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今年做酱的事,方河一直在村里察看有没有好的地做晒酱场,可是这样的好地很难找到。若是能找个大酱场,今年多做些酱,那样才能多赚一点,多赚的银子又可拿去购莫家村的地了。
翁婿两商量了一会儿,厨房里传来菜香,方河的肚子嘀咕了一声,在霍家的时候,方河怕吓着他家小叔,没有就着肚子来吃饭,但他已经不是正常人的饭量了,霍林吉也不知道这个侄儿的饭量到底有多大,要是知道侄儿害羞饿着肚子回去,恐怕非抬出几木桶饭不可。
霍林吉最不缺的就是白米,没有了,从外地调来便是,但在永丰县卖粮食,他便留了一手,除了几大富绅能买上白米外,基本故意缺货中。
苏小月就知道方河没有吃饱,所以今个儿的晚饭就做的早些,天还没有黑就起了灶火。
这边方为和方嫣两人在玩,方为喜静,方嫣好动,方嫣缠着方为玩闹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无趣,于是把哥哥丢下了,往内室走去,她倒是记得哥哥当时把糖藏在哪儿了的。
然而小家伙终究太小,同样格局的内室,却不一定是方为的寝房,小家伙直接来到苏小月的寝房来了。
摆设变了,小家伙站在原地不知往哪儿走。但孩子天生就对亮晶晶的东西感兴趣,譬如镜子,梳装台当初方河漆了山漆,比别的家具好看了不少,孩子一溜烟的爬到梳装台上,她见台上摆了不少东西,于是四处翻了起来。
不小心翻开一个小盒子,小盒子里面有一个精致的小瓶子,小家伙看着那精致的小陶瓷爱不释手,于是顺理成章的占为己有了。
她拿到手后,便下了梳装台,准备拿出去向哥哥炫耀一下,可刚走了两步,又看到陶瓷上的红布拔盖,小手丫手痒的把盖子给拔开来,忽然闻到一股药味,小家伙皱了皱眉。
此时已经来到室外,她借着外间的亮光细看瓶里的东西,一小颗一小颗的丸子安安静静的呆在里面。
不会是糖吧,小家伙把瓶子翻过来猛地一倒,倒了一手,瓶里空了大半。
孩子一把都往嘴里塞去,“呸,呸”,好苦。
以为是颗糖,没想是苦的,于是小家伙吐了一嘴,心里生气,把陶瓷往草从一丢,拔腿子往哥哥那儿跑,嘴里苦,要吃糖,受不了了。
方嫣的这点小插曲,家里的大人们谁都没有看到,方为正在整理自己的书包,再过不了几天就要上学了,心里欢喜,没想被小家伙一把扑入怀中,书包落了地。
方为无奈的稳住小家伙的身子,摸了摸小家伙黑乎乎的嘴,“你这是吃了什么呢?”
方嫣圆嘟嘟的小脸皱成一团,“嘴里苦,哥哥,糖,糖。”
方为问不出什么,只好拉着小家伙往水缸边走,端了水教小家伙漱口,没想小家伙把水在嘴里一晃打算吞下去,方为立即掰开她的小嘴,也不知她吃了什么东西,但闻着像药,别吃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来,硬是强制的让小家伙把水吐了出来,连着嗽了好几口,方为才放个小家伙。
看小家伙那活蹦乱跳的劲儿,方为也没有多想,这事儿就这样带过去了。他拉着方嫣往自己的内室走去,上次藏了许多糖在那儿,他打算今个儿给两颗给小家伙解馋,免得又哭鼻子。
一家人吃晚饭,晚饭做得丰盛,新鲜的后腿肉还剩下一点被苏小月包了饺子,腊肉炒蒜苗,小鱼干炒紫苏,又做了一个莲子甜汤,豌豆苗炒菜,两面金黄的嫩煎鸡蛋,一人一个,连方嫣也有一个。
可惜小家伙下午吃点心吃得太饱,如今看到自己喜欢的煎鸡蛋,连口水都流出来,却是吃不了。
山村里的夜晚非常的安静,天气还有点凉意,家里盖的还是棉被,苏小月缩在被窝里,眼睛闭上,有些困倦。
方河洗了澡,带着湿意进了被窝,苏小月被他惊醒,很想把他推出去,这家伙居然没有穿衣,就这样赤着身子进来了。
方河眼底含笑,细长的睫毛在烛火下显得柔情似水,他把苏小月板回怀里,一双大掌开始不安份的在小媳妇身上游移,手掌慢慢滑到她的小腹,停了下来,又轻轻地摸了摸,轻叹道:“月儿,咱们也挺勤快的,怎么老不见动静,你说这儿会不会已经有了,只是我们不知道?”
