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着杜撰的“车祸治疗”请假条明目张胆地销了假,凌祈又回到了熟悉的大教室。有课上的日子总是过的特别快,眨眼又过了一星期,方惜缘那里还是没有消息,凌祈除了干着急也没别的办法。
这天早上的刑法恰好是凌祈比较感兴趣的科目,虽然老师唾沫横飞的内容她早就滚瓜烂熟,但是那些经典的案例总是百听不厌,可以说各种稀奇古怪的奇葩案例让刑法堪称法学专业里最有娱乐精神的专业课了。
凌祈正津津有味地听着,口袋里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来了条短信。掏出手机打开滑盖,屏幕上“方惜缘”三个大字令她眉梢一跳:互换手机号这么久,总算想起我了?
“你平时就穿这么随便么,好歹穿得女人点吧?”
神经病……凌祈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身上舒服的T恤热裤,翻了个白眼。四处环视了一圈却没发现方惜缘的身影,她正想着如何吐槽回去,手里的U608又震动了一下——
“别看了,我不在教室。晚上好好穿上那套好衣服,带你去领第二份礼物,10点校门口见。”
凌祈的眼睛一下睁大了,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跳跃了几下——
“这跟我的衣服有什么关系?”
“大有关系,直接决定你是否能顺利得到货,好自为之。”
该死的!想要的东西还得看别人脸色,当然只能按人家的要求做咯,凌祈的牙关里挤出一句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咒骂。
草草吃过午饭,凌祈风风火火跑回宿舍,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搜索那套衣服的信息。自从伤愈出院后,这套独一无二的夏装就洗干净挂在衣橱里再未问津,不管是啥大师定制,必须把价位查清楚一分不少的还回去!她不喜欢欠别人东西,更不喜欢欠他。
长达半小时的挣扎,凌祈总算在这个一无所知的时装领域找到她想要的信息,不过女孩那下巴垂下来就没见合上去……
别的不说,李云玫旗下的几个高端女装品牌就足以在国内与那些世界名牌一较高下,随便抓一套夏装也能凑上五位数,更何况是她亲手打造的绝版货!凌祈想到自己一学期的生活费,亏得当时在ATM前嘿嘿傻笑那么久,觉得变女孩后在零花钱上翻身农奴把歌唱。现在才知道,钱在女人的奢侈品面前是多么的渺小……
方惜缘你疯了吗,跟我非亲非故送这么贵的玩意儿,我当年从头到脚一套正装也就万把块,这点布料的女装凭啥卖这个价!凌祈擦了擦额前的冷汗,重重地合上笔记本,脑袋飞速运转起来。如果生活费都还上,这学期岂不是要喝西北风?再向家里要钱肯定不行,如此大额的玛尼开学才多久就花光谁能信?看来只能分期付款了……
时间来到了晚上9点50。
说不准晚上就会和青炎会的成员照面了,要是换了走不利索的细跟凉鞋,打不过又跑不掉岂不是把小命也交代?于是违心穿上那套绝版夏装后,凌祈自作主张地把细跟凉鞋变成了行动方便的白色帆布鞋,反而多了几分青春活力。
背上的女式双肩小包里是一沓子下午从柜台取的万元老人头,只是很少有人能发现,这个靓丽女孩的后腰上还别着一把小巧锋锐的匕首。现在的凌祈当然拿不到以前用熟的双刃战斗匕首,只能从网上买个民用版凑数,不求主动犯人但求能够自保。
凯迪拉克停在商业街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方惜缘壮硕的身躯隐藏在昏暗的驾驶室中,就像匍匐在巢穴里的掠食者,随时会一跃而起把倒霉的猎物撕碎。凌祈拉开车门的手略略一顿,一股凉气让全身轻颤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车里逸出来的冷风还是这个男人的气息。她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方惜缘的表情,这人却狡猾地把眼睛眯成一条缝让人看不清楚。
“上车吧,害怕了吗?”浑厚的声线藏着一点戏谑。
害怕?女孩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并不答话,侧身坐进副驾。
车内的冷气劲道十足,巨大的温差让穿着清凉的凌祈感到很不舒服,毕竟女儿身更加畏寒。她抬手在空调按键上快速接触几下,把风量降到了一个可以接受的程度。又过了一分钟,发动机发出的依然是空转的低音,凌祈奇怪地转过头,对上了一双复杂深邃的眸子。
“你在看什么呢,怎么还不走?”女孩有些不耐烦。
“穿得挺不错嘛,怎么换了双鞋?”方惜缘肆无忌惮地和凌祈对视了一会,说出让她感到极端无聊的话来。
“拜托我又不是参加舞会,你那细跟凉鞋穿着很不舒服。”
“哦?”方惜缘的视线离开了女孩的俏脸,停在她脑后那个有些别扭的发髻上,“除了鞋子,你怎么把头发盘起来了,难道是怕打起架来施展不开?”
