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泽生的胸闷气结,被张听涛的一记暴喝弄得四分五裂。
对了,他是张听涛,洪门的兄弟。他还活着,我也还活着。不管我是不是有使命在身,不管我前世是不是什么狗屁仙人,现在我是刘泽生!
大丈夫要活就要活在当下,婆婆妈妈地纠结着没用的东西做什么。聚宝盆里的宝物有就收,没有拉倒。天帝,你若嫌弃我没收集全,那你就自己下来。
哼,刘泽生的胆子还真是不小。一块石头,本来就没有人的七情六欲,要是真的发起火来,估计他自己都会害怕。
刘泽生经过自我调节,心情渐渐地好了。他想起爷爷刘景瑞。爷爷在这几个月间居然已经去世了,什么福都没想到。然而,眼下已经投胎,而且投到了阳州的王族,肯定能享福了。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不济也比现在好。
看来这趟地狱没白跑。刘泽生的笑意浮上了脸庞。
张听涛四处张望问:“咦,那位道长去哪里了?”
“他走了。”
“去哪儿了?”
“不知道。”
张听涛打量着刘泽生,又说:“你的伤没事了吗?”说着,他便掀起刘泽生破破烂烂的上衣,一看,胸口的的刀伤已经开始愈合结痂。“这是怎么回事?”
刘泽生低头一看,果然,之前狰狞可怖的伤口已经凝结了一层厚厚的血痂子。“道长走之前给我吃了一颗药丸。说是疗伤的丹药。”
“原来如此。”张听涛四处张望,“咦,清明小道长去哪里了?”
大家面面相觑,似是谁也没注意到那位穿红衣的漂亮小道童。其实,清明早就跟着道长离开了。
郭驿丞也进来了,一见原本就要死了的刘泽生居然活蹦乱跳地站着,像没事人似的,瞪大了眼睛,“那雪侍道人是真仙人呐,我的老天爷。”
刘泽生之前还是魂魄的时候,时时刻刻注意着这位郭驿丞,觉得他是个善人,只是胆子小了些,今日能够站在这里,多亏这位善心的驿丞为他寻来雪侍道长。这位毫无交情的驿丞却全心全意帮他,这让刘泽生如何不感动。
他已经不是圣石金仙,而是投过胎,有了真正人类的七情六欲的刘泽生。
这一遭,让刘泽生晓得了许多事情,若不走这一趟,他的人间之旅就此终结,说不定还要堕入妖道。
他真心城意地朝着郭驿丞行礼,直接一揖到底,说:“多谢郭大人出手相助。”
郭驿丞托住刘泽生的手肘,将他扶起,“只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你即已经好了,我这便让陈屯长过来。我这个罪可犯大了。”
张听涛一笑,“郭大人,就算你现在把他请过来,也于事无补了。不如这样,我再去把他打一顿。让他恨绝了我们,这样,他就会忘记找你的麻烦了。”
唐云点头,说:“这可真是个好主意。”
“使不得,使不得!”郭驿丞的脸都吓青了,伸出手去挡这些个猖狂的年轻人。但他人老体衰,哪里赶得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往外宅的居所去了。
只见外宅之外,有几个人行色匆匆,鬼鬼祟祟地从外宅出来。他们分出两个人走向马棚的方向。
张听涛眼尖,已经看出了这几个人,大呼一声,“喂,你们往哪里走!”
那里个人一见是张听涛这个杀神,吓得忘记牵马,直接夺门而出。
洪门的这些人已经下定决定引起陈屯长的注意力,直接追了上去。
刘泽生的速度最快,奔跑时使用掠影术,数息之间,就将他们挡在路上。
他们果然就是那群猖狂的军官。离开日临村只有一条路可走。这条路只能通过一辆马车而已。
刘泽生往那里一站,根本不惧怕他。他暴喝一声,“我乃洪门游侠刘泽生,是谁在那里鬼鬼祟祟!”
有人大叫,“这边是汝阳城的新任屯长,洪门歹人速速离开,不然要你好瞧!”
刘泽生冷笑,“我倒要看看,你们要怎么让我好瞧。”
“屯长,怎么办?”有人问。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陈屯长说跑就跑,直接往农人的良田里头钻。其他人见老大跑了,哪里还有废话,也跟着跑了。
刘泽生决心要弄那个讨人嫌的陈屯长,过去打了他的脸,踹了他的屁股,把他掀得转了好几个圈。打了好几下,下手也不轻,倒也没把他打残,只是让他吃了些苦头。
正如他们所期盼的那样,陈屯长恨透了洪门游侠。但他是个小心眼,睚眦必报之人,故而记得郭驿丞的坏处。
若非郭驿丞有意包庇这些洪门歹人,他陈屯长也不会有今日之祸。
郭驿丞看到几个小孩追打官兵,急得直拍大腿,“完了,完了,这下可真的完了,我这条老命,要让你们折腾死了。”
……
四更时,大家收拾东西决定前往汝阳城,他们手中还有一位慈母寄给儿子的信,无论如何也要去那里一趟。
郭驿丞整夜没睡,眼睛都熬红了。他目光呆滞地坐在驿站门口,仿佛一夜间就老了好几岁,原本就苍老的脸上,多了好几道皱纹。
刘泽生见他如此,于心不忍,掏出一张万元大帛钞递给他,“大人,不要忧虑,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既然事已至些,多想也是没用的。这一夜您折腾的够呛,买些补品。”
郭驿丞如同行尸走肉般接过帛钞,眼泪就流出来了,“多谢了。就当你送给我的丧金了。殴打军官虽说不掉脑袋,却也是充军的罪,这条老命定是要送在充军的路上了。”
刘泽生听到丧金而字,口中苦涩,“大人,不必如此忧心,你若实在放心不下,我便去汝阳城打听打听。殴打军官那是我干的,与你无关。若是他敢污告你,你无论如何给我传人告知于我。我定会让他偿命的。”
郭驿丞摇头,“我这一生,从未做过昧良心的事,真没想到临老了,竟还有此劫难。少年郎你不必再惦念着我的事了。记住我一句话,年少气盛,终究不是好事,千万记住,得饶恩处且饶人。”
刘泽生有些惭愧,让一个老人如此烦忧,只得用实际行动让他放心,眼下多说无益,便行了礼,“大人,刘泽生记得您的恩情,就此告别。”
“走吧,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