苏小月脸色微微一白,没有接话。
像这种避孕的事,苏小月没打算跟方河说,不仅方河,便是整个家里人都没有说,生下方嫣,那时她没想着方河会带她上山,她也没有早点做准备,寻张太太要点事后药的方子。
生下方嫣,跟张太太的关系越发的好了,不小心就聊到了这私房话上,于是她终于寻到了这张方子,如今看来这方子还挺顶用的。
她身子小,可这时代的媳妇们都是这么小就嫁人结婚生孩子,她不能例外,方河对这方面不太懂,恐怕把自己心中的所思所虑说出来只会生了两人情分,苏小月便决定瞒着方河,他一向性子粗,她说什么他都信的。
等再过两年,方嫣大点了,她再怀上一个孩子,也免得自己年年都要生孩子,那简直要人命。
于是苏小月敷衍的说了一句,“这些都是靠缘分的。”
方河也没想着她能给答案,事实上方家昌的媳妇儿生下方立长后这么久了肚子也没有见动静,这种事是说不准的。
方河把手掌移开,抱紧苏小月,身子噌来噌去,意图明显,苏小月心里存着愧疚,便也由着他。
一翻云雨,苏小月筋疲力尽,她伏在方河怀中装睡,慢慢地听到男人沉稳的呼吸声,才悄悄起身,方河双手抱空,闭着眼喊苏小月,“月儿,你上哪儿去了。”
练武之人向来很容易警醒,苏小月无赖,才下床就被他喊,她回答道:“我去去耳房。”
床上的方河似乎听进去了,没有再出声。
苏小月来到梳妆台前翻找,她身上没有披衣,反正熟门熟路的,只是吃一颗事后药而以,可是今个儿她翻遍了整个梳妆台都没能找到装药的陶瓷,苏小月惊出一身冷汗,药呢?
她头痛的想,不会是被小家伙翻走了吧?但愿不是,那药孩子不能吃,不过真要是孩子翻走,小家伙一向喜甜食的应该也不会入口,那药很苦。
没有找到药,苏小月也冻得差不多了,气极败坏的上了床,还好被窝里是缓和的,方河也不嫌她一身凉气,睡梦中下意识的双臂卷了过来,把人圈入怀中,这才安心的睡下了。
苏小月心中忐忑不安,这次没有吃事后药,但愿她不是那种一碰就受孕的体质,否则她非得把方嫣打一顿不可。
后半夜,苏小月才迷糊着睡了过去,早上起来时,方河已经不在,她从床上坐起来,头脑有些木木的,想起昨夜的事,心里还有些担心。
下床穿衣,苏小月坐梳妆台前理了头发,这时外面响起奔跑声,接着房门被人一把打开,方嫣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
这孩子,起来的这么早,穿着一身粉色衣裳,头发上的绢花衬着小家伙更加粉雕玉琢。
她来到梳装台前站住,眉眼含笑的仰头看着苏小月对镜梳头,苏小月嘴角抽了抽,昨个夜里她想打这小家伙一顿,今早上见着了,又忍不住想抱住孩子吻两口。
“娘,真好看。”方嫣目不转睛的看着苏小月把头发盘上去,看得苏小月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迅速把发挽好,拉着小家伙往外走,来到空旷处,见袁氏不在,苏小月蹲下身来,与小家伙平视,柔声问道:“好宝贝,你昨个儿有没有翻娘亲的梳妆台?”
方嫣瞪大眼睛,然而她答非所问,“娘,姥姥说哥哥过两天要读书去了,娘亲,嫣儿也想读书。”
苏小月无语,果然跟一个一岁多的孩子没法沟通,因为她现在的关注点完全不在她的问话里。
于是苏小月装着凶脸,又问道:“嫣嫣,你昨个儿有没有进娘亲的屋里翻东西?东西丢哪儿了?你有没有吃?”
