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绵铁有的,熟铁也有的。现在只缺少一个将阴、阳两种铁进行合炼的冶钢炉了。李胜利与周二接到陆游的任务后便开始选址建炉。
李胜利在矿山中选了一处地方准备建造冶炼炉。这个地方离生铁炉与熟铁炉都比较近,也方便材料的搬运。地址选好后,李胜利就叫人刨去地面上的表土,准备给炉子打地基。刚一开始动土,司马南达的人便发现了,赶紧报告给了司马南达。司马南达一听,很是生气,气呼呼地跑了过来,“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怎么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开始新开冶炼炉子?”
“冶长,我们是想在这儿建造一个新的冶炼炉子。这个如果没有掌柜的同意,我们也是不敢私自做这个主的。掌柜的不是跟您商量过了的吗?从今天开始,我们这一组人马直接归掌柜的调遣,有其它的任务要完成。还请冶长不要干扰我们的施工。”李胜利说道。
“岂有此理!只要是在这矿山上,所有的冶炼人员就得服从我的管理。你们想另开炉灶,没门!”司马南达手一挥,一群听命于他们的工人就围了上来,双方是剑拔弩张,陷入了对峙。
早有人报告了陆游。陆游一听,赶紧前来调解。“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自家人要打自家人吗?胡闹,还不快给我退下!”
工人们一见陆游过来了,有些便开始往后退。司马南达一声怒吼:“谁也不许退!谁若是退了,以后就不要再跟我司马南达干活!”一听这话,又有一些犹豫着往前走了几步。
“司马叔叔,您这是要干什么啊?”陆游问道。
“不要叫我叔叔,我是这个锻坊负责的。只要你还认我这个负责人的位子,这个锻坊有关的就得由我说了算。”
陆游赔着笑道:“这个锻坊现在还是你说了算啊。”
“那他们这又是怎么回事呢?”司马南达指着李胜利等人道。
“哦,他们啊,我不是跟您说过了的吗?我叫他们出来另有活儿要干,可以暂时不属于锻坊管理。他们所生产出来的东西也不会跟你们生产出来的混到一块的,决不会影响到锻坊的声誉。”陆游耐着性子解释道。
“你是东家,你要用谁,要谁干些什么,那是你的权力,这些也都与我无关。不过,我既然是这锻坊的技术总负责的,那么,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不能把炉子建在我锻坊的地盘内。”司马南达口口是词。
陆游虽然知道司马南达的脾气臭,性格比较固执,但也没有想到他会这样不留情面。自己出面他还是不同意李胜利在锻坊新建冶炼炉。他略一沉吟,就知道对于司马南达这种人,已经在心中对团钢法抱有很大的成见了,继续争执下去,他也是不会给自己面子的。就算是自己今天强行推动,这锻坊里好多人都是他一手带过来的,让司马南达失了面子,以后他自己在锻坊也无法立足了。对于此人,只能是说服,而不能去压服。
于是便耐着性子道:“司马叔叔,现在锻坊面临的困难,想必你也是清楚的。如今,四宝冲锻坊向我们发出了挑战令,我们如果一切还是按老规矩操作,恐怕这锻坊迟早有一天是撑不下去的。为了降低开支,我不得不冒险决定让李胜利他们试一试。希望你能支持他们一把。”
司马南达却不去理会陆游的讲情,说道:“不是我不给你这个面子,只是我们冶铁的也是有我们的规矩的。他那个就是伪钢,怎么能在我们的锻坊出现的呢!我们不能只顾一己之私利,不知品质之重要。如果我们实行团钢法,那就是以私害公,亵渎了朝廷法令。你让战士们用这种伪钢生产出来的兵器,去跟敌人对阵厮杀,你说,害得又是谁?圣上若是怪罪下来,恐怕你我都逃脱不了干系!”
陆游说道:“司马叔叔,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好。若是我们锻坊造的兵器真出了问题,第一个跑不掉的就是我跟你。所以啊,我一直没敢让李胜利他们弄。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他们呢,也不再在锻坊这儿弄了,我让他们去村子里另外找一个地方去干,炼出来的产品也不能打你的旗号,成与不成,此事都与你无关。你看,如何?”
