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赶紧扒了几口饭,匆匆吃过就离开了这个是非场,一个人跑到自己房间里落泪。小毛砣很乖巧地来到唐婉的跟前,晃动着尾巴,抬起头看着唐婉。唐婉一把把它抱了起来,用手抚摸着小毛砣,悄悄跟它诉说着自己的心事。小毛砣似懂非懂地听着。
唐婉说完了,小毛砣又用一双可爱的眼神盯着唐婉。“你是不是也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
“宝宝心中苦,但宝宝不说。”这时,陆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吃完了?怎么不多陪陪你母亲他们的?”唐婉问道。
陆游知道唐婉心中有气,安慰唐婉。“我得来陪陪你啊。母亲的话,你千万不要放在心里去。生气的话,只能是气坏了自己。”
“我敢生什么气啊,这一切本来就是我的不是。你把衣裳脱了吧。我来补补。”唐婉说着,把小毛砣放到地面上,又帮陆游把外衣脱了下来。然后找来针线,开始一针一线地缝补。她本来就手拙,没怎么干过缝补的活。一不小心,就刺到手上去了。“哎哟!”唐婉尖叫了一声。陆游听到尖叫声音,过来看时,只见唐婉正紧紧握住自己的手,被绣花针刺到的地方,正冒出殷红的鲜血。
“小姐,这些粗活,哪能让你来干呢!我来吧。”闻讯赶来的菊香说罢,不由分说就夺了过去。“这种事,让下人去干就行了。你啊,就是偏偏闲不住。等下让母亲知道了,又少不得说你一顿。”陆游拉着唐婉受伤的小手,怜惜地说道。
“是啊,这等小事都干不了,你说你还能干什么吧?”唐婉故意模仿唐母的口吻说道。
“我的婉妹妹又岂是干这种小事的?她要干的啊,都是大事。”陆游知道唐婉还对母亲说她之事耿耿于怀,便宽慰她道。
“如今,哪还有什么大事可干啊?真是无聊。”唐婉又怀念起在锻坊里天天有事可干的日子了。虽然每天要操这心操那份心的,忙个不停,可是自己心里踏实。如今,虽说家中根本就不愁吃喝,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可是日子反而感觉没以前好过的了。
“有,谁说现在就没有大事可干了啊。”陆游坏笑着道:“你都不知道啊,母亲盼孙子都快想疯了,这可是我们目前的头等大事。我啊,正打算要跟你生一大堆的孩子的呢!”然后一把抱起了唐婉走向床上。
唐婉也不反抗,嗔笑着一手搂着陆游的脖子,一只手刮了一下陆游的鼻子。“你啊,老没正经的,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长大,长大。”陆游道:“我这不是长大了吗?你还想要怎么样……”
小毛砣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发生了什么事,好奇地跟了进去,却只见……
红绫被,象牙床,怀中搂抱可意郎。情人睡,脱衣裳,口吐舌尖赛沙糖。叫声哥哥慢慢耍,休要惊醒我的娘。可意郎,俊俏郎,妹子留情你身上。帘儿内,换绣鞋,胆大乔才抢入来。纽扣松,黄蜂腰,夸儿脱下来。这朵鲜花由你采,休在人前去卖乖。俏多才,俊多才,休向人前说出来。床儿侧,枕儿偏,轻轻挑起小金莲。身子动,屁股颠,一阵昏迷一阵酸。叫声哥哥慢慢耍,等待妹子同过关。一时间,半时间,惹得魂魄飞上天。两情浓,销金帐里鏖战,一霎时魂灵儿不见,我和你波翻浪滚,香汗交流,泪滴一似珍珠串,枕头儿不知坠在那边。乌云髻散了乱挽,一霎时雨收云散,舌尖儿一似冰冷○。双手搂抱心肝来也,哎,似睡不着,朦胧磕眼。心肝,哎,一个昏昏,一个气喘。心肝,嗏,哥哥,腰痛,小妹子○酸。(上述句中○处为原文缺失)
……
唐婉一早起来,梳洗打扮完毕,却不见了小毛砣。平时,只要时间一到,它就会飞快地跑过来,围着唐婉前后左右地跑动,向她问候。如果过了那个时候,她还不起床,小毛砣就会跑进屋子里来轻轻叫唤,叫她起床的。今天怎么一反常态的不见了呢?莫非昨夜它看到了一些它不该看的东西害羞藏起来了?唐婉心头乱想。呵呵,畜生也能懂这个?她笑了。“菊香,你过来一下。你有看到小毛砣吗?”
菊香闻言过来,“我也感到奇怪呢,怎么今天一早就没有看到小毛砣的影子。它平素只要我们一起来,它就会围着你转个不停的,今天不知道它跑哪儿去了。我等下去找找吧。”菊香便走了出去。在屋里屋外,床上床下,到处寻了一遍,那里寻得那小毛砣来?
听菊香说也没有看到小毛砣,找又没有找到,唐婉有些不放心了。“这小毛砣怕是跑花园里去了吧?”便叫菊香:“你跟我往花园里寻去。”
菊香与唐婉在花园里边走边喊,在花园石凳底下,各处花池边,围墙下,寻了一遍,那里得来!两个寻了一遍回来,陆游道:“说不定小毛砣跑出去了,你在这儿怎么会找得到呢!”
