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千融一直都没有看姚丝雪,但他知道她一定哭了,这让他心里更加不好受,一时之间也没有再说什么。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司空千融听到姚丝雪走过来的脚步声,很轻,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他的心上。
姚丝雪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他虽然仍没有抬头看她,但他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她在盯着自己看。
“王爷心里苦吗?”她喃喃问出声。
司空千融心头猛地一缩,却并没有回答姚丝雪的话,姚丝雪继续轻声道:“我知道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心里有多痛苦。”她甚至想,王爷或者比自己还要可怜一些。最起码她有一段时间以为王爷是真心爱着自己的,虽然现在想起来有些讽刺,但那的确是自己有生以来最快乐的一段日子,而王爷他却永远都得不到这样的日子了。那个冰雪聪明的女子心里的人是澹王世子,这一点,她毫不怀疑。
“你一定很恨我。”司空千融低着头沉声道。
姚丝雪却并未开口。
景王府。
从皇宫出来之后,景王的脸上一直都挂着笑容,一旁的景王妃难得见他这般好心情,心中也放松了一些,如今在面对景王的时候,她已经如履薄冰,外面的那些人一定想不到他们眼中和善可亲的景王私下里竟是一副凶狠残戾气的模样。
“王妃今日表现得很好。”景王难得夸奖让站在身旁的女子心头一跳,生恐他后面还有其他的话来等着自己。
景王妃谨慎应道:“王爷想破坏世子和叶舒楠的婚事?”这种时候自己还是装傻比较好。
果然,景王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的神色,心中暗道:果真是一个蠢女人。不过他今日心情很好,不妨解释给她听,“他们的婚事成不成,本王一点都不关心,本王要做的是让司空千融和司空詹白反目成仇。”
“因为他们爱着同一个女人?”
“而且是一个聪明的、世间少有的有趣的女人,本王已经看出来,无论是司空詹白还是司空千融,他们这一辈子心中都放不下。只要叶舒楠这个女人还在,他们两个人就永远不可能完全心无芥蒂地合作,前往不要小看一个男人的占有欲。”说这些话的时候,景王的眼睛微微眯着。
景王妃在旁边看着,心中禁不住暗想,难道他也曾经想要得到过叶舒楠。
她没有猜错,当初在月灵园见到叶舒楠之后,景王的确起过这样的心思,尤其是在得知司空詹白对她的奇怪态度之后,但他对叶舒楠并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感情。他一直以来做的所有事情就是为了那张龙椅,当初想要把叶舒楠归入自己的麾下,也只是看中的聪明和手腕,以及她对司空詹白的影响力,后来自己经常去解语阁,她最自己一直都不甚热络,又得知她跟司空千融走得很近,就放弃了。
“你看到姚丝雪的眼神了吗?皇后宫中的时候?”
“她恨叶舒楠和司空千融。”姚丝雪当时怨毒的眼神,她清楚地看在了眼中,她很理解姚丝雪,换做自己,只怕恨不得当时就杀了他们吧。想当初,自己追着司空詹白的时候,他虽然嫌恶自己,却从来没有利用和欺骗自己。
景王点点头,颇为得意道:“司空千融向来很谨慎,我一直想在他身边安插我的人,可始终都没能成功,这次,我可是得到了一个绝佳的眼线。”改日,他一定要找那熠王妃好好谈一谈。
景王妃看着他嘴角阴沉的笑意,心中泛起一丝寒意,这个男人伪装得太好了,如果自己不是嫁给了他,一定还被在他温和亲切的外表欺骗着。其实她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把这个看起来总是笑眯眯的景王放在眼里,后来知道自己跟司空詹白无望,皇兄又极力劝自己,最终才同意嫁给景王,她知道皇兄跟景王一定私下里达成什么协定。
想到自己的皇兄,景王妃不禁心生悲戚,不知道父皇和皇兄他们怎么样了,如果当初自己听从父皇的劝阻不来昊泽国就好了,可那时的自己只做着嫁给司空詹白的美梦,怎么可能听父皇的那些话……
次日一早,司空詹白一脸神清气爽地走近澹王府的大门,澹王特意把儿子堵在回房的路上,噙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儿子,方才开口:“从舒儿那里回来的?”
司空詹白好心情地点头。
谁知澹王上前就敲了一下自家儿子的脑袋,“你这小子,以前看着冰冰冷冷的,如今倒是那开放得很啊,舒儿就是太由着你,竟任你胡来。”
司空詹白心中暗自腹诽:分明是她先诱惑我的,要不是她恶作剧地不时撩拨自己,以自己的定力也不至于……舒儿她大胆得很。想到这里,司空詹白不禁红了脸。
在他出神的时候,澹王的脸慢慢靠近司空詹白,嘿嘿一笑,道:“你这小子一定想什么呢?该不会是……”
自己这儿子自出生以来似乎对什么都冷冷淡淡的,什么都是无可无不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看到他这么……害羞的神情,忍不住逗他,“这时候你就知道你老爹多么有先见之明了吧?当初要不是我在你看的书里夹了那些……东西……”澹王抛给司空詹白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司空詹白却不打算理他,天底下还有跟自己老爹一样的父亲吗?跟自己的儿子谈论这些事情?
“哎,别走啊,舒儿最近怎么不来看我了?是不是你不让她来看我了?我的酒呢?”随着司空詹白走远,澹王的声音也渐渐小了。
司空詹白嘴角露出一个浅笑,她怎么肯来?那小丫头还在那里害羞呢,只怕这段时间她都不会出现在澹王府里,这样也好,省得她跟老爹两个人聊得起兴,全然把自己晾在一边。
想起今日早上,自己离开时,她瞪自己的那一眼,心中颇有些畅快,以前自己在她面前可从来都只有吃瘪的份。转念想起,昨天在皇宫里发生的事情,司空詹白也不由自主地收敛了唇畔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