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之时,席慕烟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呃……”
打眼一看周围,自己竟然是躺在床上。
揉了揉脑袋坐起身来,撩起纱帐,才发现屋里的摆设很熟悉。
“这是我在天上天的房间?昨晚不是在船上呢么,怎么……”
席慕烟掀开被子起身,发现自己身上的外袍已经除去,只穿着白色的中衣。
昨晚上她一个人待在船上发呆,后来裴亚青过来找他,二人聊了会儿,然后……就睡着了?
打开窗子,呼吸了口新鲜空气,一直连绵的细雨已经停了,碧蓝的天空澄澈如洗。席慕烟懒懒的抻了下腰,胳膊还没放下,就看见不远处一个身影进入了视线。
裴亚青难得没有穿着他那标志性的黑色华丽袍服,而是穿了件白色练功服,正盘膝坐在一块大青石上面吐纳。或许是感觉到了席慕烟的目光,只见他呼出一口浊气,睁开眼睛转头看了过来。
视线相接,席慕烟露出笑容,抬手跟他打了个招呼。
裴亚青却像是看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似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虽然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他跟席慕烟点头示意,然后仿佛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扭过头去,转身走了。
“诶?”席慕烟扒着窗户,有些不解,“这厮是不是吃错药了,还有不好意思这种表情?”抱起胳膊,席慕烟抬起一根指头一下一下的点着下巴。
接着就看到自己那白色的袖子。
只穿着中衣的自己……席慕烟囧了一下,关上了窗子。
虽然在现代社会穿这一层就算很严实了。但是在这个世界里,这中衣就跟睡衣一样,是不能穿着见人的,尤其是女子。
难道这就是裴亚青不好意思的原因?
席慕烟扑哧笑了一声。这家伙不像是这么保守的人吧,再说,自己这衣服难道不是他脱的?事后再来不好意思,怎么看都不像是裴亚青的作风啊。
说来也奇怪,自己的警觉性不该这么低啊,怎么睡到人事不知?
耸了耸肩。席慕烟换好衣服,便出门晨练去了。
等她晨练结束,洗了澡,打理好仪表出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天上天的大堂里几乎满座,空气中叶充满了早餐的香气,侍者们来来往往的忙碌着,却是忙并快乐着。
天上天的客人们大多数都是颇有身价出手阔绰的大家子弟,随手打赏个什么,就够这些侍者们好多天的工钱。虽然天上天的侍者们待遇已经非常好了。
不愿意跟大堂里吵吵嚷嚷的吃早饭,席慕烟让侍者给她摆了一个食盒,便提着吃食跑到了留仙湖的楼船上去了。席炎并没有跟她交代什么,她还是自己准备好吃的为妙,免得到时候傻眼。
此时留仙湖上已经有不少人了,大清早的。看起来倒是十分有活力。
有的几个人在一起聊天,有的坐在那里闭目养神,还有的做严肃状,左右谁也不搭理。
“唉,听说没有,昨天晚上城里闹贼了又!”一个声音响起。
“又闹贼?”这是另一个明显好八卦的声音。
“前几日那花家不就闹贼了么,据说是丢了什么宝贝,这回又是哪家?”
花家?席慕烟不着痕迹的瞥了那人一眼。这说的八成是他们闯进花家陵园那一次,可是他们哪有拿什么宝贝?唯一的一件宝贝,已经被花妙衣拿去了嘛。
这姑娘。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三人在最后时候搜刮的那一屋子宝贝了。
也许,她不是忘了,只是潜意识里觉得,就连花家人也不知道那些宝贝的存在吧?那就无所谓丢不丢了。
“嘿,这回多了。听说除了花家,连宋家、李家也遭了秧。要我说,这贼也忒厉害了点,这三家不是整天觉得自己了不起吗,怎么连个小贼也逮不住,还能让人偷了自家宝贝去。”这个声音有点儿幸灾乐祸。
“嘘……小声,别让人听了去。”
“怕啥,这事儿城里都传遍了,咱只是个小人物,那些大人物没那闲工夫来跟咱为难的。”先前那个声音又道。
席慕烟点了点头。这人说的倒是,不过,这点破事儿又传的满城风雨,难道这几家都不怕被人笑话的吗?遭贼不是多光荣的事儿吧。
或许是看见席慕烟正支着耳朵的样子,那两人也停了八卦,开始说起别的事儿来。
席慕烟四周看了看,没见到熟人,便悠悠的沿着岸边往楼船所在的那边走过去。
楼船上果然很冷清。
席慕烟踏着水面上了船,不见昨日那些来回的侍者,只感应到在二楼有一个人。
飞身上了二楼,就看见席炎一个人坐在地板上,面前的矮桌上摆了一桌的吃食,席慕烟进去,他就抬了下眼皮,然后继续抓起酒壶倒酒。
是非常醇香的味道。
席慕烟抽了抽鼻子,将食盒放到一边,踢掉靴子,一撩裙子坐到席炎旁边,伸手去拿席炎手中的酒壶。
“一个女儿家,大清早喝什么酒。”瞥了席慕烟一眼,席炎放下酒壶,抬手揭开了矮桌中间的大汤碗的盖子。
喷香晶莹的白粥。
用白瓷勺搅了一下,光看颜色,就觉得十分健康美味。
纯绿色食品,不含防腐剂添加剂,估计连农药也没有。
想到这里,席慕烟觉得自己有了些许胃口,拿过一旁的小瓷碗,盛了两碗,一碗给席炎,一碗自己吃。
“嗯,味道不错。”席慕烟吃了一口,就幸福的眯起了眼睛,“这一桌子是哪家出的?提出表扬。”
席炎看了看妹妹那满足的模样,稍微楞了一下,心道这孩子是不是受虐待了,怎么一碗白粥也能吃的这么满足?
