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空间,王城,中央国议厅。
三名身穿黑色制服的高挑人影并排站立于中央国议厅二层围栏一侧,共同俯视着国议厅一层的人山人海。
今天,是惯例的胜利纪念日,加之日前,来自第三空间的侵略军团已被完全击败,此刻国议厅一层正挤满了庆贺胜利的王室贵族。百余人欢笑的交谈声音正在国议厅中形成轰鸣。
同时,无数浮空摄影机正疯狂捕捉站在一层演说台正中位置的——那与往常相貌完全迥异的莉法队长的身影。矛盾的传闻分明曾透露:王室灵卫队的队长莉法在昔日与异空间军团对抗中英勇牺牲。
因此,第四空间的民众们在今日庆贺胜利的同时不由十分不解。人们极为迫切地想要知道,眼前这个站于台上,准备发表演说的陌生女人究竟为何会是莉法。
初与赤君,以及另一名女性同伴正一同站于中央国议厅二层,自高处俯视国议厅中受邀来参加胜利日舞会的贵族群体。此时,初已更换了庆贺典礼必备的纯黑高档制服,右肩扣有金属徽章。他的双手轻扶二层的栏杆之上,那正俯视下方不断欢庆的众人的眼神仍然冷静而锋利。
“你还真是没有一刻甘于休息啊……”站在他右侧的赤君觉察到初的神色依旧过于警觉,不由无奈一笑,其棕红发色在室内也十分突出:“今天可是胜利日!!莉法与灵石一同归来!敌军均被降服!分明都是好消息了……你就不能有一刻缓和下来?”
“我们的任务,是保护民众。”初平静回答,锐利眼神已经落在遥远下方演说台正中准备开始讲话的莉法身上:“不可有一刻松懈。”
在回答赤君话语时,初的目光始终锁在莉法身上。虽然他现在会将她称呼为莉法,但那个身体明明直到今晨之前都还属于另一个人——那个从空间缝隙坠落而来的来自第十二空间的女孩子。
那个女孩,是被灵石的力量带回这里。她在这天清晨一头雾水地被迫穿越过无数空间墙壁,最终坠入他怀中时披头散发,面色苍白,但终归是一副感恩获救的神情……甚至对他露出有些傻气的微笑。
但是,最终……这世上和那少女相关的一切,就在她认为自己已经获救之后,不由分说地被陌生人全部夺走。
无论莉法何时才能将这身体还给她,他都是曾杀死过她一次的凶手。
他如此想着。
应当如何称呼她?
夏西。对。这是她的名字。
“夏西。”初心中想着,不经意间念出了声音。
“你说什么??”身边的赤君高声喊着,没有听清,他的声音正努力盖过一层忽然开始喧哗高呼的众人声音:“你有在听莉法说了什么吗?她真是天生的演说家!!三言两语说明一切,真不会有人能做到比她更好调动气氛……没人能比她更让大家重振信心!!”
初回过神来,重新去看莉法。看她正以夏西的身姿发表莉法队长重新归来的演讲——她显然已用最为巧妙的方式重获了人民的信任。而今她穿着闪金颜色的礼服长裙,虽然面部的黑框眼镜有些突兀,但在发表演说之时仍同往常一样镇定自若,气势如虹。
此刻,但听她徐徐讲道,双手抬起,显然发言已近尾声,充满力量的声音高昂起来:“第四空间的子民们!又一次,我们迎来了胜利日。
“诚如各位所见,我的相貌已经改变,此前的躯体不复存在。我将它献予国,献予灵石,献予在座每一位的平安!
“而今,异空间的侵略军团已被驱逐,灵石也重新归来,空间秩序恢复正常。我们,终究再一次,用勇敢的行为证明,
“没有人,能够窥觊第四空间的灵石。
“没有人,能够侵略第四空间的土地。
“没有人,能够战胜第四空间的人民。
“跳舞吧!!为了胜利日!!!”
