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仙儿回村后,穿上白大褂,成了一名名副其实的村医。
柳仙儿的父母反对已经来不及了,她告诉父母,这是卫生院的安排,村医也是医生,村卫生室也是医疗机构,这是第一道防线,守住最前沿的阵地,才能更好地守护老百姓的健康。
柳仙儿说的看似是大道理,但是合情合理,父母说不过她,叹息一声,由她而去。
柳仙儿回村后,她父母明显轻松了不少。
她母亲在袜子厂从事翻袜子和整形包装等工序,是按件计资,恨不得一天到晚不停歇,能多挣点工资,所以,经常到了吃饭的时候,她还没有回家做饭。
她爹柳富贵种了六亩地,还养了十头黑猪,天天地里家里两头忙。
这样一来,家里两个大忙人,常常顾不得做饭。
柳仙儿在卫生室里上班,下班了可以回家为父母做饭,他们回来吃现成的。
一次,柳仙儿对她父母说,“你们总是反对我回来,现在可知道女儿在家门口的重要了吧?!”
她妈撇撇嘴说:“你还能在家住一辈子?我看你回到山沟里,咋找婆家?!”
柳仙儿说:“你别小看这个穷山沟,已经开始发生变化了,以后就不是穷山沟了,我就在村里找婆家,以后好照顾你们。”
“去去去,没出息的女娃子!”柳仙儿母亲侉着脸说,“我们供你上大学,是让你走出穷山沟,谁让你回来找婆家?”
柳仙儿嘻嘻哈哈,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对他们说:“你们就别操心了,我知道怎么办!”
她母亲严肃地警告她:“你别给我打哈哈,你要是敢在村里找婆家,我就不让你回娘家!”
柳仙儿笑哈哈地说:“你不让我回来,我就把你们接到婆家住,这总该可以吧?!”
“我不跟你耍嘴皮子。”柳仙儿母亲放下饭碗,匆匆忙忙去袜子厂上班。
柳仙儿回村两个月后,有一天上午,张拴狗把技校那个女孩尚清翠领回家,尚清翠挺着大肚子,已经快临产了。
去年十月份,尚清翠的父亲来到玉皇山村,强行把女儿领回家,逼着已经怀孕三个月的女儿做了人工流产。
在家疗养一段时间后,尚清翠的父亲找到学校,说明了情况,请学校帮忙重新联系一家实习单位,远离张拴狗,以免张拴狗再纠缠她。
今年春节后,张拴狗放不下尚清翠,又去市里找了个保安工作。
他到处打听,又找到尚清翠,她说父母不让他们在一起,张拴狗说:“人家都知道我俩已经是一家人了,你怕啥?再说了,你已经跟我了,谁还要你?”
尚清翠毕竟涉世不深,还很单纯,经不起张拴狗几句甜言蜜语,又跟他住到了一起。
等尚清翠父母知道以后,她已经怀孕五个多月,她父母逼着她再流产,医生说已经流过一个,这个月份已大,存在风险,不建议做人工流产手术。
尚清翠父母一气之下回了家,走时撂下话,权当没有这个女儿。
尚清翠怀孕月份大了,不能在单位实习,张拴狗把她领回玉皇山村家里待产,让他妈照顾,他又去了单位上班。
在预产期前一周,张拴狗回家了。
按照常规,他应该把尚清翠送到乡卫生院,在卫生院生育比较安全。可是过去好多年,村里女人生孩子,一般都是在家里,除非难产,一般不会去医院。
张拴狗没有打算让尚清翠去卫生院里生,村里人都这样,不是都很好么!再说了,到卫生院生育,肯定要多花几千元,一个月工钱还不够,不如在家省钱。
没想到,尚清翠生孩子那天,出现了难产。张拴狗慌慌张张跑到村卫生室,找到柳仙儿,让她赶紧去看看。
柳仙儿听了情况后,二话没说,赶紧带了几瓶药,还带了纱布、消毒棉等用品,装进急救箱,跟在张拴狗后面,一路小跑,去了张拴狗家。
她一看尚清翠的脸色苍白,消瘦的脸因痛苦而扭曲变形,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上流下来。
柳仙儿在实行期间,在妇产科医生的指导下,接过生,但是今天是她一个人独立操作,不免有些底气不足,心里噗通噗通像打鼓。
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按照实习时老师教的方法,有条不紊地操作起来。
一个多小时后,孩子生了,是个胖乎乎的女孩。
柳仙儿累得满头大汗,加上第一次独自接生,心里不免有些紧张,当她把孩子洗干净,包好,放在床上,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身子一软,瘫坐在椅子上。
张拴狗的妈妈煮了两碗荷包蛋,递给张拴狗一碗,让他喂尚清翠吃;她端了一碗递给柳仙儿,让她趁热吃下去。
柳仙儿说不饿,吃不下去,张拴狗妈妈让了几次,柳仙儿说确实吃不了,让她先放那里,到时候让女孩吃。
柳仙儿歇了一会儿,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卫生室,见余荷提着一袋东西,走进了张拴狗院子。
余荷进了门,把袋子递给张拴狗,高兴地说:“恭喜你们,生了小宝宝了。”
“生了一个小美女哩!”柳仙儿估计余荷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连忙接过话。
“哦,是个贴心小棉袄,那好,那好!”余荷说。
张拴狗年近五十,得了一个女孩,心里高兴,但是也有些失落,他和母亲盼望着生个带把儿的,好传宗接代哩!
不过现在可以生育二胎了,以后有机会再生一个儿子,就儿女双全了。
张拴狗自我安慰。
柳仙儿给张拴狗母子二人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就和余荷一起离开了张拴狗家。
走在路上,余荷夸奖柳仙儿说:“你行啊!回村时间不长,就把你的水平展示出来了,你可是玉皇山村的送子观音啊!”
柳仙儿不好意思地拍了一下余荷的胳膊说:“姐,你可别这样抬举我,我第一次接生,紧张得很,我还差得很远哩!”
“没事,没事,你经的多了,经验就会越来越丰富,你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余荷鼓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