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黄历上说，今天是个黄道吉日。
占地面积约300亩的“光辉岁月”二期项目就紧挨着第一期，今天开工了。祝建平和温州投资商吴建邦，作为项目合作的双方代表，在现场出席庆典活动，市长高伟民和相水区委书记罗进云到场祝贺。还有建筑设计院的李主任、房产销售代理公司的陈小成总经理等等，都参加了。
建筑施工单位还是省建工集团二公司，总经理肖钢正在工地上指挥杀牛，光辉置业副总经理付国庆在一旁观战。
与此同时，在“光辉岁月”一期临街地段，有一家“鸿辉国际家居商业广场”安排在今天开业，庆典活动也是热闹非凡。不但有街前舞狮队，还有天空礼花阵，颇为热闹。
祝建平对高市长介绍说：高市长，这家商业广场是吴建邦吴老板引进来的项目，投资方是他的温州朋友。我已经向他们承诺说，本地的市场环境十分优良，政府非常重视商业发展。对吧，高市长？
高市长笑了笑，说：吴老板是我们的老朋友了，放心吧，我会以对待老朋友的态度对待你引进来的新朋友，为你们做好保驾护航工作。怎么样，我这种态度可以吧？
“好！好！啊哈哈哈。”
高市长：呃，二位老板，你们的做法很新鲜啊，两个项目一起开工，安排在同一天，好事成双的意思吧？
吴建邦：高市长，我们今天开工的另一个项目不是这个商业广场，而是“光辉国际”第一期，地址在原来的农科所粮食仓库。
高市长：哦——你看看，我这记性。说起来呢，还是尹杰书记厉害，他一上任就大干快上。最近开工的项目实在是太多，我几乎每天都要出席开工庆典，还真是记不住。
……
也是在今天，建筑面积15万平方米的“圣泉山老年人国际社区”项目主体工程，在距灵泉寺不远的地方破土开工。兰基金首席执行官季先生专程从美国赶来，与市委书记尹杰共同为项目开工仪式剪彩。
在现场，架起了一块巨大的项目设计效果彩色图板，既有项目全景展示，也有重点区域功能介绍。从图上看，这个项目以平房三合院为主，到处是花园草坪。三合院太多，数不清，整体上看似蜂巢。
季先生指着图板对尹杰介绍说：尹书记啊，这个项目规划设计方案，是我们花大价钱，请世界一流的专业机构做的，我相信30年都不会落后。
尹书记：我相信，在30年以后它还会独领风骚，因为它是独一无二的。
季先生：哟呵，尹书记，你好专业啊。说实话我一直以为你们当书记的，就只会官场来去，没想到，还不是吃素的。
尹书记：季先生可能在海外时间长了，语言和思维都已经欧美化了，就这个‘官场来去’的说法，我听着感觉很新鲜啊。
季先生：啊哈哈哈，这都是我跟孩子们学的。他们从小生活在汉语和英语交织混杂的环境中，自己就创造出了他们认为最合理的语法，也就是他们的‘’。还有一些中英文混搭词汇，很好玩的啊。
尹书记：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比如你说的‘官场来去’，究竟是个什么含义啊？
季先生：这也许是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的吧，它就是比喻一种背景、路径、风格、方法等等的综合体，或者形容一种社会人群的特征类别。
尹书记：嗯，有道理。季先生，中午归我请客，我想拜你为师，学学这种‘’，怎么样？
季先生：啊哈，拜师不敢，交流可以呀。
尹书记：还有呐，你们在报纸上刊登了这个项目的宣传广告，结果现在就有人要求交钱登记床位了。其中有些人是老干部老领导，哎呀我们以前可没有这方面的政策，谁也答复不了，结果问题一层层上交，到了我案头了，我也无计可施呀。所以，项目开工之后，在建设期间你们也不能闲着，你们要负责解决咨询和预约登记问题啊。
季先生：应该的，应该的，我们尽快安排。这说明我们自己对这个项目的市场预见，也不充分。当然，这更能说明，我们的向兰主席对社会趋势的判断能力很强啊，超过我们男人啦。
尹书记：什么？你说谁？
