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人生八大苦
他看见一个丰满的华服女子这么穿墙进来。看打扮估计是富贵家人。
她狰狞的神情破坏了姣好的面容,眼里的恨意仿佛能拧出毒汁。
她就这么走到趴着的两个人面前,对坐在一旁的薛珩和隐莲熟视无睹。
她伸出手,揪住两人的头发,薛珩才发现,那男子长得很是俊秀,女子堪堪只能算作是清秀,和面前这华服女子相比还是逊色不少。
毫无动静的两人让华服女子起了疑心,她松开手。两个脑袋就这么【狠】【狠】地砸在木桌上,发出沉闷的“咚——”声。
她面上带着疑惑,去探了探男子和女子的鼻息,整个人楞楞地呆在哪,随后发出惊天的嚎叫:“我不信,我不信——”
“骗人的,都是骗人的!”她见男子和女子的手还握在一起,神色疯狂的扯开,却因是非人而用力过大导致把女子的胳膊扯下来了。
两位似乎死去多时了,身体僵硬的就连血也流不出来。她似乎也被自己的举动吓傻了,就这么看着手中的胳膊。
女子大约也是普通人家,手指虽长,看着较为白皙,细看却是有些茧子。握拳的手被她拉扯过,有些松,似乎握着些东西。
华服女子皱着眉取出,嫌弃的把手臂扔在地上。原来是一方丝巾,也不知上面写着什么,她见了勃然大怒,身上的阴气又重了几分。
“贱人贱人贱人!”叫到最后她已是咬牙切齿,竟一把扯过女子的头发,咬在了有些发青的面上。
薛珩听到了皮肉撕开的声音。女子脸上生生被撕下一块肉,露出大半个脸骨,连着皮肉,有些恶心。
而华服女子似乎尝到了什么人间美味,闭眼享受地咀嚼着,吃完了嘴里的,又是一口。
薛珩掩在僧袍下的手动了动,刚想抬起,被一只冰凉的手按住了。他转头看向身旁的隐莲,只见她眼中依旧是无喜无悲,平静的仿佛一滩死水。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动了动唇。
‘别多管闲事,看着。’
薛珩不忍,抽了抽手,却被隐莲按地更紧。‘别惹事,看着!’
他执拗不过,只能放弃,眼也不眨的看着。许是成了非人,华服女子变得饭量惊人,竟这么一口口的把女子吃干净了。留下的古代上还有些碎肉粘着,薛珩突然觉得腹中一股酸气上涌,他忍住咽了下去。
再看华服女子,似乎对男子情意不减。吃完女子后,把男子抱在怀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俊秀的脸庞,脸上露出了几分甜蜜的神色。
又再次看到那方丝帕后,勃然大怒。双目再次赤红,对着男子竟也是一口咬下去了。
她咀嚼着男子的肉,脸上的表情十分微妙,既有满足又有心痛和挣扎。到最后,一滴泪水从她眼角滑落,似乎开了口的头,这泪珠儿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注一注地往外流,而她吃男子的速度更快了。
吃完男子,她就这么傻傻的抱着一副骨架,许久才传来啜泣声。这么哭着哭着,阴气竟然散去不少,渐渐的身影都淡了些。
薛珩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看了下近在咫尺的帕子,抿了抿嘴,伸手去拿。
他见隐莲并没有阻止的意思时,速度一下子加快了。哭泣中的华服女子仿佛什么也没看到。
帕子很简单,寥寥不过几句话:“我赢了,不求同生,不求厮守,但求共死。”
字迹比较工整,他看着有些莫名其妙。再抬头时,发现那华服女子已不再了。“她呢?”
“死了吧。”她瞄了一眼手帕,用眼看便知道料子不凡,根本不像是这样清苦人家能有的。“佛家说人生八苦,要断情念,无非是求不得爱别离怨憎会。”
“那女子爱过了,现在也断了,别离怨憎一个不少,至于会,”她说到这顿了顿,“也算是会了吧。”
她起身绕过两具尸骨,走出门看着门上的门神,勾嘴谢道:“今日之事,算是隐莲欠下一个人情,日后有用时,必报。”
她招呼着薛珩离开。薛珩不说话,她也不问,一路上便静了下来。
他们的身影刚消失不见,门上的门神贴画突然动了。
郁垒翁动鼻翼,笑道:“这个和尚很有趣,他的灵魂中有那位的味道。咦,竟然还有幽冥的味道。”
神荼来兴趣了:“幽冥?哪位的味道?”
