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顾侍郎便已升为尚书。
此事,孟玥帮了不少忙。
顾侍郎,不,顾尚书得了官职,又听顾侧妃日渐受宠,一颗心便慢慢靠近孟玥,至今日顾侧妃有喜,他才算完全成为孟玥的人。但若让他知道孟玥是因假证才提拔他,那么,依照顾尚书的性情,假证之事,他绝不会相帮。
所以,若得顾尚书相助,便不能让顾尚书知道提拔他之事全赖假证。
顾尚书在朝为官数十年,虽无绝顶聪明之智,却也不是随意就能蒙骗的。
孟玥捉摸着,如何才能让顾尚书知道他需要做假证,但不让顾尚书知道自己提拔他前便已算计了假证之事。
正是皱眉间,却见书房进了一男子,随从装扮,面含笑容,此男子身形不高,细看时,便觉他男生女相,有股江南柔美之风。
男子走到孟玥身边,却倏地坐在孟玥身上。
他道:“我能解你此时之忧。”
“你的意思是?”孟玥皱眉道,用只有他们才能明白的眼神交汇。
纳兰初点头,“顾老家伙有意拉拢我,只是我这随从身份,自那日从侍郎府回来,已有近一月没用过,所以,顾老家伙并没有探到我的消息。一月努力无果,更增添了我在顾老家伙眼中的神秘。玥,你想,此刻我若出现在他眼前,你说,他会否惊喜?那日在侍郎府,因抓黑衣人之事,他必定以为我深得你的信任和赏识,此时我对他说出的消息,你觉得,他会信几分?”
孟玥的眼睛,闪过几分异彩。
侍郎府正厅,三人坐谈。
此三人,乃顾尚书,林品臣,纳兰初。
纳兰初仍是随从装扮,在顾侍郎问起名字时,她自称姓兰名那。
这时,顾侍郎因顾侧妃有孕之事,双眼高兴成一条缝,嘴巴高兴得合不拢。
纳兰初含笑看着他,说道:“大人升迁之喜,侧妃子嗣之喜,小人在此恭祝大人双喜。”
“多谢兰公子。”
顾尚书笑着说道。林品臣也略有搭话,几人一番客套后,便进入今日正题。
顾尚书道:“本官寻了兰公子一月,倒不知你去了何处,竟不见你踪影?”
纳兰初抿了口茶,含笑低头,似为难般不语。
这般反应,顾尚书与林品臣对视一眼,眼中透过深意。想起那日恪王与纳兰初离开侍郎府时,竟乘坐一辆马车。其实,主子与亲随同车而乘并不奇怪,但奇怪的是,后面发生的车震……
是以,顾尚书与林品臣皆以为,纳兰初是恪王养的男宠。
且纳兰初这身装扮长得本就清秀柔美,常待在恪王身边,使其生了亵渎之意,也未尝没有可能。
又想到一月前在侍郎府时,恪王因纳兰初抓黑衣人而露出的赏识与欣喜。因此,顾尚书两人都觉得,纳兰初在恪王眼中的地位必定不浅。
顾尚书的尚书之位全赖恪王,恪王他不敢得罪,甚至还需巴结。而巴结恪王之前,需要探知恪王喜好,这时,纳兰初的作用体现出来了。
他集随从与男宠于一身,自然了解恪王。
想到这里,顾尚书对纳兰初的态度不觉间,好上许多。纳兰初不回答,他也没有不悦之感,反而跳了话题,避过纳兰初的为难,直接开门见山道:“兰公子,今日一聚,想必兰公子明白本官的目的。”
纳兰初看向他,面有不解。
顾尚书有些尴尬,轻咳了声,林品臣适时笑道:“王爷日理万机,平日里定有不少烦忧之事,尚书大人受王爷恩惠,时刻想着为王爷分忧,怎奈何,尚书大人有心分忧,却不知这忧是何忧?怎么分?”
还日理万机?
真是个睁眼说瞎话的。
孟玥暗中虽有势力,但明面上,除了手中的兵权,明帝可一点职务都没分给孟玥,还日理万机,说谎都不打草稿。
但林品臣说顾尚书有意为孟玥分忧,这倒是真合她意。人家提出来了,也省得她再提。
孟玥的烦忧,自是造假之事,她今日来侍郎府的目的,便也是将造假之事透露给顾尚书,让顾尚书着手去做。
但虽说目的如此,然而纳兰初却不能直接说出,需拐些弯儿,以免顾尚书生疑。
于是,纳兰初道:“王爷的忧烦自然有,但此事乃王爷私密之事,不方便为外人道出。”
不肯说么?顾尚书面有微变,林品臣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接着,林品臣道:“兰公子此话有差,如今王爷提拔尚书大人,王府中顾侧妃得宠且有身孕,王爷与尚书大人自是亲如一家,何谈外人?”
