴声突变,时而婉转,时而低沉,越来越急促,如万箭攒心,忽而断裂,如湍急河流,席卷岸边沙尘。香炉的烟雾似乎听明白了琴声,变得香浓。
“本宫不明白秦故为何要护着那辆马车。”太子面无表情。
“马车内两个人,一个人是卫鼎侯府四公子聂子靖,一个是世子的书童。”太子的随从道。
太子冷笑了几声,说道:“秦故不会不知道,本宫是不会是伤了卫鼎侯府的人。所以,他无疑护着的就是他的那个书童了。一个书童,在秦故的眼里不值一提,而这次截然不同,他竟然百般护着。真是令本宫大吃一惊。”
“殿下莫非怀疑这个书童?”随从问道。
“我倒要看看,这个书童到底是什么来历的。”太子笑道。
第二日清早,陆儿帮秦故上药,发现,刀伤太深,玉脂膏似乎也无法使伤口更好的愈合,愈合的也不会快,秦故这样打打杀杀的,也等不了愈合那日,反反复复的就不好了。她觉得需要去买些药来,外敷内服的,双管齐下,伤才能好的更快。
吃了饭之后,她便出了门,去药铺买药。在药铺浏览了一圈也没有看到她所需要的药物。她想,只能出去采点草药回来敷在秦故的伤口上。她问了一下药铺的掌柜,虞山洲哪个地方能采到草药,又向药铺借了一个背篓。
去了药铺掌柜所说的地方采药,大概两个时辰才找齐所需的药物,有些不需要的,但以后能用上的也采了,满满一背篓的。
采完药,她又按原路走了回来。
陆儿背着背篓走在街道上,心情不是很好,低着头,百无聊赖的行走,突然听见有人喊她。
“画师!”
陆儿抬起头,看到聂子谦正迎面朝她走来,顿时她也露出了笑脸,“大公子。”
聂子谦走到了陆儿的面前,看了看她背着的背篓,全是草药,收起了笑容,问道:“画师,你这是?”
“哦,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摔破了头,采了些药。”陆儿忙笑着解释道。
聂子谦也笑了笑,看了看陆儿身后地方看去,眉峰紧了紧,然后迅速的收回的眼神。
街道上人来人往,给人增添了不少的莫名的燥热,三月的太阳让人感觉也很毒辣似得。
“难得遇见画师,随我去茶楼坐坐?”聂子谦笑着,示意了一下旁边的茶楼。
陆儿干笑了两声,摆摆手,“不了,大公子,我还有些事情没做呢。”
“什么事情也不急于一时,走吧画师。”聂子谦否定了陆儿的婉拒。
“额……大公子……”陆儿皱了皱眉,她是不想去的。
聂子谦不以为然,“没事,画师,请吧。”
陆儿觉得也不好再明着拒绝了,她除了回家锤药就没有什么别的事情,秦故这个时候也不会回来,晚点锤药也没事,先随他进茶楼坐坐吧。不过,怎么感觉聂子谦今天怪怪的。
聂子谦带着陆儿到了茶楼的雅间坐着,点了一壶上好的茶。聂子谦给她倒上了一杯,陆儿愣愣的望着桌子,霎时觉得有些不自在,说是讲话,但是不知道可以讲什么。
聂子谦其实也不知道该讲些什么,他的手放在茶桌上,陆儿的手也放在了茶桌上。聂子谦的手比陆儿的手大了一两圈不止,是标准的男人手,而陆儿的手看起来确实标准的女人手。
聂子谦愣了愣。陆儿也发现了,他们两个人相视了一眼,陆儿忙把手收了起来,双手放在双腿扣在一起,突然觉得很不自然了。
“画师,刚刚有人跟踪你。”聂子谦忙扯开了话题。
“啊?”陆儿惊讶了。有人跟踪她?难道是追杀秦故的人吗?