听到苏小月的语气,小家伙“哇”的一声哭了,指着苏小月,“我不跟你玩了。”然而小屁股一拱,挣开苏小月跑去姥姥那儿告状去了。
苏小月抚额,她也是急了。
方亮是元宵过后走的,这次在家里留得久些,走之前,他带着方天来方河家里告别,方河把方亮迎了进去,两兄弟又说了一会儿话,一家人才送方亮两父子出的门。
大家同住一排屋舍,齐惠不来这边,苏小月也不想去哪边,两家除了这次方亮主动前来走动外,就又恢复了往日的状态。
罗二梅今年过了一个不舒心的年,因为他们院子里时常闻到隔壁方亮院子里传来的肉味,谁能想到方亮还是个做菜的好手,手里有了银两,过年的时候居然上镇上买回来一条后腿肉,连着几日吃肉,那肉香味儿飘出老远。
罗二梅在院子左右无事,骂骂咧咧的心情很是不爽。
十五过了,终于可以上村里转悠了,于是出了院子,她今个儿想出去打听打听莫家船队的事,看能不能把自己家小儿子弄到船队里去。
这边方小川在家里拘紧了大半个月,也跑出来松松筋骨,顺带留意一下方亮走了没有。于是他出了院子作势往西边山头而去,经过方亮院子的时候,他听到里面的说话声。
“天儿他娘,我走了后,你好好在家里照顾孩子,地里的事要是忙不过来,就请两个人,别苦了自己,我这长年跑船运,真是亏着你们母子两,家里的事全都只能靠你了。”
齐惠笑了笑,“大亮,下次你若是能早些回来就早一点回来,我们在家里就盼着你那几日休息,每次你回来,一家人都高兴的很,你一走,家里落漠好几日。”
方亮听到媳妇的话,心里也有感触,上前抱住媳妇,见孩子上山头去了,手里动作也就放开了。
两人纠缠的声音全落方小川耳中,他听到这声音,心里头不是个滋味儿,心里存了气,一个转身往回走。
来到家门口站着,也没有急着敲门,他缓了一会儿气才进了院子。
院子里异常的安静,他皱了皱眉,刚才出去的时候,自家媳妇明明在廊下补衣裳,他这么看去,廊下的竹椅上空空如也,针钱衣裳都放在上面,线团却滚在地上。
他背着手心头不爽快的往自家屋里走去,忽然屋里传来嘤嘤细语,“你轻点,我怕受不住。”
男人轻笑,“怎么受不住?是我的尺寸大还是我哥哥的尺寸大,看你紧实的,我哥也太不解风情了。”
女人嗔骂了一声,随之而来的是两人紧促的喘息声。
“我不行了,你快下来,呆会你哥就回来了……”
方小川再也听不下去,猛的一脚踹开门,屋内两人居然没有进内屋,就在堂屋里做起这龌蹉之事,看得方小川气血上涌,上前一把抓住一丝不挂的方小铁,一拳落在方小铁的下颚,两兄弟扭打在一处。
李八雪吓得赶紧捞起衣裳穿上,接着出门,刚要跑出院子,就见罗二梅进来了,今个儿窜门,罗二梅没讨到好,跟人家磨了口嘴皮子,悻悻回来,没想迎头撞上大儿媳妇。
立即就像点燃的炸药,刚要发作,却听到屋里传来扭打之声,罗二梅赶紧看去,见两儿子正在打架,也顾不得李八雪的事,拉着媳妇往屋里冲。
“快阻止他们俩。”罗二梅向一旁呆呆愣愣的李八雪大吼。
两人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两兄弟拉开,这个时候,两兄弟一身狼狈,小儿子赤着身子,大儿子身上的衣裳被抓个稀烂,罗二梅看着心头大骇。
刚过十五,两人就闹起来了,一年都没有好兆头。
问题是两兄弟平时都很和睦的。
两人打架打懵了,被人拉开,一时间木木的坐在那儿,红着眼互看对方不顺眼。
方小川反应过来,红着眼看向李八雪,指着李八雪猛的站起身来,吓得她倒退了好几步。
“贱人,你勾引我弟弟,你要害死我们兄弟俩。”接着上前要打李八雪,没想被罗二梅给拉住。
罗二梅有些懵,大儿子刚才打二儿子,这会儿又要打媳妇。然而李八雪乘着这档时候,赶紧跑了出去。
方小川也跟着追了出去。
罗二梅一头雾水在后面追了两步,想把大儿子喊回来问过明白,没想人早没影了,她只好回身看向一丝不挂坐地上的小儿子,“你还死这儿干什么,快进屋里穿衣服去。”
方小铁没有走,却是从凳子下捞起衣裳穿了起来。罗二梅瞪大了眼睛,等方小铁穿好衣裳,罗二梅问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事?”
