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回老家(1 / 1)

初夏的微风拂面,恍然间影已经来上海一年的时间了。

上课时班主任偶然提到父亲节快到了,提醒同学们在父亲节这天为父亲准备礼物。

“父亲”是影心底最沉重的两个字,揭开了她心中不愿回想的悲痛记忆。

天空蓝蓝的,漂浮着几朵白云。影独自一人漫步在教学楼后面的花园里,她在喷泉旁边坐下。微风拂面,那风却触及了她敏感的神经,刺激了泪腺。她鼻子一酸,视线渐渐模糊起来。

真可悲,她竟然记不清父亲的模样了。她拿出手机,翻出相册,屏幕上是她和爸爸的合影。她心一揪,关掉了手机,几滴眼泪滑落,风一吹,留下两道泪痕。

“你还好吧?”纪沐走过来。

影慌忙用手擦掉泪水。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沉默了许久,才缓缓说道:“暑假能陪我回老家吗?”

纪沐点点头。

“如果你累了那是一个让你放松的地方。”影的手划过水面。

老家只有爷爷奶奶两个人住,在偏远的山村。坐火车可以直达县城,到达县城后再坐一个小时的长途汽车就到了村镇的街道上。

只有他们两个人,开始了这段旅程。

火车穿过绿油油的稻田,穿过清澈的河流,到达了县城。长途汽车环着山一圈又一圈绕着。只知道汽车一会儿上山一会儿又下山,进入了崇山峻岭。影的老家位于西南地区的丘陵地带,纪沐第一次被这大自然的面貌所震撼。

一栋栋小洋房点缀在河边,与水为邻,汽车抵达了小镇。远远的就已经感受到了浓浓的乡土气息。古老的小镇处在重山之中,与世隔绝。

熟悉的感觉,熟悉的乡音。影已经好几年没有回来了,回到父亲从小生活的这个小乡村。

乘着船来到了河的另一岸,这里的河水清澈见底,这里的船只不似上海浦江的商业巨轮,而是原始风格的小船,船夫在船头掌舵,淳朴善良的船夫用乡音与乘船的人聊着天。纪沐听不懂,只依稀听得懂几个字。他伸出长长的手臂可以触碰到河水,船下有一群似蝌蚪大小的小鱼,他纤长的手指划过水面,那些鱼儿立刻消失了踪影。太阳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心静一下子就改变了。

爷爷奶奶早就等候在岸边。河风吹拂着他们慈祥的笑脸,花白的头发也被河风吹乱了。

“爷爷奶奶——”影冲上去抱住他们,然后用纪沐听不懂的方言和他们聊得很开心。自从父亲离世后她就没有来过老家了。

纪沐拖着行李箱,走到岸边,“爷爷奶奶好。”他向爷爷奶奶深深鞠了一躬。

“一家人了,用不着客气。”奶奶用不标准的普通话说道。她慈祥地笑着,摇晃着头,是因为年龄大了,而不自觉地摇晃起来。听说奶奶曾经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礼,嫁到了这里。当时这个小镇还算繁华,过往的商业船只也很多,很多人来到这里做生意。到后来很多人都外出打工,到北上广去做生意了,留在这个镇上的年轻人就越来越少了,这个小镇也冷清了。

山里很安静,远处时不时传来几声犬吠还有布谷鸟的叫声。布谷——布谷——响彻云霄。河面上几只白鹤掠过,停下来,伫立在岸边,捕食石头缝中躲藏的鱼儿。纪沐抬起头,远处是一座山,山后还是山,山与山之间重重叠叠。纪沐惊奇,不解是怎样进入了这万山之中。

走在乡间小路上,能嗅到各种芬芳,相比与城市,这里的空气清新怡人。大片大片绿色的稻田散发着淡淡稻香。数不尽的各色蜻蜓在禾苗上飞来飞去,然后停在尖尖的禾苗上。稻田里传来蛙叫声,一声又一声,竟不觉得吵。

一幢老宅在竹林中若隐若现,房子是瓦房式的平方。一户人家,一个大院子。这是影的父亲从小生活的地方。

在这里很少有人经过,纪沐可以大口吮吸着清新的空气,可以毫无顾忌张开双手拥抱自然,不受束缚,像自由的小鸟,不会时时刻刻有人紧盯着他,让他喘不过气。他终于明白影为何会对这大山情有独钟。

置身于大山之中才知道自己有多渺小,渺小得如同一粒沙。

老宅对面可以看见河对面的山,院子下面是一大片稻田。院子两旁有高高的李子树,树上结着青色的李子,秀色可餐。他站在李子树旁,影就已经爬到了树上,摘了好多李,影洗净了递给他,李子脆甜,咬了一口他就迷恋上了这纯天然果子的味道。

爷爷奶奶养了很多动物,捉老鼠的猫,看门的狗,耕种的老黄牛,在院子里啄食的鸡,在稻田里啄食的鸭子,还有猪。

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纪沐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傍晚影牵着憨厚的老黄牛去山坡上吃草,纪沐看见它的第一眼,就被它漂亮的眼睛吸引了。它的眼睛很大,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乌黑的瞳孔格外迷人。

傍晚天边留下夕阳不舍的晕脚,将天空染成了红色,洒在山上。这便是火烧云了吧,从小生活在城市的纪沐很少注意身边的景,被这漂亮的云彩惊呆了。时间并不长,一会儿云就变了颜色。

影把老黄牛拴在一棵大树上,那附近有新鲜的嫩草,然后带着纪沐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面。这块巨石不知在这里屹立了多少年,任风吹雨打不肯动摇。在这块巨石上可以俯瞰整个小镇,河对岸的房屋已经星星点点亮起了灯。

山林里传来归巢鸟儿的声音,有些叫声很奇怪,纪沐相信那一定是稀有的品种。河水弯弯曲曲,延伸至远处。世世代代,淳朴的人们依赖着这条河为生。影说很久以前在河里出现过江豚,后来江豚消失了。但是河里是真正存在过一米多长的鱼。山上有很多松鼠,有幸还可以看见可爱的松鼠。

影津津乐道,给山林赋予了一层神秘的色彩。纪沐听着影的描述入了迷。他第一次听见影对他说了这么多的话,也了解了另一个热爱自然的影。

天快黑了,影牵着老黄牛回家,天空中依稀出现了几颗星星,不时闪烁。到家前,影牵着老黄牛来到稻田边,让它喝水,田埂边总听得见青蛙的叫声。可以用“听取蛙声一片”来形容了吧。纪沐注意到了一点,打破他的惯常思维,他总以为牛喝很多动物一样,喝水会伸舌头舔,但是牛不是舔着喝水,而是将水吸入口中。他惊讶的模样逗笑了影。

“你不看动物世界吗?”影偷笑。

“没有看过。”纪沐摇摇头。

放完牛回家时爷爷奶奶已经开始做晚饭了,影也来帮忙。这里的饭菜有一种香甜的味道。因为米饭是用山里甘甜的泉水煮的,有着淡淡甘泉的味道。纪沐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与世隔绝,不受污染的小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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