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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地狱的路上,寒锦心神不宁,脑海中回荡的全都是孟婆那惋惜的声音:“这煞星,快要将你们二人的姻缘,切断喽...”
煞星...为何会有煞星?
孟婆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难道这得之不易的感情,真的马上要分散了吗?
恍惚间,凉山在前面道了声:“夫人,到了。”
寒锦回过神,抬眼,被一片火红晃了眼,这一片红竟然比她身上的衣裙还要晃眼,这便是地狱火映出的火红光亮,整个地狱不见天日,唯一的光源便是这地狱火,冲天的光亮足可见地狱火燃烧熊熊,将里面关押着的有罪之魂燃烧炙烤的哀嚎声不断,声声凄惨。
凉山对守门的鬼差报明来意,鬼差放行带路,一行来到了地狱最深处。
入眼是一个空旷的巨大的山洞,可又不像山洞,因为实在太过宽阔,四周没有墙壁,上下皆是地层,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依靠什么支撑起来的。
再向里走去,便是大片妖冶的彼岸花,火红火红的,如同一片火海,即便是地狱火在这彼岸花周围熊熊燃烧也不会被比下去。
忽然她看见花丛中一抹白,那白色的东西翻了个身,发出了一声呼噜。
鬼差脸色尴尬,上前恭敬的唤了声:“尊使,有客到访。”
“呼噜~呼噜~”
鬼差脸上布满了黑线,无奈又唤了一声,可那鬼差口中的尊使根本听不见似的。
无奈,鬼差只好小声说:“咳,菩萨您来了!”
只见那一抹白蹭一下坐了起来,规规矩矩的蜷着后腿坐在地上,垂首做恭敬状,仿佛刚才睡得死死的根本不是他。
多少年了,唯独这招管用!
鬼差感动的恨不得回去给地藏菩萨烧几柱高香!
“尊使,有客至。”那鬼差清了清嗓子:“咳咳,这位,便是我们地狱的尊使,地藏菩萨座下神兽,谛听。”
谛听蹲坐在那里,恭敬虔诚的对着彼岸花海中间的那座莲台,一听不是菩萨来,背影明显晃了晃,又要倒下睡觉。
从背影看,这像是只大白老虎,但听闻谛听是地藏菩萨座下神兽,在众多神兽里都是数一数二的角色,肯定不会那么俗气的真的是只大白老虎吧。
鬼差一把扶住谛听,借机在谛听耷拉着的耳边咬牙道:“你这都睡几年了,你再不干点正事菩萨就要怪罪了!”
一听鬼差将菩萨搬了出来,谛听周身一震,无奈,缓缓的转过身,半睁着眼视线飘忽的看着寒锦和凉山。
接着寒锦便听见了那慵懒的声音:“不知,二位前来,所为何事啊?”
寒锦看着谛听这心不在焉的样子有些不悦,但还是上前道:“谛听尊使有礼了,在下寒锦,想请尊使帮忙寻个人。”
“寻人?不管,自己寻去,三界大了去了,本尊使没空给你寻人,走吧走吧!”
谛听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往外撵人,寒锦眉毛一横,一个箭步上去揪住了谛听的耳朵,顿时谛听便疼的哎哟哟叫唤,“你放手!快放手!”
“你也太不将人放在眼里了,宁可睡觉也不肯帮我这个忙啊是不是!”寒锦提着谛听的耳朵就是一顿吼,震的谛听耳朵都疼。
谛听顿时龇牙咧嘴的抬爪子去扒寒锦的手:“你轻点喊行不行啊,本神使从来不帮谁寻人,这天上地下丢的人多了去了,若是本神使破了这个例,那以后找我来寻人的岂不是要把地狱踏穿!”
寒锦面露难色,若是不尽快找到玉锦,只怕华胥就会大乱,此时神母无法主持大局,沈清又不能服众,若是此时华胥出了内乱,那就糟了!
她上前作揖:“神使,此事实在耽误不得,请神使通融通融吧!”