这究竟是个怎样的男人,能够如此简单地把人心看透?凌祈心中一凛,心虚地把脸偏向另一侧。突然脑后传来一阵动静,她有些惊讶地转过脸来,一头如瀑的青丝已经重新洒落在肩头,惜少手里则捏着一条黑色的松紧发带。
“放心,不会有什么打架机会的,还是这样比较好看。”方惜缘似笑非笑地看着少女有些无措的表情,一边回味刚才手里如丝绸般顺滑的触感,一边顺手把发带丢出了窗外。
凌祈瞪了对方一眼,无奈地往头上摸了摸,不在计较发型这种小事。她把黑色的双肩包解下来放在大腿上,黑白分明的景象又吸引了惜少的视线,只是他没想到女孩会从包里掏出一刀红色的纸#币来。
凌祈用左手把那捆钱往惜少面前一递,眉头微蹙地说:“这是一万,还你给我买衣服的钱,这礼物太贵重我不能收,退了又太不给你面子。我估计李云玫的定制货应该不止这个价,分期付款你不介意吧?”
方惜缘的面色变了变,这个举动超出了他的预计。男人的嘴角抿了一下,冷冷地说:“我不是说了算赔给你的生日礼物,你这么做不觉得更刷我面子吗?”
“我不喜欢欠人东西,特别是你的。”凌祈很干脆地说,“钱物两清,各不相欠岂不是更轻松么。我挺感谢你让我见识了定制时装,长知识也算是收获呢。”
惜少的面色忽的冷峻起来,半边隐藏在阴影里让凌祈看不真切。正揣摩着他现在是何情绪,突然一只大手就拿住了女孩的左手腕,那捆钞#票随着纤手吃痛松开掉进了座位下面的黑暗里。凌祈一惊,条件反射地把手往回抽,却纹丝不动。
“你干什么,放开!”晚上有求于人,女孩不敢像喝醉那天放肆地把关节技招呼到惜少的腕上,只能徒劳地挣扎。
又纠缠了数秒钟,惜少好像看够了少女的怒容,微笑地松开了魔爪。凌祈的左腕上留着几道苍白的勒痕,因为压力骤失而迅速充血起来,勾勒出浅红色的轮廓。她揉着左手腕缓解疼痛,愤愤地盯着方惜缘的双眼。
“既然你这么诚意要还钱,我们各退一步,这一万我可以收下,剩下的钱我不想要现金,只需要你晚上帮我做一件事就行。”方惜缘盯着自己的右手,五指挑衅地活动了几下。
“什么事?钱下学期就可以还清,少拿这威胁我。”凌祈没好气地弯下腰在座椅底下摸索,却不知自己俯下身时胸前的春光已经尽数落入惜少的眼底。
还真是有够大大咧咧啊,惜少一面大饱眼福一面邪恶地想着。等到女孩抓着那叠钱直起腰来,他才带着轻佻的语气说道:“就今晚,到了地方后假扮我的女朋友,说什么你应什么就行了。”
“扮毛啊!少恶心我!”凌祈像只炸毛的猫,心中感到一阵恶心。假扮一个男人的女朋友,还不如让她对着大象唱情歌去!
可是方惜缘接下来的话让女孩又犹豫了:“你总不希望在青炎会的人面前露出什么破绽吧,这可是难得的一线接触,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了!”
看到凌祈举棋不定的表情,方惜缘好像早就知道了答案一般,满意地开动汽车,6缸的引擎呼啸起来,凯迪拉克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晚上11点20,X市明华路,“屏风”酒吧。
一个身材魁梧,穿着休闲服的青年搂着一个打扮清爽靓丽的少女走了进来,迎接的服务员毕恭毕敬地指引着两人走到后#台隐藏的一个超大包厢,轻敲房门后打开,然后深鞠一躬退到一旁。这青年也不客气,右手搂着少女的肩膀就踏进门里。房间里已经坐了不少人,看到青年到来都站起身来问好。
一声声“惜少好!”听得凌祈暗暗心惊,她努力让表情保持正常,脑袋里迅速分析起来:方惜缘这个架势是已经不忌讳我知道他的底细?还是面见青炎会的爪牙才是晚上的主菜?
正想着,惜少的手上已经加了几分力道示意她坐下。几个人按次序坐好后,大部分的目光都好奇地往凌祈身上打量,远端的老刀先开口调笑了句:“惜少,这位漂亮的小姐你也不给兄弟们介绍一下?”
“哦,这位是我新找的女朋友,姓凌。”说着还装模作样地往凌祈头上怜爱地抚摸了一下,惹得女孩鸡皮疙瘩险些掉一地。
“见过凌小姐!”几个年轻人很乖巧地和凌祈打着招呼,她只能尴尬地一一微笑表示回应,突然觉得耳边传来一阵热气,惜少的耳语清晰地传来:
“就这样表现,正主儿马上就来了。”
几个小弟很有次序地向方惜缘汇报一些最近明华路的情况,凌祈饶有兴致地听着,这毕竟是她第一次真正接触到这些所谓黑帮的内部交流。偶尔偷眼看向惜少,这男人的脸上还是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但是眼神却严肃犀利得紧。
汇报了约有十五分钟,门外传来侍者低低的汇报:“陈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