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炎这一剑威力巨大,而大雕身体被绿藤死死缠住,眼看是躲不开了,只能硬抗。
贡多神鹰既然名字里带一个神字,也不是白叫的,全力反扑的气势也十分宏大,它锐利的眼神死死盯着席炎的剑锋,发出一声响亮的震撼的尖啸!
席炎的瞳孔突然一缩。
原本将要跟大雕的全力一击相撞的剑锋竟然歪了开去,生生的在离大雕头顶不过二指的距离停住,残存的剑气一下子铺开,削掉了大雕头顶一撮毛。
大雕头顶那顶肉冠立刻变成了没毛的一坨。
飞身而下的席炎在半空中一个翻身,往大雕头顶轻轻一点,尚未转身,反手便是一剑。
只听叮的一声响,接着是噗噗几声,席炎定睛看去,竟然是三粒细小的透明珠子,被席炎一剑给击飞,砸穿了层层叠叠的叶子落入了树林之中。
那大雕也不知是不是先前被席炎的气势给惊住了,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还有个人踩在他的头顶,便又开始扑腾。
席炎懒得跟它计较,直接用剑身拍了拍大雕的脑袋瓜,便飞了出去。
能躲在近处趁机偷袭,也不是一般人呢。
席炎嘴角一勾,长剑一划,森森剑气呈扇形喷出,脚下的树林霎时便遭了殃,哗啦一声倒下了一片,由于席炎这一剑并非冲着地面而去,因而这些树木并未连根折断,这是半身腰斩,露出光秃秃的树干和平滑的树木切面来。一圈一圈的年轮清晰可见。
“倒是机警。”
席炎弯起嘴角淡淡笑了一下,视线里并没有任何人存在过的痕迹,更不要提人的踪影了。
按理说,若是一个过路人。看到席炎和大雕相斗想要捡便宜,倒也无可厚非,不过,以席炎的实力即便大雕拼死一搏,最多受点儿轻伤,莫非他认为那三粒小小的珠子。便能让席炎失去战斗力?
不会,一个能靠的如此之近而不被席炎发现的人,眼力不会如此差劲,那么,便是有备而来的了?
席炎侧身,左手轻轻一挥,那缠了大雕许久的藤蔓瞬间退了开去,密密麻麻的手臂粗细的藤蔓如同一条条巨蟒,从大雕身上撤离,在空中扭动着身子。瞬间合成了一条巨大的藤蔓,枝叶繁茂,尖刺被收进了体内,如同一道关卡,横在了席炎和大雕之间。
而藤蔓的尾巴尖上,一根细细的分岔如同一个顽童一般。缠在席炎的左手腕上,不停的绕来绕去,就像是巨蟒的蛇信子。
席炎一边把玩着作怪的小东西,眼睛巡视了一圈,嘴唇抿成了一条线,闪耀着润泽的光芒,秀美白净的脸上一个绿色的花样痕迹闪现又瞬间隐没,却平白添了些许邪魅味道。
“还不出来,难道要我相请吗?”
席炎笑着开口,声音带着些冰冷的质感。与席慕烟见到的那个哥哥相比,简直是换了一个人。
大约是因为木属性灵体得关系,席炎平日里给人的感觉完全是阳光的明亮的温暖的充满了生机的,尤其是他过于秀美的容貌再搭配时不时挂在嘴角的笑容,还有那温软柔和的声音语调。若不是席炎对于出身的暗示太过明显,席慕烟真要以为这是个良民了。
当然,这样的评价仅指此人皮相,席炎越来越不避讳的做派让席慕烟深刻的明白,这位哥哥内里可不是什么纯洁的白纸。
席炎话音未落,便有一声极低的哨声响起,席炎眉头微挑,表情不变的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四人。
“我该说不愧是席大公子么,木系的掌控力果然非凡,这灵觉也敏锐的很。”
开口的是一个长发飘飘的女修,身着圆领剑袖长裙,镂花的衣料薄薄一层,白皙的皮肤若隐若现,眉间带着一丝春意,慵懒而且魅惑。
这女修嬉笑一声,轻轻一脚踩在树叶上,竟然拿出一把镶满了宝石的骨梳,歪着头梳理起头发来。
席炎眉头一皱,眼中露出厌恶之色,二指并拢挥手便是一道剑气,瞬间便冲下女修的面门。
女修尖叫一声,顾不得烟视媚行,狼狈的退了开去,留下了一缕青丝飘飘洒洒的落了下去。
席炎冷笑,左手伸出,绿色的藤蔓从女修身后突然冒了出来,迅速的将女修缠了个结实,而那藤蔓的尾部,犹如一柄尖刀,狠狠的刺向了女修的心窝!
