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武则天
“这么说来是朕错怪你了？”在她还是皇后的时候，她对每一个人贤良大度，在这三朝元老面前也不得不存有一份敬重，她熬了多少年啊。现在这天下终于是她的了，还有什么比万人之上更畅快？还有什么比权利更美妙？
“臣不敢。”李淳风把原本就低的身子又压了压，可谓是把自己放在了极低的位置。
“起来吧，朕只是与你开玩笑呢！”她欣赏完后便好心的放过他了，转眼便问道昨晚的事，“朕昨晚梦见她们了，已故的萧淑妃和王皇后。往日还未迁都时，也不过是梦见当日的场景，如今竟是她们血肉模糊的向朕索命，爱卿看如何解决此事。”
“幽冥灵珠乃是冥界至宝，区区两个鬼魂还不是手到擒来，若是陛下掌握了用法，便可收为陛下所用。更何况陛下乃是真龙天子，自有龙气护身，无需担心。”
“爱卿所言极是，是朕想多了。朕也乏了，爱卿退下吧。”又是这套说法，她已经听腻了，想起徐氏恶贼谋反一世又无不道理。若是直捣洛阳、河北，那么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可偏偏要截金陵的龙气。想到这里她颇为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一旁的侍女看见了想上前为她按摩，被她挥手拒绝了。
她从衣服内层中取出一颗珠子，这珠子黑暗幽深只在中心有一点点琥珀色的亮点，待你望进去时，仿佛有滚滚浪流在不断的翻涌。那浪流是什么？再清楚一点，再清楚一点！
看清了！所谓的浪流不过是无数张狰狞的脸，她心里一惊。从得到这颗珠子后，这还是第一次如此仔细的观察。说实在的看外表，这珠子不算打眼，甚至有点儿寒酸。若不是亲自体验过这珠子的妙用，她都当李淳风是在糊弄她。
她往寝殿的方向走去。她刚刚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迫不及待的想尝试一下。
当然，李淳风的话她可以听，却不能尽信。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尤其是在面对李淳风的时候，这种感觉尤其强烈。
她让宫中的太监和宫女退去，“朕要歇会，没有吩咐谁也不许打搅朕。”他们并没有多想，因为这些年武皇都是这样的。
她躺在床上，手里握紧了幽冥灵珠。没过一会瞌睡就袭来，紧接着就是突然消失的呼吸声。
从外面来看，这更像是一个躺在床上的女尸，没过半刻中，呼吸声又恢复了。她起身后没有惊动任何人，走到镜子前左看右看，确认完好无损后放心了不少。拿起旁边书桌上的奏折一本本看起来。
她皱着眉看着那些批改过的奏折后又拿起新的奏折看，也只是看而已，始终没改过一笔。看完后又小心翼翼的放回原来的位置，恢复之前的模样。突然她耳朵动了动，“出来！”
“好久不见。”来人见被发现后也不躲，就这么明摆摆的出来了。
来人一身红色鎏金外衣，长发如云，灼灼的桃花眼，额头稍宽，下巴微长有着女子的圆润，看着竟和她有些像。“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就不能来？”来人挑着细长的眉，明艳的长相让她一阵恍惚，就好像是看到了当年的她自己一样。
忽的，她心就软了。眉眼柔和下来，对于这个孩子她始终是觉得愧疚的。“只是没想到你怎么会来了，我以为到死你都不会来见我一面的。”
“我只是闯进了君可知二楼，没想到就到了这。”来人正是裴尘，她是和戚夙进了同一个房间，可现在只有自己在，也不知道那个傻大个去哪了。想到现在戚夙的本事，她担忧轻了些，她是真怕到时候隐莲想出什么幺蛾子整她。“既然来了，正好就过来看看你。”
“说来也是巧，上个月隐莲还叫我来看看你，我当时还说你见到我指不定怎么慌。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个见面，我想过很多我们见面的场景，却没想到最后是这样的情景。”裴尘说着说着心里越发的平和，竟笑了起来。“近些年，过得可好？”
“挺好的，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你呢？”她也没想到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见面的，到底是她们母女缘分未尽。“你本就是我生的，我见你欢喜还来不及，怎么会慌呢？”