菊香道:“三少爷说得对。说不定小毛砣跑出去了,我们还有那个老宅子里没寻哩。”
唐婉道:“那老宅子里我们都不住那儿的了,小毛砣应该是不会去那儿的。”陆游道:“叔叔家那边也可以去找一找的,说不定小毛砣贪玩,跑到那儿去了。”于是三人走了出去,一起寻找小毛砣。
听到唐婉她们的声音,赵萍走了出来,“你们在找小毛砣啊?我正要下去告诉你们呢!小毛砣不知道怎么搞的,被我们家的狗咬死了!”赵萍指着屋子前面的一团白色的物体说道。三人闻讯过去一看,果然是小毛砣!它的脖子有明显的被撕咬过的痕迹,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没有了气息。
唐婉一下子伤心地抱起了它,“小毛砣,你这是怎么啦?!”赵萍解释道:“昨天夜里,我们听到有狗吠的声音,后来又传来狗的尖叫声。估计是有外来的狗跑这儿来了。天冷,我们没有起来看。等到今天早上一起床看的时候,才发现小毛砣昨夜被其它狗咬死了!”
“婉妹,小毛砣既然已经死了,再怎么伤心它也不会活过来了。我们把它找个地方埋了吧,不要再抱着的了。”陆游道。
“你们怎么都那么无情的呢?它那么的可爱,也从来不仗势欺人的,却连让它活下去的机会都不给,那些咬死它的恶狗却活得自由自在的,这老天也太不公平的了吧?”唐婉伤心起来,也不管赵萍还在一旁看着她,眼泪就开始不由自主地往下掉。
陆游知道她又犯浑了,便朝菊香使了个眼色,把小毛砣抢了过去,劝慰道:“夫人说得对,等下我们就去把咬死小毛砣的那只恶狗找出来,打死它给小毛砣报仇!不过,现在我们应该先把小毛砣找个地方葬了,入土为安,这才是对得起小毛砣的。”
陆游说着,便找了一把锄头,选了块地,挖了个坑,把小毛砣放了进去。唐婉又找来一块木板,在上面写下“小毛砣之墓”五个字。陆游与唐婉把这事办完了,这才回屋子里去吃早餐。
唐母已经坐在桌子上等了一会儿,看到陆游跟唐婉姗姗来迟,已是面露不悦。“怎么现在家中都越来越没个规矩的了?都什么时候了,吃饭都还要我派人来请吗?”
陆游解释道:“母亲,我们是一早就起来的了,只是小毛砣忽然不见了。唐婉跟我找了好久才在叔叔那边找到,原来昨天夜里它被外面来的几只狗给咬死了。我跟唐婉把站毛砣埋了之后才过来。”
“一只刚知道吃饭连崽也不会生的小狗,死了就死了呗,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还值得你去动手埋?”唐母指桑骂槐的,唐婉顿时听得脸色铁青。陆游担心唐婉又要生气顶撞母亲,忙夹了一块肉到唐婉碗里,道:“吃饭,吃饭。现在的桃花开得正艳,吃完饭,我们一块上沈园观桃花去。”
春天的江南是美丽的。风很柔和,空气很清新,太阳很温暖。明媚的春光照在大地上,万物呈现一片生机,形成一幅秀丽的山水图。河边的柳枝吐了嫩芽,芦苇边钻出来放时透青了;河道里平静的水,从冬天的素净中苏醒过来,被大自然的色彩打扮得青青翠翠。陆游与唐婉二人再次来到沈园观桃花。
几株桃树格外引人注目,它们摇曳着,像少女一样楚楚动人,像孩子一样调皮可爱。
桃花挨挨挤挤的开放在树上。各个都象搽过胭脂似的。有的桃花躲在叶子后面,像个害羞的小姑娘。有的单独开放,像一个漂亮的女郎,有的桃花像一位婀娜多姿的仙女穿着粉红中带白的纱裙,在树枝上翩翩起舞。有的还是个花骨朵,看起来胀得马上要开放似的。陆游看着,不禁诗兴大发,一句“一树桃花一树诗,千树花语为谁痴。”便脱口而出。
一阵轻柔的春风吹过,含苞欲放的桃花,如同害羞的少女,顿时被唤醒起来。又有朵朵桃花就像一只只优雅的花蝴蝶,伸展着婀娜多姿的身材,扑打着翅膀,像一位成熟的舞蹈家慢慢坠落。唐婉还在忧心着唐母早上对自己的态度,见景伤情,叹道:“何事春风容不得,蓦然吹落数枝花。”
陆游听了,道:“婉妹,你又在胡思些什么呢?这么美妙的春景,怎么到了你的眼里却又是如此的伤感?你是不是还在生母亲的气啊,我跟你说,母亲啊,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嘴硬心软。你啊,不必放在心上。”
“但愿如此吧。你看看,自从上回从紫金庵回来之后,母亲对我,就好象是变了个人似的。有事没事就爱给我找茬。我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母亲要这样对我呢?”唐婉忧伤地把头依在陆游的怀里,“游哥,我真的好担心,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