王室贵族纷纷开始高声鼓掌,一层礼堂的喧嚣声进一步鼎沸欢腾。确实,如赤君所言,只有莉法才能如此调动人民的气氛,才能如此鼓舞人心。即便,她外貌忽然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人。
紧接着,悠扬的乐声从四周兴起,声势逐大。下方礼堂的众人们也逐渐分为两或三人一组,在华美的乐声中缓缓起舞。
每一次的胜利纪念日,王室、贵族都要在王城中的国议厅举办最为盛大的舞会,庆祝历史上历次伟大的胜利——这是第四空间惯来的传统。
“初,人们都在跳舞了,我们也去罢!”
忽然,在初左侧那个沉默了许久的女人开口讲道。她双臂正支在二层的金色扶栏,也为今日典礼穿着纯黑丝绸礼服。她转头侧望着初,露出期待的微笑,显然对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
“维持秩序,等我回来。”然而初却只是这样回答,他仍然看着站在演说台方向的夏西,随即快步行去,根本没有发觉身边这黑裙女人的笑意。
女人的笑容有些落空,面容变得僵硬,但上扬的嘴角又因自尊而不肯草草收场。
“那,我、我和你跳好不好??”赤君向她讪讪笑,打着圆场。
“谁要和你跳舞。”女人一撇嘴,转头朝向另外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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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快步走下铺着殷红地毯的台阶,赶到国议厅一层礼堂的演说台旁。
舞蹈、乐声和欢笑分散了大多数人的注意力,只有他一人发觉莉法在讲话完后,神色变得很不自然。她没像往常一样加入舞蹈,而是背对人群,面向着演说台后侧去往后台通道的小门,纤弱的身躯有些不稳。
初快步赶至莉法身边,以他人并无法轻易觉察的姿态一手扶住她。二人背对人群。
“怎么?”他低声问,看到她面色发白。
“可能……新身体……”莉法轻声回,大口地呼吸着,好似瞬间无力支撑自我:“……忽然……产生排斥……好像有什么,要浮上来……”
初闻言不由产生不祥预感,且发觉她的呼吸愈发困难,几乎已不像那个可以拿死生大事来开玩笑的莉法——足可见严重性。但毕竟方方宣布了胜利日的庆典舞会开始,莉法队长的身体不适并不好惊动已准备欢庆的王室和贵族。初扶着莉法向演说台后侧的小门走去,已在担忧事情不会像她所以为那般简单。
初推开那扇小门,扶莉法踏入通向一层礼堂筹备后台的窄路,本想让她至后台调整休息。却未想仅仅在通道上走出几步,莉法的面色已极度苍白……身体完全脱力。
“怎可能?!”她惊呼道,自言自语:“我……我竟然……压制不住她?!”
初搀扶着莉法,看着她神志逐渐崩溃,明白自己担忧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但见莉法此刻呼吸已经愈发困难,面部表情也是痛苦万分。“莉法!”初大声呼唤她的名字,想借此保留她的注意力。
然而一切已来不及。在莉法最为濒临崩溃的那一刻时,她倒吸一口冷气,似乎仍然想不明白一切怎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随即,她无法控制地闭合了双目,浑身失去力气。
她似乎晕过去了,瘫软在初怀里。
初搀扶着莉法,正欲将她带去后台休息的时候,怀中的人忽然浑身一震……重新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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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口地喘气,眼神有些迷离,好在面容开始重新恢复血色。
初搀扶着少女。那脆弱的身躯似乎仍然没什么力气,完全瘫软在他怀里,而举止的风格瞬间变化了。
那种历尽沧桑的妩媚气息,在她周身忽然完全消失不见。
她现在有些像受伤的小动物,迷惘,困惑,几乎对什么都充满惧怕。
初根本不必分辨,也知自己的担忧已然成真。
这个忽然醒来的人,当然不是莉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