“当初只是我处境艰难，上有王皇后压着，旁有萧淑妃和她母氏一族压着，朝中大臣对我异议颇多，索性你不是男孩，不然我还真不知能不能保住。他们见你不过是个女孩，也就放下心来，我就想着借此正好除了王皇后，制造了你的假死，暗地里把你送去隐莲那。本觉得此举对你亏欠许多，现在看来你应是过得不错的，让你在皇宫倒是对你的惩罚。”
她说着，裴尘便听着。这些隐莲从未和她说过，闻人瑟中也没有消息，想必是特意的。她从小便是在闻人瑟和君可知长大，她师父神龙不见首尾，别说温情至今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隐莲照顾她虽周到，却一直冷心冷清，对她是有关心但更多的只是护她这个人而已。
母亲，她嘴里咀嚼着两个字。第一次对这个词有了更为鲜明的认知，她不是没想过来找她，只是怕得到的结果比她想得更糟糕。敛去了锐气的眉眼十分漂亮，晕成一幅水墨画。“你为什么不让隐莲和我说呢？”
“我更希望你来见我，亲耳听到这些。送走你，已是亏欠，我不想在插手你更多的人生，等日后，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再说了，当日送走你，本就是我的私心。”
“我不怪你，”她爽朗一笑，没有严格礼教下的温婉秀气，颇具英气。“换做是我，当时的情况下我也会这么做的。”
她突然想起幽冥灵珠，便有些好奇道：“听说李淳风进贡了一颗幽冥灵珠给你，江湖上传言怪玄乎的，我有些好奇。隐莲叫我别打这颗珠子的主意，说是命中注定是你的。”
武皇听了一愣，“幽冥灵珠确实在我这儿，但并非我所有，我就是想给你也没办法。”她顿了顿，若有所思，嘴上有些迟疑，“隐莲当真说珠子命定是我的？”
“怎的，我还骗你不成？我倒是差点忘了，她让我捎句话给你，叫你履行当初的诺言。”
“诺言？”她渐渐颦起眉，脑中飞快的闪过与隐莲做的交易。“我是许过一个诺言不错，但真要说来，早便兑现了。她莫不是记错了？”
“记错？”裴尘想到隐莲，又摇了摇头，“她不会记错的。我从小便与她相处，对于她我是再清楚不过了。她既然这么说了，定是有的。”
“那便不是对我说的了，”她有些明悟，“今日你带来的消息对我可谓是意外之喜，如今这心也是安定不少。至于诺言一事，你便如实对她说。不不不，你还是让她亲自来说，我也想见她一面，只是现在身不由己。”
“你是皇帝，还有什么身不由己之事？”
她笑笑并不回答，话一转。“时辰也差不多了，你该回去了。若是被她撞见，难保不会出什么事。”
“她是谁？”她追问，不想放过她。
“现在还不是你知道的时候，该知道自然会清楚的。我也该歇了，若以后想找我，就晚上等我歇了后再来吧。”她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裴尘心知再问也是没有结果的。“那我就先走了，改日再来找你。”
她话刚落音，面前的场景便一阵扭曲，再看时已回到了君可知。可并未见到戚夙的身影，这隔间只有她一人。她推开门出去后，看着门上挂着的牌子，小篆写着‘回溯’二字，便明白了几分。
她是无意闯进这个隔间，应该说是被吸进来的。当时一上二楼，便有种奇怪的感觉，好似被人窥探着，等推开门时，突然铃声大震，紧接着就是一阵不知从哪来吹得人睁不开眼的风，那时她抓紧了戚夙，心里是闪过皇宫的影子，没想到再睁眼时，戚夙不在了，自己却在皇宫。
到了皇宫也不是没想过回来，但毫无反应。想起之前的情况，她大概有个猜测，怕是主人同意走，自己也想走才能走。放下没多久的心又有点悬，那呆子去哪儿了？希望别乱想什么地方，不然怎么回来都不清楚。
等等，既然这隔间可以让自己到想去的地方，那她想去找戚夙也应该是可以的。
那种被窥探的感觉又来了，她早知君可知不是什么好地方，她知道她身边应该充满了非人，只是她看不到而已。
她再次拉开门，走进去后又探出半个身子道：“我去找戚夙，你们替我和隐莲说声。我知道你们都在，戚夙可是那女人的侄子，若是出了事，你们自己掂量着。”说完便关上门想着去找戚夙。
半晌，安静的空间里响起一个轻柔的女声，带点儿笑意。“她倒是好胆色，算计到我们头上来了。不过这戚夙的身份哪怕她不说，也不可能由着他乱来。”
在一楼闭目养神的隐莲突然勾起嘴角，“随他们去吧，又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历练历练也是好的。更何况。。。”说到这，她又闭口不谈了。只是那模样，仿佛早已知晓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