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下
第二天晚上十点多钟的时候武志回来
了,陪同的还有潘父。
武志走下车的时候已是泪流满面,他
奔向灵棚、奔向棺椁嘴里喊着“奶奶”
便打开了棺盖。
“武志不要把泪水滴到死人身上,这
犯忌讳”武永说着上去拉开儿子。
武志双手抚着棺椁慢慢地跪了下来,
然后把头靠在棺椁上“呜呜”地痛哭。
这时候潘父也走了进来,他和武永一
起把武志拉到灰火盆前,然后递给了
他一幅麻将和一些纸钱。
“奶奶,我把你最心爱的麻将带来了,
到那边要是输没了钱就托梦给我,我
会把钱给你捎(烧)过去,还有你要把
钱放好了,别让那些输急眼的穷鬼给
偷走了……”。
武志哭了好久方止住悲声,他突然回
过头问:
“奶奶是怎么死的?”
潘美凤、武永、武刚三人面面相觑,谁
也没做声,真是所谓怕的问题谁都难
开口。潘美凤想了想说道:
“你刘叔叔病重住院,我去看他。”
“妈,你去了锡盟为什么不去看我?你
不要我了吗?”武志开始委屈,开始抱
怨母亲的不关心。
“不是,不是,我是怕你误会我和你刘
叔叔的关系,从而影响你的学习成绩,
所以才没有去看你。”潘美凤被儿子问
得结结巴巴,连连摆手。汗水开始溢
满了额头。
潘美凤说完瞅瞅武永,武永是一脸的
慌张:
“我去参加你妹妹的定婚宴。”
“我们都喝醉了,没回的及时。”武刚
在一边诺诺地说。
“我妈只生了我一个,妹妹是从哪来的
?别跟我说那个叫武慧的是我妹妹。还
有你们都有理由:病人重要、婚期重
要,喝酒重要,可奶奶的安全就不重要
吗?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管她。”武志站
起来,冷冷地瞅过灵棚内所有的人,眼
睛里全都是怨,怨,怨……。
灵棚内除了哀乐,没有一人再说话,
大家低着头。羞愧让大家都不知道怎
样面对武志。因为大家都知道:武志
在奶奶心中的地位占据第一,而奶奶
在武志的心里除了潘美凤恐怕无人能
及。为了奶奶,他曾欲缀学……。
“志儿,别说了,大家都疏忽了。可现
在谁都很痛,就别埋怨了,这也是她
的命。去穿上孝服,咱俩今晚守灵,
让他们休息,明天又得忙的不可开交
!”潘父见状开始上前解这尴尬之围。
第三天陆续来吊丧的人很多,潘美凤
、武永、武志和武慧这四人一组,武刚
和他的妻子以及一双儿女一组分别对
来人施叩头礼,来人则对武母烧纸叩
头。而杨金莲只能在屋内忙着煮手把
肉招待所有来宾,在她身边忙前忙后
的还有武慧的那个未来富翁公公。
第四天该出殡了,早晨天还没亮的时
候武永奉阴阳先生之命为他的母亲送
行。
送行的第一步是给行者开光。武永打
开棺椁,众人一见胆大的扑上去喊着:
“妈”“奶奶”要求见最后一面;胆小的
缩在后头失声痛哭。武永拿着酒精棉
在他的母亲眼,耳,手,脚,嘴处擦过
,嘴里念叨着:
“妈,我给你开光。开眼光亮堂堂;开
耳光听八方;开手光抓钱粮;开脚光
蹬天堂;开嘴光吃得香。
送行的第二步是给行者指路。武永站
在高处摔烂瓦罐,用哭丧棒指着西南
说道:
“妈,通天的大路往西南,别走东来别
走西,千千万万你走当中,一步一个
腰示路灯,千万可别蒙。”
送行的第三步是让死者入土为安。大
家一起努力把棺椁抬到了汽车上,所
有的亲人纷纷上了来帮忙的小车里,
小车如一条长龙一般缓缓起步驶向坟
坑,而杨金莲只能站在门口用她的哭
泣送走这位从未接受她的婆婆,也是
她从未尽过孝的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