方小铁也不怕,红着眼说,“娘,你也不用给我娶媳妇儿了,我就喜欢大嫂,大哥成日在外面偷人,他不要大嫂我要。”
罗二梅一巴掌甩方小铁脸上,她算是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指着方小铁问:“你是不是偷了你大嫂?”
方小铁红眼看她,“是,我就要娶大嫂,谁也别想拦着我。”
罗二梅恨其不争,“你大嫂那破烂货,是个下不了蛋的母鸡,你要她做什么?娘给你娶一房好媳妇,你要为方家开枝散叶。”
“我看你哥怎么打死你大嫂去,贱人。”罗二梅打了儿子,再下手又停住,可想起大媳妇勾引自家小叔子的事,心里头就一把怒火没处发泄,恨恨道:“当初你大嫂就是李冬花介绍的,李冬花这个杀千刀的,把这种人介绍到我方家,祸害我方家。”
说完转身迅速的出了院门,直接往方万家走去。
来到方万家院门外,罗二梅抬手拍门,门拍着啪啪响,院里的人听到了直皱眉。
来开门的是瘸了腿的李冬花,真是冤家路窄。
家里方万带着两兄弟去镇上拜年了,李冬花因腿脚不便留在了家里,如今李冬花哪儿也不去,连村里都很少去,所以村里人还没有人知道她瘸腿的事。
门开了,两人一照面,罗二梅上前就推倒李冬花,本就有腿疾的李冬花根本不是她对手,两人在地上扭打起来。
屋里方福运的媳妇袁枝兰闻声跑出来,看到地上受人欺负的婆母,急忙上前帮忙。
三个女人抓头发抓脸的在地上打滚,一个都没有讨到好,受伤最严重的就是李冬花和罗二梅。
没能讨到好的罗二梅力气用尽,坐在地上哭了起来,“杀千刀的李冬花,你当初介绍个祸害给我家里,害得我大儿子断子绝孙,你就是不安好心,以后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李冬花终于听明白原委,当初她与罗二梅交好,罗二梅天天在她耳边叨念家里困难,希望能帮着介绍个姑娘进门,李八雪是李冬花同村里的人,家里困苦,便把人家姑娘给说了过来,本来是李冬花一片好心,没想罗二梅为着不能生孩子的事恨上了她。
这庄户人家的姑娘,多的是不能生孩子的,谁能保证得了,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做好人,由得她儿子打光棍。
罗二梅被李冬花和袁枝兰两人打出了家门,她拖着一身伤往回走,在回去的路上远远的见着了大儿子和大儿媳妇,立即三步并做两步的来到两人面前。
刚才两人一追一赶的出了门,怎么回来的时候两人衣裳都是好的,儿媳妇也没有哪儿受伤,至少脸上没有被甩两耳光。
方小川眼见罗二梅要动手,当即捉住罗二梅的手,黑着脸说道:“她可能怀上了,这会儿就去青叔那儿看过明白,要不然我早把她打死了。”
真是一波三折,苏二梅好半晌晃不过神来,于是跟在后面走,心里莫名的一喜。
一行三人神色颇异的来到方青家门口,方青给李八雪把脉,许久放下手腕,说道:“有两个月身孕。”
方小川握紧了拳头,也就是说明两人在两个月前就有了首尾,他冷笑一声,看向李八雪。
李八雪苍白的脸垂了下去,方青纳闷的看着这一家子,而这时旁边的罗二梅却大喜过望,上前不确定的问道:“我大媳妇怀上了呢?”