聂子谦点点头,“嗯,所以我强拉着画师到茶楼坐坐。”
“啊。”陆儿目瞪口呆,拉长脖子看了看周围。
“跟踪你的人没有到这里来。”聂子谦道。
“那大公子可知道跟踪我的是什么人?”陆儿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杀手这一行,我这个书生一无是处。”聂子谦笑笑。
陆儿皱了皱眉,有人跟踪到她这儿来,怎么办好呢?
“画师,你现在出去,那个人必定又会跟上你。”聂子谦又道。
“啊?那怎么办,我总不可能一直待在茶楼吧。”陆儿皱皱眉。
聂子谦目光定在茶杯上,想了想,然后看向陆儿,“这样吧,画师,等会儿出了茶楼,你跟我一起到卫鼎侯去,我想,这些人不会追到卫鼎侯府来,也可保画师安全。”
陆儿想了想,目前也只能这样了,别无他法。她点点头,“嗯好。那有劳大公子了。”
两个人在茶楼坐了一会儿,然后就离开了,出了门。
聂子谦回头看了看,然后低头陷入了沉思,追踪的这么明目张胆,莫非是?墨竹只是一介书童而已,在他的身上能找到些什么线索。墨竹娇小,并非身强体壮,一看就不是练过的人,他的身上不可能会有线索,隐月剑跟他也绝对没有半点关系。难道是因为秦故?这样未免太滥杀无辜了。看来,真正的战争就要开始了。
陆儿注意到了聂子谦时不时的往后看的举动,她观察到聂子谦的眼神,觉得他肯定知道些什么,知道跟踪她的人到底是什么来路的,说不知道,是故意隐瞒其说的。不过,她知道也没有用,不告诉她也省的她多一桩心事。
两人徒步走了多时,到了卫鼎侯府。
神医墨竹公子再次来,侯府的下人都十分的客气。端茶倒水,嘘长问短的,尽表示热情欢迎。全府上上下下像是准备大喜事似得,固然也传到了聂老夫人的耳朵里。
聂老夫人在床上睡着就让丫鬟扶她下床去看陆儿。
陆儿第一时间也想到了侯府这个最尊敬的长辈,让聂子谦带她过去先看望看望她。
“墨竹!”聂老夫人老远的就看到了她,顿时喜笑颜开的。
“奶奶!”陆儿也大声喊了一声,与聂子谦加快速度走过去。
几个人走到了一起,陆儿忙接过聂老夫人的手,搀扶着她。
“墨竹啊,你可想死奶奶我了。”聂老夫人拍拍她的手背。
陆儿也笑笑,“墨竹也想着奶奶。”
“你是特地来看奶奶的?”聂老夫人问道。
陆儿笑了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总不可能说,到侯府来躲避别人的跟踪,她看看聂子谦。
聂子谦对上了陆儿的眼神,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忙笑着说道:“奶奶,刚刚孙儿在街上偶遇画师,知道奶奶想念着他,所以,特地带他来侯府,与奶奶您说说话。”
聂老夫人听了,笑脸拉了下来,装作生气的样子,说道:“你们说好了要来看我,倒好,要不是子谦半路遇上你,把你神医墨竹公子请到侯府来。估计啊,你们把我给忘记了。”
“哪有,哪有。”陆儿连声解释,“这些天事情颇多,所以……”
“好了,好了,奶奶都知道,逗你们玩了,你来了,奶奶自然就高兴了。”聂老夫人笑道。
“唉,对了,秦故呢,他来了没有啊。”聂老夫人又问。
陆儿摇摇头,“世子他有事,没有来,不过,等他忙完了事情,他也回来的。”
聂老夫人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好,好啊。”
陆儿也点了点头,“嗯嗯。”
“奶奶这几天身子可好?”陆儿又道。
“自从你帮我治好了病,吃嘛嘛香!”聂老夫人笑道。
“奶奶您贵人多福。”陆儿也很高兴,又道:“墨竹给您讲几个小故事怎么样?”
“好啊!”聂老夫人立马就答应了。
陆儿搀扶着老夫人一面在院子里走,一面给她讲故事,从人讲到了事物,从高山讲到了河流。有很多的笑话,也有很多的她以前的所见所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