司马南达听陆游侃侃而谈,心中也不由一动。但旋即冷笑:“东家能这样想,我也不为难东家的了。只要他们不在我的眼皮底下晃来晃去的,他们上哪儿都成。我也不反对。”
陆游淡淡一笑,“好吧。李胜利,你们就不要在这儿弄了。你上村里其它地方转一转看。看还有哪个地方适合建窑炉的?然后我们再去跟人家商量一下买下来。你可以先弄一个小的,主要是要把产品弄出来。”
“好。掌柜的,那我们就先走了。弟兄们,我们撤,去村子里另外找一块地吧。”
李胜利带领一班人撤了。
司马南达见李胜利撤走了,脸上顿时露出了得意的神情。“没事了,大家都回去继续干吧。”
陆游让李胜利成立团钢法测试小组一事,虽然以司马南达把李胜利他们赶出锻坊而暂时宣告结束。但司马南达的心里开始有些不爽,总感觉如鲠在喉。莫非是自己曾经的一些手下跑到赵士程那边去了而引起陆游对自己的不再信任?他说不上来。但他感觉到了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在向他袭来。在冶炼行业干了这么几十年了,他以前一直对自己的技术是信心满满的,但这一回,他遇到了危机。他没有想到,在锻坊里,居然钻出来一个毛头小伙子敢挑战他的权威。这让他感到恐惧,所以他不惜一切要把这种挑战扼杀在摇篮里。
四宝冲锻坊。陆晓辉正在跟赵士程汇报从陆游这边锻坊打听来的消息。“世子爷,我听手下的人从那边传过来消息说,您这一招降价的妙计一出,那边锻坊都慌了神了。他们召开了大股东会议商讨对策。讨论来讨论去的,也没有一个人能想出个什么办法来。有的人甚至提出想把整个矿山直接转让给我们,以减少他们的损失。哼,那么一个烂摊子,我们世子爷还真没放在眼里。到时候把他们挤垮了,要拿过来那还不是白菜价?”
赵士程虽然知道陆晓辉这是在拍他的马屁,不过,他听了之后,仍感到挺舒服的,不过,他对此还是有清醒的认识的。陆游不是那么好对付的。“那后来,他们是怎么定的?”
“他们还能怎么定?只能是强撑着呗!你现在就让陆游他们自动投降,他们也放不下这个面子的啊。我还听说啊,现在司马南达跟陆游之间在昨天也因为这些事闹了一些不愉快。”
赵士程听了之后大喜,对陆晓辉道:“那个司马南达啊,技术上是一把好手。我当初就想邀请他进来的,可惜的是他没有同意。要不,麻烦你去水口山锻坊一趟,说我还是想请他过来主持我们这边锻坊的技术指导。只要他愿意过来,工薪我可以给他开得比在陆游那边多,就是一年给个一千五百贯也不成问题。”
陆晓辉没想到赵士程还是要他去请司马南达过来,面露难色,“这个,上次我就曾亲自去过了的,那老家伙是个顽固份子,不给面子。开那么高的工钱都不为所动,恐怕不是那么好挖的。”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一次不成,那就多去几次。像他这种人,要么不过来,一过来就肯定会死心塌地的。这正是他的难能可贵之处。”赵士程道。
“好的,世子爷既然有意,那我抓紧去办就是了。”
陆晓辉瞅空来到了司马南达的房间。“司马冶长,忙啊?”
司马南达一抬头,见是陆晓辉,便没好气地道:“是你啊,有什么事吗?”
“好久没有见到冶长的了,特地过来瞧瞧。”陆晓辉把一盒点心放到了桌子上。
“那是什么东西?”司马南达瞅见了。
“也没有什么,我从街上买了盒点心过来。你尝一尝。”
“我不吃。你还是拿走吧。”司马南达对陆晓辉这个人不感兴趣。他不屑与他为伍,对他下了逐客令。
“别这样,我也是受我们世子爷之托过来的。世子爷是个求贤若渴的人,他很希望司马冶长能过去帮他负责技术上的事情。我们世子爷说了,只要您过去,待遇会比在这边高五成。我们世子爷的实力,你也是清楚的。这边的锻坊,迟早是要归到世子爷名下的。陆游他们想要与世子爷斗,那是自不量力。”
“原来你又是来当说客的。我不是告诉你们了吗?没门。你还是趁着我没发火之前,自己走吧!”司马南达大声训斥道。
陆晓辉一看,这老家伙又要翻脸,只好悻悻地说了声:“好,好,我走。”转身就往外走去。
“你回来,把这桌子上的东西也拿走!”司马南达又命令道。
陆晓辉又转过身来,取了桌子上的点心,灰溜溜地跑回去向自己的主子交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