方青点头,他一向不喜欢与寡妇靠太近,于是让了让身,退开了几步。
“是男的还是女的?”罗二梅一脸期待的问。
方青抬首看向别处,冷哼一声,“生下来便知道。”
罗二梅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恼,拉着李八雪,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扶着儿媳妇要回屋里去,家里没有喂鸡,呆会去隔壁借几个鸡蛋给儿媳妇补一补。
刚出了门,罗二梅忽然站着不动了,她看向脸色不好的大儿子,忽然说道:“这么说,儿啊,是你不行。”
是你不行……
方小川一脚踢向路边的石头,红眼看向罗二梅,吓得她忙扶着媳妇倒退了两步,他忍了许久才说道:“娘,她是我媳妇儿,弟弟同她做出这种事我是不会原谅的,过了正月我就上镇上问问,把弟弟弄去富户家里做工,以后别回村里了,这孩子权当是我的,以后谁也别再提,还有,李八雪,你以后老老实实跟着我,再要起心思,看我不弄死你。”
方小川说完这话,直接大步向前走了。
李八雪吓得心都要跳了出来,刚才被方小川大力擒住,若不是自己最近感觉到不舒服,于是迫不得以说自己怀上孩子的事赌一把,指不定今日就死在了方小川手中。
罗二梅听了大儿子的话,也醒悟过来,这种事终究是家里的耻辱,老二离开一段时间也好,等孙子平安生下来再说。
方亮走后,方小川壮着胆,乘方天上山的时候潜进了方亮的院子,与齐惠一翻云雨,他摸着齐惠的肚子冷笑,齐惠觉得今日方小川有些奇怪,似乎更加心狠了一些,齐惠想起了昨日的事。
昨个儿是村里读书郎开学的日子,她看到苏小月穿着一件嫩绿色的衣裳,一脸笑容的带着方为进学堂,她手里挎着篮子,篮子里除了束脩外,还有几样颜色好看的糕点。
齐惠远远看着,只觉得心头涌出一股一口老血,当年她跟方亮带着一家人投奔她时,看到她大着肚子,悠闲自得的由着方河为她按压腿脚,谁还能想到当初那个初嫁进方家院子里的小丫头,终有一日让他们高攀不起。
凭什么她能得到自己丈夫的疼爱?凭什么她能过得这么富有?她倒是想起来了,如今人家还是方家村的地主,家里良田上百亩,岂是他们能瞻仰。
这世上真是不公平,她齐惠绞尽脑汁讨好自己的丈夫,结果不但没有留住丈夫的心,还失了两孩子,唯一留下的这个又是这么恨着她。
当她看到苏小月脸上的笑容就觉得分外的刺眼,如今破罐子破摔,看到怀里的男人,她勾起唇角,说道:“方小川,我昨个儿在田埂上看到你了,那时你正看着大河媳妇眼都不眨,你莫不是想上她了?”
方小川从胸口抬起头来,斜着眼一笑,“谁说我想着她,我想的是你。”
“是吗?你想着谁我都无所谓,不过你若真想她,你就要拿出一个男人该有的样子,我倒有个法子帮你弄到手,听说苏小月挺懂闺房之乐,大河都被她迷住。”
方小川心里猛快的跳动,想起苏小月,身体就发热,上前把齐惠压倒,笑道:“想倒也想,不过算了。”
“算了?方小川,你就是没有种,你不行,你也不敢,你怕方河。”
你不行……
方小川再次听到这三个字,心里突突的跳,双手下意识的掐住齐惠的脖子,他睁大眼睛,露出凶相,“你再说一遍,你说我不行?我哪点不行?方亮的尺寸有我的大?贱人,敢顶我的嘴。”
齐惠吓了一跳,先前两人还在温存,下一刻方小川就要下毒手,她连忙掰动脖子上的手,却是男女有别,动不了他分毫。
“你……你,我有办法……我有办法。”
方小川松了手,红着眼问:“什么办法?”