纳兰初一愣,随即笑道:“小人失言,望尚书大人莫要怪罪。”
顾尚书与林品臣大笑几声,又对纳兰初做了一番思想工作。
接着,纳兰初顺理成章地向顾尚书透露出造假之事。
纳兰初的话刚说完,顾尚书便已沉了眉眼,幕僚林品臣面上也不轻松。
纳兰初仔细观察两人脸色,觉得此事处理得差不多了,便找了个借口离去。
厅中剩下的两人沉思良久,林品臣抿了抿唇道:“大人,造假之事非同小可,若让陛下察觉,恐怕不但株连大人一族,连恪王都得陛下忌讳。”
顾尚书沉声道:“荣华富贵岂是易得?本官尚书之位因恪王才得,岂能不为他做些事情?你的顾虑本官知道,但这件事情,却仍要做。”
林品臣垂了眼。
但想到如今顾侧妃有孕,若生下儿子,日后说不定能取代恪王妃和世子的地位,这般想来,如今顾尚书为恪王造假,也是笔划算买卖。
上阳宫。
明帝瞧着礼部刚递过来的折子,两眼皆沉,又有些不可置信般,充斥着浓浓地怀疑。
李瑞金恭敬地侍奉左右,细看之间,额间竟布有一层薄汗。这时,帝王道:“宣恪王入宫。”
李瑞金应声而去。那折子道纳兰老将军并没有宝藏,所以,陛下传令恪王进宫相商宝藏之事。
明帝与孟玥谈了很久,直到晚间,孟玥才回府。
宝藏之事,外人多数不知,就连做了假证的顾尚书也不知道。因此,这次上阳宫之谈,外人猜不出帝王与孟玥谈话内容,但见孟玥出上阳宫时沉着的脸,便猜测孟玥是否触弄了龙威。
但其实,外人并不知,孟玥在宫中虽一脸阴沉,但回了府,面对妻儿,心情却是好的不能再好。
望玥阁。
宝藏之事已处理得差不多,经孟玥的谋略与三寸不烂之舌,明帝已经相信纳兰老将军没有宝藏,因此,纳兰初的危机,差不多已解。
没有能威胁纳兰初性命的东西,孟玥一身轻松,看着正在教孟天昊写字的纳兰初,眼底充满了柔情。
却在这时,纳兰初突然凶巴巴道:“别光看,你也来教教呀,你看你儿子的字写得什么?”
孟玥低头,沿着孟天昊写字的宣纸看去,几个歪歪倒倒的大字摆在中央,他面上有过几分古怪,刚要说话,却被孟天昊抢白道:“母妃,昊儿的字不差,你让昊儿拿毛笔写,昊儿定能写得漂亮。”
孟玥含笑看着纳兰初。
纳兰初点了下孟天昊鼻子,“包子,我知道你毛笔字写的好,比母妃写得好很多,但你要讲究速度。”
孟天昊拿起笔杆子在纳兰初的眼前晃了晃,很无奈道:“母妃口中能写得快的笔,便是这个?”
纳兰初点头。
包子的毛笔字真心不错,比她写的要好得多,但那也写得忒慢了,所以,纳兰初便让包子学着用笔杆子写。
其实,纳兰初本还想着让孟玥也学笔杆子,理由也是速度,但孟玥以毛笔字的速度,玩败了她用笔杆子写的速度,因此,纳兰初没有理由强制孟玥,便只有欺压这个小的,先把包子教会再说。
速度比不过纳兰初的孟天昊,向孟玥求救无效,无力防抗,只得受纳兰初‘压迫’。
包子一脸不乐意地低下头,小嘴嘟得很长,那表情纳兰初见了,不知不觉间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被逼着学习的模样。
纳兰初突然开始深思,这样逼着包子对吗?
孟玥走上前来,拿起宣纸,仔细打量包子字迹,刚一皱眉,便听包子嘟嘟道:“父王别看了,昊儿写的不好。”
孟玥知道他定是羞愧自个儿字写得差劲,便笑了笑,说道:“昊儿初学,能写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包子立刻眼睛一亮,“真的?”
“父王何时骗过你。”孟玥拿起笔杆子,亲自提笔,“不过用笔杆子写,也应注意方法,父王为你示意一番,你细看来。”
就这样,本由纳兰初教写字的包子,换成了孟玥教。
纳兰初郁闷地看着两父子,为嘛她教时,包子心不在焉,然换了孟玥,却是生怕漏掉一点的聚精会神。
虽说她与包子的关系比刚穿越时改善了很多,但包子对她相较于孟玥,可谓一个地一个天呀。
纳兰初越想越郁闷。
两父子的对话,她插不上口,且她插嘴也没意思。因此,纳兰初便开始考虑如今形势。
宝藏之事差不多已经结束,但因宝藏之事刚起,顾尚书此时若向明帝说明假证事情,那么,孟玥必定暴露。
所以,这个时候,顾侧妃还不能对付,必须留顾侧妃一段时间,等宝藏风口过去,才能处置顾侧妃。
纳兰初估摸着,大约一月之后,便能放心对付顾侧妃。
话说,顾侧妃与雪莲勾结,在她房里香炉放毒一事,她一直都记着呢。
等一月之后,不把顾侧妃弄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纳兰初决不罢休。
不过,虽说一月之后才能彻底收拾顾侧妃,但这一月之间,该给顾侧妃添堵的事情,纳兰初那是一个毫不含糊。
纳兰初阴险一笑,若她没有记错,明早,便是恪王府众妾请安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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