季先生：我说我们基金会的向兰主席——
尹书记：向兰？
季先生：对呀，向兰。
尹书记：创办东方艺术学院的向兰？
季先生：是呀，尹书记也知道她？可见，我们老板的知名度蛮高的嘛。
尹书记：是啊，向兰原来就是个社会名人，知道她的人多。那么，你知不知道王光辉？
季先生：我听说了，王光辉，光辉集团的创始人。他的妹妹王丽辉因病去世，王光辉伤心加自责，出家做了和尚。
尹书记：是呀，我也有所耳闻，但还没有核实情况。这个王光辉，我的老朋友。可是他妹妹去世之后就电话也不接，也不跟我联系了，看样子这是要潜心向佛了？不会呀，以他的性格，应该是个六根未净的主，迟早会冒出头来的。
季先生：哟，尹书记跟他的关系不一般的啊。
尹书记：是啊，我只是跟你这个老外说说，你懂的。
季先生：我懂，我太懂了
……
也是在距灵泉寺不远的另一个地方，王光辉和田力正在指挥着一帮人，在加固和装修一所老旧的三合院。这所房子的墙脚根是用砖头砌的，但墙壁则是土砖垒成，房顶盖的是小瓦片。据说，这是当年全公社最好的房子，是一个知青点集体户：有12间住房，每间住房有3张单人床；有大厨房、大食堂、大澡堂，还有不小的猪栏房。
原先的住房都要改成吃饭的包房，于是四面墙壁上人体容易接触到的地方，都铺上一圈木板条。板上涂清漆，防老化。然后，各处都贴上当年的“知青语录”和“最高指示”。
这样一来，就很有意思了，比如说：东面墙上的语录是“最高指示：扎根农村干一辈子革命”，西面墙上则贴的是“公社规定：知识青年不准谈恋爱”。
王光辉望着墙上刚贴上去的标语画，不解地问：田力，你确定这些文字内容就是当年流行的吗？
田力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肯定地说：那当然，这都是我爸妈亲口说的，我亲手记的。每间包房墙壁上的字画内容，我爸妈都已经规划好了，他们说了要按照事先规划的内容来验收。
王光辉笑道：这不是天下奇闻吗？领袖要求年轻人在农村做一辈子农民，但是公社不准年轻人谈恋爱？那该怎么办？难道都结扎？
田力笑喷了：老板，你这就不懂了，这就叫做‘环境所迫，逼入地下，秘密恋爱，锻炼成长’。我的爸妈，当年都是这个知青点的，他们生活在集体大家庭环境里，那么多眼睛都看不住他们的地下恋情。你想想吧，3年多时间，他们的恋情像野草一样生长，但是没有被人发现，我说这不是奇闻而是奇迹。
王光辉倒抽了一口冷气说：天啦，当年这是谁要这么地折磨他们知青呢？
田力：抽象地说，那是集体无意识，虐人者没有恶意，受虐者不觉得痛苦。具体地说呢，就不同了，因为公社有这个规定就占据了道德至高点；管知青的大队干部们都会有利益收获——知青只能向他们行贿买安全。那些性格柔弱的女知青呐，唉，当然就要为安全而献身呀。
王光辉若有所思地说：嗯，这里面有很多故事呀。
田力：对呀，我爸妈跟那些老知青一见面，总是有说不完的往事，可以说是一杯酒带一个话题。所以，他们把自己的餐馆取名为‘知青故事’。
王光辉：不过，这样的主题餐馆，消费者群体会有排斥性的吧？
田力：对，当初祝总他也是为这个问题犯愁。后来，他要求我们在经营上突出食材的生态性，形成自产自销的产业链条；同时，还要突出菜品的独创性。以这两点，避免把自己做成单一风格的怀旧餐厅。
王光辉：嘿嘿，这个祝建平，他到底是学哪个专业的啊？他也没做过餐饮啊，他怎么就能这样的滴水不漏呢？我一直想找他一个漏洞都找不出来，这家伙，太可恨了。
田力笑了：老板，你这是夸他还是贬他？
王光辉：唉，我这是羡慕嫉妒恨。
田力：说到祝总，我想向老板汇报——公司决定利用室内游泳馆的内部集资项目，让员工增加一点收入。嘿，总裁他却自己不参股，把赚钱的机会都留给别人。就这事，我对总裁佩服得五体投地。
王光辉：是吗？有这事？那游泳馆什么时候开业？
田力：快了，怎么着也要赶在学校放暑假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