齐惠再也不敢轻视方小川,想起他当初敢一捶子砸死方二福,心里头开始感觉到害怕,她说道:“大河再厉害也不能时时候候呆在她身边,我们只要找准机会,再说女人一但被人得了身子,只敢怒不敢言,何况方河那么有本事,苏小月哪舍得放手。”
倒是这个理,方小川转移了注意力。
于是两人合谋讨论起来。
苏小月昨个儿穿上嫩绿色的衣裳被村里人围观了,今个儿把衣裳换下,决定以后在村里人面前走动,只穿颜色暗淡的衣裳。
袁氏在一旁见着,劝道:“你管人家怎么说呢,咱们家买了田地,不管你穿什么衣裳都会被人说的。”
苏小月抱着衣裳,想了想,觉得袁氏说得对,可是穿着暗淡一点,至少不引人注意。
“娘,咱们一下子得了这么多水田,村里哪个不妒红了眼,权当低调一点吧,以后我也少出门,反正外边的事由着大河去,我上山头放放羊就行了。”
袁氏握住苏小月的手,“再缓几年吧,等咱们扎稳了根,便学莫家村的田地那样,把这些田地租种出去,以后咱们只管着生意挣些现钱。”
苏小月也是这么想的。
刚出正月,齐有玉传来喜讯,方立长不到两岁,齐有玉又有喜了,把方虎一家高兴坏了,正好老二方家盛到了适婚年纪,老三方家晴已经挑了对象。
去年方虎一家得了几十亩水田,村里的好人都踏破了门坎。
喜讯传到方河家的时候,袁氏听了心头有些不好受,见女儿听了没有表态,便故意转移了话题。
还好女婿是个疼人的,依然这么疼着女儿。
方河晚上回来的时候,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夜里,方河不由得抚上了苏小月的小腹,他其实是想让她为他生孩子的吧,苏小月看了看方河。
方河见小媳妇那小心翼翼的眼神,忍不住笑了起来,“月儿,我是想你为我生孩子,但这种事谁能说得定,如今咱们儿女双全,其实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了。”
知道他是在安慰她,可是苏小月心里虚得慌,那次过后,苏小月找了借口,不让方河碰自己,然而她又准备了事后药,这次收得很隐密,生怕小家伙又找到。
第二日寅时,方河起床,他从屋里出来,正好小徒弟方天翻墙进来,师徒两练了一会儿功夫,方河决定试探一下方天的功底,两人于是比试起来。
出了一身的汗,收了功,方河拍了拍方天的肩膀,笑道:“不错,进步飞快,以前把招势练到了位,现在除了招势外,你还懂得一些临场对敌的经验,这才是最难得的东西。”
被师父夸,做徒弟的哪会不高兴,方天想了想,把最近自己跑山里头与野兽撕杀的事说给了方河听。
当方河听到他在去年还曾杀死一匹成年狼,当即神色露出惊异之色。
方天不像自己一样天生神力,却不想九岁的孩子有这勇气独战成年狼。
杀了那匹狼以后,方天便胆子肥了,时不时进山里打猎,山里有一头精壮的野猪被方天发现,他上山套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于是从此这头野猎成了方天的敌手,他的临敌经验就是这样学会的。
送走方天,方河吹了一会儿冷风,刚要转身进屋里去,忽然看到草从里一个精致的陶瓷瓶,他弯身捡起来细看,只见里面是药丸,还有药气,心头大惊,心下疑惑,不会是谁害人把药丢这儿,要是小家伙捡去吃下,那还了得。
当即方河把陶瓷收了起来,决定呆会天大亮了去找青叔问个明白。
他转身进屋,去耳房净了身,出来时,见小媳妇还在床上躺着,昨个夜里折腾了一点,这几日小媳妇闹了点别扭不让他碰,昨个得逞,用力过猛。
方河来到床沿边坐下,伸手抚上小媳妇的小脸,指腹上柔软的触感,使他眷念的不想离开。
踏着露水,方河来到村里,敲响了方青家的门。然而这次屋里半晌没有声音,等一会儿,方河以为方青不在时,屋里传来脚步声,门从里面打开,方青穿着一袭青衣站在那儿,唯那微乱的头发出卖了他此时的状态。
方河扫了一眼他鬓角的发,拿出精致的陶瓷瓶交给方青,刚要说话,屋里传来女子的呼唤声。
站在方河面前的方青脸色微微一红,一双手在开门时便搭在门框上随时都要关门的样子,如今听到这声音,方青是下意识的动了动手。
方河乘势说道:“青叔,不如我把这药瓶留你这儿,你帮我看一下,是什么药,改日告诉我便是。”
方青听到他这么说,注意力拉回,囤出手接住瓶,见方河要走,他叫住他,“你等等。”
方河脚步停住。
他拔开药盖,细细闻了闻,脸色微变,问道:“这东西是你的吗?”
方河摇头,却也没有细说,只道:“青叔,这是什么药?”