“自然是天上天,在这花都城,他家的手艺是最好的。”席炎淡淡道。
席慕烟点了点头,然后笑了一声,“虽然说天上天确实不错,不过,为什么我总有种你是托的感觉呢?”
托?
席炎已经不会对妹妹有时候特殊的言行感到奇怪了,虽然并不懂这个托是什么意思,但是不妨碍他联系上下文猜测个大概。
“因为我对天上天的推崇吗?”
“不,”席慕烟摇头道,“因为你的排场。我还没没见过谁家还能外带天上天的侍者服务呢。”
“所以?”席炎笑眯眯的接口道。
“所以……我猜,你是不是跟他的幕后老板有什么关系,”席慕烟咽下一口粥,伸手打开了旁边自己带来的食盒,“或者……你就是他的幕后老板?”
食盒里是热气腾腾的各种小吃,包子甜点装满了三层的小小食盒,另外还附赠一小壶温热的琼花酿。
琼花酿不算是酒,有点果汁饮料的味道,席慕烟喝过一次就记住了,便成了每日必备饮品。
席炎伸手从食盒里拈了一块糕点扔进口里,仍旧是笑眯眯的看着席慕烟。
半晌,才抬起胳膊揉了揉席慕烟的头,“这小脑瓜子还真是挺聪明的。”
席慕烟打掉他的手,没好气的整了整头发,纤指一伸,勾住席炎的衣袖,“坦白从宽啊,昨晚上干嘛去了?”
“嗯?”席炎挑了下眉,那勾人的眼尾泄露出了一点精光,被席慕烟全部看在眼里。
“刚才过来的时候,听到一点八卦。据说是城里好几家大户遭贼了,跟你有没有关系?”席慕烟瞪着眼睛,凑到席炎跟前。
席炎看着妹妹那白嫩的脸蛋,直接上手捏了一把,“想什么呢,你哥我是什么人,能去做贼吗?”
席慕烟瞪了他一眼,您不做贼,就是顺手!当然这话她是不会说出来的,只是做了个鬼脸,往外挪了挪继续吃早餐。
见席慕烟不说话了,席炎倒是来了兴趣,“说说,具体怎么回事?”
席慕烟耸肩,“听说花、宋、李三家遭贼了,这三家是花都的领头羊吧?”
“嗯。”席炎摸了摸下巴,一夜不见,原本光洁的下巴上竟然多了一点青色的胡茬,倒是让他看起来没那么小白脸了。
“这事儿吧,”席炎身子一仰,“说不定还真的跟我有点关系。”说完嘿嘿一笑,接着就看到裴亚青从窗户一跃而进。
“哟,远远的就闻到香味儿了,看你们这惬意的。”裴亚青此时又换了一身黑袍,长长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个马尾,长长的一直到腰部,又顺又滑,简直要比他身上的黑色缎子还要亮。
“刚才说什么关系不关系的?”
裴亚青随口问了一句,开始自动自发的为自己盛了一碗粥。
“是说昨晚花都里的事。”席慕烟开口道。
“哦,这个啊,”裴亚青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大清早的就传遍了,你说这三家是傻呢还是傻呢?再说了,这次可没有闹出什么大动静来,这大家知道的速度也太快了点。”
席慕烟有些讶异的抬起头看他,嘴唇上还带着一圈白色的痕迹。
裴亚青哼笑了一声,见席炎斜睨了他一眼,想到昨夜自己吃的嫩豆腐,连忙咳咳了两声,“听说呢,这次都闹到皇帝那里去了。”
接着又有点幸灾乐祸的笑道:“这些人也未免太小看皇帝了,跟皇帝玩这种把戏,后头有他们哭的时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