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峰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嗞嗞冒冷气。他看见这只腐烂的手的手腕上戴着一条金链子。从这只手仅存的皮肉上可以看山它曾经是那么白晳细嫩。一定是凃抺过很多价格不菲的护手油。它的小指和无名指呈现出难看的黑紫色;另三根手指己腐烂得露出了森森白骨,污黑恶臭的脓血从腐烂的指尖滑下不留一点痕迹。这三只手指时不时猛然地抽动一下,弹出几滴血珠。突然这只爪子迅速凌空划过,寒钢利刃般的指尖在柒峰心里留下深深的划痕。
“对,就是它!”柒峰看着这似曾相识的爪子陷入了沉思。
突然,那只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柒峰。刹那间三只握笔的手指以握笔的特有优美姿态深深刺入了柒峰的左脚脚踝。象钢钳般牢牢地控制住柒峰,以不可抗拒的力量把他往血浪中拉。柒峰无法与这样的力量抗衡。他急速地向污血中沉沦。很快污血便淹到了他的胸口。眼看就要被血浪吞没的时侯,千万只爪子排山倒海地冲向柒峰。挤在前面的爪子开始疯狂地撕扯他的头皮、衣服、皮肉。柒峰惊恐万状。他感觉胸闷难当。他张大嘴想大呼救命。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就好象有一只鬼爪子已伸进了他的嗓子眼里在喉间乱抓。他想挣扎,但是手脚破控制住了动弹不得。他只能象一条受伤的蛆虫一样蠕动。
柒峰一切的努力都无济于事。眼睁睁看着自已的皮肉一块一块破撕下;血一滴一滴流干;骨头一根一根被抽出;内脏一件一件破扯起。他肠开肚破,七零八落。鬼爪了一们尽情狂舞,鏖战正酣。
柒峰看见自己的心被爪子抓起高高举在空中。心儿依然跳动,但那是完全被魔鬼控制的跳动。艳红的心儿流着肮脏的血,他与抓住他的爪子相映成趣了。一阵阴风吹过,柒峰顿时感到从未有过的阴冷寒气。这股寒气瞬间刺透了他的心。美艳如花的心儿无力地抽搐了几下便在阴风中枯萎了。
“心死了……”柒峰哀叹。
柒峰躺在一个巨大的不绣钢餐盘里,身边堆满了他的皮肉心肝。他静静地等待着死神的眷顾。他想:
“死吧!谁不是一样。上帝赐给世人不同的生,而为众生设定了同一扇回归的门。我不过是死得难看一点。这有什么稀奇呢?我已见过灿烂的阳光。死就死吧!结束我这卑微肮脏的生命吧。这是我苦命的解脱。”
突然,柒峰感觉到四肢钻心的疼痛。他条件反射地抬起头看,只见盘子里污脓横流,血浪翻滚,皮肉横飞。肠肝肚肺横七竖八。四只黑灰色的超大型马士提夫獒犬分别很很地咬住他的四肢拼命撕扯。还有大丹犬,黑背犬,猎狼犬,斗牛犬,拳狮犬,彼特犬,棕熊犬,沙皮大、,下司犬等等知名的和不知名的洋狗和土狗围在盘子周边对他的皮肉,内脏疯狂撕咬。狼吞虎咽,大块朵颐。一只大白能犬坐在一边伸出血红的舌头舔舐嘴角的血污,剔着牙。
“柒峰命绝矣。”柒峰喃喃自语。
弥留之际,朦笼中柒峰看见白发苍苍的妈妈;看见悲悲戚戚的妻子;看见无依无靠的孩子。他想到没有尽到的孝道;没有担负的责任;没有享受的天伦。一只古牧犬轻轻来到柒峰头边。柒峰认得它。这是自已的爱犬宝宝。宝宝嗅嗅柒峰,摇动着尾巴,伸出舌尖柔和地为柒峰舔去脸上的血污。一边舔一边发出“喔——喔——”的哀呺。宝宝心疼它的主人。它不愿让它的主人在污浊中死去。柒峰看着宝宝,鼻头一酸,泪水禁不住从眼角滑落。
古牧犬突然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利的獠牙,对准柒峰的咽喉一口咬下去……
“妈呀——"
柒峰从恶梦中惊醒,惊魂难定的他一身冷汗。恶梦让地心神不宁,他再也无法入睡,心里莫名地烦燥。糟糕的心情总是让人想起糟糕的事。
柒峰不能自控地回忆起人生的第一次迷途难返。被抓进公安局河律区看守所的那一刻开始,他的人生就在一条黑暗的没路上永远不能回头了。
黑喑中的看守所仿佛只有两个幽灵般的劳动号。长长的黑暗让柒峰忘记了身上的伤痛和头皮上碎发丛中乱冒的血珠。看守所办公室的门终于再一次打开。甩出一串叮垱作响的钥匙,同时从门逢里挤出两个字:
“二号。”
劳动号在柒峰前面一边走一边习惯性地摇晃着手里的钥匙。稀里哗啦的钥匙声象赶尸道人手里的镇尸铃,引着柒峰一步步走向地狱。这里没有奈何桥,没有孟婆汤,更不会有望乡台,只有十八层炼狱和九九八十一种酷刑。柒峰这俱僵尸木然地跟着叮叮当当的声音向绝望飘去。他麻木的身体已感觉不到冻雨的刺骨。他肿胀的赤脚也无法感受到地面的泥泞和冷凉。不知走多久,雨夜中出现一堵高墙,这高墙象一座直插天幕的大山挡住去路。墙下一排黑洞洞的门似一张张血盒大口正等着要吞掉柒峰。
“喊报告进去!”
柒峰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沉重如铁的脚。干涩的嗓子里喊出的"报告"被血丝牵扯着出不了口。劳动号推了他一把,然后他就听到身后传来铁门的巨响。这铁门的响声震得柒峰肝胆俱裂,魂飞魄散。当他的眼睛渐渐适应了这昏暗而刺眼的灯光时。眼前的一切都在明确告?他:柒峰,这里就是传说中的牢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