“避子药。”
方青话落,方河的脸色白了白,双手下意识的握紧。
方青叹了口气,“你们尚且年轻,用这药也没有什么,但庄户人家能怀上孩子已属不易,何必折腾,乘着年轻,多生下几个,免得将来后悔。”
说完,方青把药瓶交还给方河,“我这儿尚有事,便不留了。”说完把门关上,脚步匆匆而去。
方河掌心握紧小瓶,回去的路上他走得极慢,心里想了很多,他忽然想起每次小媳妇事后总要起床,她说是要上耳朵宽衣或是喝水,总是有理由,如今想来理由便在这里。
来到家门口,方河把手中的陶瓶收了起来,他进了门,苏阿吉和袁氏二老站在暖屋前,袁氏正同苏阿吉说话:“方虎他家大媳妇怀孕的事儿,咱们别再在月儿面前提了,过几日镇上赶集,大河送菜不得空,你上镇里跑一趟,买几幅补药来,药方子寻方青问问,给月儿补一补或许很快就有消息了。人家方虎家里养着媳妇费尽心思的,咱们月儿跟着我们吃,没怎么特意的为她补个身子。”
苏阿吉觉得这事可行,于是应了袁氏,“那今个儿有空就上村里边去问问方青看看,得了方子上镇上抓药回来,到时你得劝着点,叫月儿乖乖喝下去。不过……”
袁氏满意了,听丈夫话峰一转,不由问道:“不过什么?”
苏阿吉回首看她,“不过男人也要补的,我看大河成日劳累,就数他干得重力活最多,这次去找方青,便一并都开个方子,咱们家里有点余钱,得给小两口一同养一养,再过一个多月就要犁田播稻种了,到时方河越发的辛苦,乘着这会儿有时间。”
袁氏也觉得自己没想周到,“你说的对,那就这么办了。至于这个药的名头,咱们得好好想想,要不小两口不好意思。”
……
方河侧身乘两位说话没注意这边身形迅速的闪进了屋子里。他在外室坐下,耳尖的能听到屋里小媳妇起床的声音,他心里渗着丝丝凉,却怎么也提不起勇气去问她。
至于这个瓶子怎么会掉在草从里的,方河曾查看过草从里有一团打湿了的药,不太成形,却也是成颗的,应该是方嫣这个小家伙翻了屋里的东西时翻出了这个瓶子以为是吃的糖,便吃了一口,觉得苦就吐了。
苏小月从内室梳洗好出来,拉了拉衣襟,便看见方河安静的坐在凳子上发呆。
今个儿方河起这么早却没有出门,倒是让苏小月觉得有些意外。她来到方河身后,见他没有反应,于是悄悄地靠近,接着扑在他背上,双手在他脸上故意的揉了揉。
“在想什么呢?”
苏小月把下巴搭在他的肩上,整个身子压他背上,方河能明显的感觉到小媳妇胸前的温润,心头却越发的凉了。
双手被他握住,顺势被他拉到一旁坐下,两人面对面,方河的脸色有些不好,苏小月心痛的问道:“你今个儿怎么了,脸色不好,可是昨个夜里睡晚了的缘故。”
说到昨个儿夜里的事,两人折腾了半宿,乘着她睡着后,方河反复抚着她的小腹,心里甜滋滋的,心想着或许这次后就有了呢?刚成婚那会,两人才几天的时间,小媳妇就怀上了,证明小媳妇身子很捧,且还是一个易孕的体质,莫不是这一年多干农活操劳的,方河想了一夜,把今后的事都想完了,他决定夏季来时,寻到一块好地,多酿些酱出来,赚了银子买些田地全都租出去给人种,小媳妇便不会这么辛苦,再把小媳妇好好养一养。
然而一个早上的事,他一夜的所思所想都成了笑话。
在苏小月眼中,方河大清早的有些木木的,问他也不答,于是倾身靠近他,吻了吻他的唇,方河没有动,苏小月有些奇怪,这家伙最不经撩了,平时这样还不点了炮弹似的。
于是她用细柔的双臂攀上他的肩,乘势加深了这个吻。
方河终是忍不住,情不自禁的回应她,苏小月有些好笑,这家伙还想压制着呢,这么一点燃,身子都起了明显的变化。
仅一个吻,方河先前思量着要冷静下来的自己,双臂已经是下意识的把小媳妇环入怀中。
果然是一个吻便能点燃的某人,他已经不能只限于一个吻,一双强有力的手摸向她的腰间用力往上一推,便把那层薄了的春衣推至乳首。
大掌握住圆润,另一只手托起苏小月的臀,像抱孩子似的抱回内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