离女修的最近的男子顿时惊骇,心念一动,长剑嗖的飞出砍向那藤蔓,而女修并未看见那从背后刺过来的尖刀,却还以为同伴临时反水,身子往后一退,正好撞了上去。
噗嗤一声,血花四溅。
那藤蔓直接穿透了女修的肩胛骨,长长的藤蔓身子直接从女修体内穿过,带着一身血色飞向了主人。
就在另外三人因为席炎如此干脆利落的动手而震惊时,席炎已举起了手中长剑,目标直指那名出了飞剑的修士,虽然他因为女修的突然被袭已然撑起了护体灵璧,可是又如何能挡得住席炎那无孔不入的剑气?
眨眼间,带着耀眼强光的剑芒已是临身,森寒剑气与护体灵璧碰撞,发出滋滋几声浊音,灵力剧烈动荡起来,原本代表着生机与活力的木系灵力此刻却冷森森的,让男子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要竖了起来,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一道强烈的劲气又撞了过来,护体灵璧此刻已是强弩之末,波动中出现了几道裂痕,伴随着刺啦一声响,那剑气终是撕裂了他的护体灵璧,化为千丝万缕,如同无数犀利的尖针,刺入体内。
男子惨哼一声,便喷出一口鲜血,剑气所及。已经将他的五脏六腑绞的千疮百孔,又因为他凝聚力量的反击尚未出手,聚集的灵力轰然一下失去了控制,反噬自身。更加剧了他的伤势,再也支持不住,砰然一声摔到了之前被席炎削断的半截木桩子上,强力撞击之下,又是一大口鲜血。
便是不死也重伤。
而另外两人早在席炎出手对付这名男子时便反应过来,长剑出鞘。带着呼啸的风声刺向席炎,席炎身子猛地拔高,一道劲气打出破了那人的护体灵璧之后便不再关注,空出手来对付面前这两人。
这四人都是金丹期的修士,以他们的实力,若是先前便联手围攻,席炎也是会很难受的,高阶修士对阵低阶修士,优势便是灵力的雄浑和高水平的控制力,但若是被围攻。这优势便不明显了,并且可能会变成劣势。
所以席炎才会不发一言先下手为强,在对方尚未反应过来是便敲掉他们两人,剩下两个对付起来就容易了。
这两人大约也是意识到事情不妙,上来便是大招,席炎也乐得速战速决。左手一挥,先前那横在旁边的绿色巨蟒便又活了起来,笨重的身体灵活的一扭,便缠上了最先出剑的那名修士,分出的岔枝像个网一样将人包了起来,而那巨蟒的头部却快速的生出了一个花苞,眨眼功夫便长成了一个巨大的花盘,丝状的花瓣从睡眠中醒来,缓缓的伸展开,露出了一个吃人的微笑。
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最后的一名修士仿佛被扰乱了心神,一个失误便将自己送入了地狱的深渊。大雕的利爪穿透了他的心脏,破碎的尸体无力的坠落,跌入了厚厚的树叶堆里。
漫天飞扬的血花如同纷扬的柳絮一般,有着一种别样的美感。血花飘落在席炎墨绿色的锦袍上,却未在山风掀起的衣角上留下一丝痕迹,顺着布料的纹路直接坠了下去。
席炎笑了笑,脸上的血迹随着动作晕染开几条纹路,倒像是特意画上去的花钿,与那琉璃色的瞳仁相映成辉。
他与面前的大雕对视了半晌道:“你欠我一命,别以为这样就能相抵了哟,这个人便是你不出手,他也逃不掉的。”
大雕挫败的垂下了脑袋。虽然很难被驯服,但是贡多神鹰是一种恩仇分明的妖兽,坚持原则和理想,简直是世人的行为楷模。
席炎饶它一命,便是它欠了席炎一命,现在不还,总有还的时候。
大雕扑闪着翅膀飞走了,席炎眼睛一扫,看到倚在树下的女子,便翘着嘴唇飞了过去。
“只剩下你了呢。”
席炎轻轻巧巧的几步上前,这个方才巧笑倩兮的女子,此刻纤弱的坐在那里,一脸灰白,绝望的仰着头,眼中溢出一行清泪。
