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果仔细的把左琳的讲述记下来,虽然她知道之前来做初次调查的警察早就做好了笔录,但是就像在学校时一个老师曾经特别叮嘱他们时说的那样,问话不怕多做几次,现场不怕多去几次,反复检查反复思考,总会有所收获的。
左琳把事情的经过说完,整个人似乎因为重新回忆了一遍心中最痛苦的回忆而感到疲惫不堪,虚脱般的瘫坐着,提不起一点精神。
唐果看她这样,心里有些自责起来,破案固然重要,不过人情也还是要有的,因为自己的工作需要,让人家又一次揭开心头的伤口,这样似乎有点残忍。
这么一想,她更觉得自己有责任安慰一下左琳了。
“左琳,你别太自责了!”唐果起身坐到左琳身边,拉起她的一只手,感到她的手冷的好像冰块一样,这让唐果更加不忍起来:“这样的结果并不是你能够事先预料到的呀!你想想,现在每家都是双职工,孩子一个人被丢在家里没人理的事情多普遍啊!周宝八岁了,留他自己在家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不是你的错!凶手如果把目标锁定在周宝身上的话,就算你那天没有留他自己在家,对方也还是会找到其他途径对孩子下手的!所以你不要只顾着自责,眼下帮助我们找出真凶,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
唐果的一番话说的虽然并没有很高的技巧性,却十分真诚,左琳感激的看她一眼,反手握住唐果的手:“小唐警官,我很感谢你!谢谢你没有用有色眼镜来看待我!自从孩子出事了,我就成了众矢之的,每天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只差没戳着我的脊梁骨责怪我了!这么多年,宝宝一直和我生活在一起,虽然他不是我生的,我也已经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了,并且,为了让他能有更好的生活条件,我甚至放弃了生一个自己孩子的念头!现在孩子出事了,我对孩子的这些疼爱,那些人就都看不到了,每天看到我,就好像看到狼外婆一样,我心里有多苦,没人理解!不过,我也没什么可抱怨的,孩子是我没有照看好才丢的,我就等同于是害死孩子的凶手,我活该被人误会,被人谩骂!”
唐果同情的看着左琳,搜肠刮肚想找出点安慰的话,却不知道该说着什么。她明白世俗的眼光是什么样的,就包括她自己,在没有去幼儿园、小学进行走访调查之前,不也先入为主的把左琳这个继母按照白雪公主的后妈那样代号入座了么,现在要她睁着眼睛说瞎话,安慰左琳说别人不会对她有那种偏见,她还真说不出口。
胡思乱想着,左琳刚刚的一句话忽然闪入唐果的大脑,她回过神来,问左琳:“你说被人谩骂?你指的是谁?”
“还能有谁!”说起这个话题,左琳悲伤的神态里面不由自主的加入了一份委屈和怒意:“这么多年来,一直给我乱扣罪名的除了齐姗,哪还会有别人啊!其他人根本不了解我们家的事情,完全只会听风就是雨的跟着附和罢了!”
唐果心中了然,对于齐姗的那些误解和说法,她基本上是清楚的,周家的家务事以及两任儿媳妇简直乱得好像一锅粥,一边喊着黑,另一边叫着白,这里头的真实情况和是非对错,外人还真是搞不清楚,不过呢,人都有一种同情弱者的天性,齐姗离婚之后生活一直很落魄,独身一人,现在亲生儿子又死于非命,实在是赚足了同情分,相比之下,有权有势的周家,后进门偏偏又年轻漂亮的继母左琳,似乎自然而然的被放在了仗势欺人的角色上。
“左琳,你介意我问问你和周大光的事情么?”她决定试探着从当事人之一的左琳嘴里打听一下情况。
“你是想听我说说我和大光是怎么在一起的,我到底是不是第三者,对么?”左琳有气无力的叹了口气,问唐果:“那么,我告诉你的,你会相信么?”
“如果你告诉我的是实话,我自然会相信。”唐果知道自己说的是一句傻话,但除了这么说,她不知该怎么回答左琳的问题,比较她现在的身份是个警察,正在查案,断然的回答信或者不信,都是不妥当的。
“小唐警官,我希望你是与众不同的,能够不被世俗的偏见左右,能够相信该相信的事实!”不知道是不是被舆论折磨的太久了,唐果那一句模棱两可、毫无意义的回答似乎给了左琳很大的希望,她的眼中重新闪烁着神采:“齐姗这几年一直在外面到处对别人说,说我和大光是在他们没有离婚之前就勾搭在一起的,是因为我的介入,大光才变心的跟她离婚,其他人看到我和大光的个人情况之后,虽然嘴上不说,可看着我的时候,那种眼神就已经告诉了我,他们是相信齐姗那种说法的。可是事实根本就不是这样!”
“别激动,别激动,慢慢说!”唐果听左琳的声调有上扬的趋势,连忙端起桌上那杯自己一直没喝的茶水递给左琳。
左琳接过水杯直接放到茶几的另一头:“其实我都知道那些人背后是怎么议论我的,他们都觉得以我的个人条件,之所以会和大光在一起,完全是为了借我公婆的光,实际上根本不是这样!我也不怕丢脸的跟你们说,我早年感情一直不顺利,经历过几次失败的感情,所以对婚姻也挺灰心的,觉得男人没几个可信的。可是后来认识了大光,他对齐姗特别好,我觉得他这人很不错,平日里也算是有些接触吧,后来,齐姗和张喆的事情在医院里传的沸沸扬扬,最后还被大光撞见了,之后那段时间大光特别痛苦,我尝过感情背叛的滋味,知道有多难过,所以就经常陪陪他,劝劝他,相处的时间越久,我就越觉得他是那种踏实的有安全感的男人,值得女人托付终生的那种。所以……后来我们就在一起了。”
左琳抽了抽鼻子,把之前被泪水黏在脸颊上的发丝顺到耳后:“说起来,我和大光也算得上是同病相怜的人了,因为有过共同的经历,所以才彼此产生好感,我不觉得这是什么罪过,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外人宁愿相信一些捕风捉影的谣言,也不肯正看眼睛好好的自己看一看!我的婚姻是光明正大的!我只是争取了属于自己的幸福而已,齐姗变了心,她自己不懂得把握和珍惜,那不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