郁垒笑笑,并不说话,只是指了指地,又抬手指了指天。
神荼一愣:“可是那两位?泽。。。。。。”
“嘘,她的名字,是个禁忌。”
薛珩跟着隐莲回到君可知时,已经是圆月西沉。“今夜你就在君可知吧。”
薛珩跟在后面,看着她袅袅婷婷的背影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人虽似华美幽艳的白牡丹,可终究是非人。
“汪汪汪,汪汪汪,”隐莲抓了抓大黄的下巴,然后拍了拍它脑袋,“睡吧。”
“一楼是接待客人的,二楼是放危险的东西,三楼有客房,四楼是贵重物。晚上可别乱走,不管听到什么声音。”
她抖了一下灯笼,又变回了一只青莲,“时辰不早了,睡吧。”在要关下门的那一刻,她突然又伸出头来,“好奇心别太强,好梦。”
薛珩看着隐莲进去后,那种被监视的感觉又升起来了。他听到了一些奇怪的是声音,是从楼上传来的,也有楼下。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咚咚的敲打声,尖细的唱曲声儿。若有若无的传到他耳中,看样子不是君可知不留客,而是这样的地方住不得常人。他摇了摇头,心里大概清楚了隐莲带带他的目的。
另一个房间正在卸妆的隐莲突然勾起唇,“也算是听话了。”吹灭蜡烛走到床后的屏风对着一个黑影道:“回家吧,若是有空去祠堂看看。”
那人行动有些迟缓和僵硬,仍能从隐约的月光中看出姣好的侧面,瘦高的身材看上去有些像男子。对着隐莲点了点头,转身就要从大门处出去,“这边!”她赶忙扯着他的袖子,“你母亲那般聪慧之人,竟然生了个如此天真的儿子。”她拉着他来到窗口旁,脚尖一点就腾空了,抓着那人一同飘出窗外。
月色如水,只见那人分外秀美,尤其是那双眼睛,明若秋水,莹莹如春华初绽,虽然有些呆滞,瑕不掩瑜。如此颜色,可惜竟是男子。
不一会儿便到了戚夙府上,隐莲看见那主卧还有灯亮着,心下了然。就落在了门外,“在祠堂有你想要的东西,莫让你母亲失望。”说完点了一下戚夙的眉心,戚夙整个人都灵动起来。呆呆的看着面前的隐莲,又转身看见自家府上的匾牌,一时有些转不过弯,“小姨,我这是?”
“没事了,早些回去吧,你父亲还在等你呢。”
“欸?”戚夙还想说什么时,门已经被打开,一个胖胖圆滚滚的男子走出来,揪着戚夙耳朵就骂道:“臭小子,这么晚还知道回来,想让你爹担心死么?”
“哎哟,爹、爹轻点,轻点啊!”
“这么大的人了,还让你小姨送回家,丢不丢人?”转头就笑呵呵的对隐莲道:“真是麻烦你了,这小子也是个不省心的,下次看到直接教训就是。”
“爹,你怎么能这样呢?”戚夙委屈的叫起来,那似嗔似怒的表情看得他又是眼皮子一抽,“你还好意思说,大半夜的让你小姨送回家,爹的老脸都被丢尽了!”
隐莲在一旁笑着,直到差不多时才插嘴:“时辰也不早了,带他回去歇着吧。”
“歇着?还有得歇?”戚冉一听瞪圆了原本胖得只能看到一条线的眼睛,“滚回房禁闭一个月!”
“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一个月也太重了,不如去祠堂罚抄经书好了。”隐莲看了看这月色,笑道:“今日情况比较特殊,月圆之夜不比寻常。”
戚冉经隐莲的提醒也反应过来,今日是月圆之夜。。。。。。看着儿子安然无恙的在面前被自己揪着耳朵,那张分外与妻子相似的脸,一时就心软了。松了手,不耐烦地挥了挥。看自家的傻儿子还愣在这里,心头又是一阵恼火,“就听你小姨的,还不快滚去祠堂抄经书!”
“啊?!”戚夙没想到这次自家爹竟然这么好说话,感激的看了一眼隐莲,在她颔首后就跑进去了。戚冉看见他那不成器的模样,又想出声骂,最后还是落下了一声叹息:“朱雀门大街那里没认出他吧?”
“没,逛青楼的时候被几个小家伙认出了。也是胆大的,出问题才知往我那带。”说道这里,她想起了当时的情景,笑了笑。“他血脉已经被激活,再压下去对他身体有害无益,与其这般还不如顺其自然,让他自身发展。”
“你说的我何尝又不知,只是我怕他同他母亲一般。”
“不少人受过她的恩惠,果都会报在戚夙身上,无需担心。实在不行还有我在,不说别的,至少长安城还是我说了算。”
“但愿吧,今后又要麻烦你了。”
“无碍。”她看了看天,若有所思道:“这几天还是让他呆在府上别出去的好。”
“欸?可是最近有什么变动?”
“武皇迁都,洛阳那边又要蠢蠢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