“哭了?”席炎轻柔的说着,拿出两块白绢手帕一块用来擦手,一块递了过去,“擦擦吧,若是被旁人看到,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呢。”
这话说的,就好像人家身上那个大窟窿跟他没关系似的,不过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出来混的,本事如何先不说,这脸皮都是一等一的厚,即便是再有风度气质,再出身显贵都一样。
“你杀了我吧。”
女修擦了眼泪,又仔细的抹了抹脸,才抬起头淡淡的笑了一下,开口说道,语气平静神色淡然,仿佛与自己无关的样子。
席炎垂首微微一笑,伸手一招那正欢腾着的绿色藤蔓,将剩余的两具尸体往旁边一放,才道:“我怎么会杀你呢?”声音温柔磁性,就好像对着席慕烟的时候,只是,他的笑容却有些残忍:“仅有的活口,我会放弃吗?”
女修脸色巨变,睁大着眼睛看着席炎伸手疾点了身上的几处大穴,一颗心却沉到了谷底。
“金丹修士已经可以自爆了,难道我会忘记这个吗?”
席炎抚摸了一下女修的脸,轻轻的拍了拍,“放心,你的待遇总会比你的同伴要好一些,我会为你留个全尸的。”
大搜魂术展开,瞬间便吞噬掉了女修的神识,所有的秘密毫无保留的呈现在席炎面前。
“又是……炼狱吗?”
席炎喃喃了一句,有些不解,“为什么,一定要盯上我呢?”
已经没了价值的女修被席炎一指戳上了死穴,无声无息无痛苦的死去了,好在席炎遵守了诺言,将女修的尸体埋在了一处树下做肥料,也算是临死再发挥一回余热了。
剩下的两具尸体被席炎扔给了欢腾的藤蔓,今次它也算是立了功,即便只是他培育出来的东西,只要有价值,他便会好好对待。
当然,在毁尸灭迹之前,少不了例行的搜刮。
虽然席炎并不在乎这些人身上的那点财物,但是受到席慕烟影响,即便不喜欢,也要筛选一遍,万一有什么宝贝呢,退一步说,即便没有宝贝,那也可能有什么重要的物件,比如上次他们从炼狱的杀手那儿得到的情丝和铭牌。
鉴于已经有一具尸体早就被藤蔓给吞了,所以席炎手中只得到了三个铭牌。
地字一号、四号银牌杀手,而从那名女子身上拿来的,却是一块刻着仕女图的牌子,三块牌子材质是一样的,大小也没有丝毫区别。
按理说,这女子的地位应该比其他三人都要高。
席炎摩挲着下巴,这动作也是受了妹妹的影响,由他做来,却是别有一番味道。
“莫不是,九霄阁跟炼狱有什么勾连?”
想到那个眼角有颗痣的红衣青年,虽然容貌并不出众,但在某些时候,却会给人一种惊艳之感。席炎叹着气揉了揉眉心,他与柳五相交并不深,但是却有些惺惺相惜,大约是彼此有些兴趣相投的缘故。
也正因为如此,才会让席炎觉得有些头疼,这个人,可不是个善茬。
这一耽误,天色便黑的彻底了。
夜幕落下,周围静寂的有些可怕,星星也仿佛有些羞怯似的藏到了云幕之后,只略微闪着些黯淡的光。方才一番打斗下来,整个林子里都充满了一股血的甜腥味。
席炎出了树林,直接上了山顶。这是座小山头,海拔并不算高,夜风呼呼吹过,将席炎胸中闷气吹走了不少。只可惜这山中没有泉水,席炎自己也不是水灵力修士,否则他一定给自己洗个澡的,眼下却只好用了个净尘术便罢。
无论多少次,他虽然习惯了人命在手中消逝,却永远不能习惯身上带着血的味道。
那是别人的血。太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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