谛听翻了个白眼,“丢了个神仙,又不是丢了个不会说话不会找路的人偶,别人都没这么焦急呢你瞎急什么”
“我当然急!若是不尽快把她找回来,那华...”寒锦的话说到嘴边顿时刹住,看谛听没什么反应,才稍稍安心些。
谛听伏在莲台旁边,抬着爪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扒拉彼岸花的花瓣,懒散的问寒锦:“说啊,接着说,你能说服我,我就帮你找。”
寒锦眼睛一亮:“此话当真?”
“当真,我谛听说话,什么时候不算过!”谛听的眉扬了扬:“说吧。”
“我...”寒锦的手捏住袖口,有些难以开口,有些心里话,想说,却不是那么好说的。
看着寒锦的神情,谛听眼珠转了转,屏退了周围的鬼差,眼睛闪着好奇的光亮,对寒锦道:“不如你回答我一个问题,答得满意,我就帮你。”
寒锦不假思索便点了头:“好!”
“我知道你要找谁,但是我不懂,你为何要以她的名义替她收拾烂摊子,还要苦苦寻她?”谛听眯起眼睛,像是在探究着什么:“你不是很憎恨她吗?”
寒锦微微一顿,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一朵彼岸花上,花朵盛开的妖冶火红,让她想到了当年父亲的头颅被生生割下来那一刻,从他脖颈上喷薄而出的鲜血,像极了面前的彼岸花。
她缓慢有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传来:“因为我怕...”
怕玉锦像当年的父亲一样,在她力不能及的时候,永永远远的离开了她。
“怕?怕什么?”
谛听的追问让寒锦回过神,抬眼正对上谛听探寻的目光:“我怕她把那一个大包袱留给我,况且,若是她出了什么意外,责任就会全部落在我的头上,即便我是个魔族,也不喜欢被人胡乱扣黑锅。”
凉山在一旁听着,微微有些诧异,先前在华胥,她做了什么凉山也是在暗中看着的,明明一心出于惦念,却要嘴上硬说是为了保全自己,想不到自家的夫人也有如此倔强却温柔的一面。
凉山开始渐渐懂了为何神君会选择寒锦,而不是其他的神女。
谛听听寒锦的话,一双硕大的兽眼微微眯起,有些不太相信,却看寒锦一副坦荡的模样,又看不出什么端倪。
寒锦心中有些紧张,传闻谛听能洞晓世间事,说不定,此刻谛听早已看穿她的心思。
殊不知,谛听只听得见天知地知之事,人心,他可听不见。
谛听默默然为自己听不见人心叹了口气,不过虽然听不见,可好歹他眼不瞎,总是能从寒锦的神色上看出些什么来。
心中了然,可毕竟规矩就是规矩,他不能带头破了这规矩,否则后患无穷。
于是谛听只淡淡点了点头,顺着寒锦的话往下说:“既然你只是为了一己私欲来求我,又不是为了三界正义,也不是为了生死存亡的大事,本神使更不能帮你,赶紧走吧,别耽误本神使修炼。”
说完便调转了个方向,头对着莲台,尾巴对着寒锦,伏在地上,枕着自己宽厚的爪子,闭上眼,片刻便传来了鼾声。
寒锦一愣,难道谛听听不见她心中所想?
也罢,听不见更好,她的心事,也不需要被外人知晓。
只是如今唯一能帮忙寻找玉锦的法子也没有了,她该如何是好?
难不成真的要去天界在天水镜前在那茫茫的三千大世界中寻找吗?
凉山见谛听并不肯帮忙,上前便要再说,被寒锦抬手拦住:“地狱自有地狱的规矩,求人不成也不能勉强,否则因小失大,我不想给华胥,重烨,或是地狱添任何麻烦,走吧。”
凉山抿了抿唇,只得转身给寒锦引路,再去训其他的法子。
谛听的耳朵动了动,方才寒锦那话被他一字不落听在耳中,嘴角微微勾了起来,这才是这个小丫头的真心话。
只见他翻了个身,雪白的身子在彼岸花丛中打了个滚,似是呓语道:“西南,云溪山。”
寒锦猛然回头,面露喜色,但见谛听紧闭着眼似是睡的很熟,便也不打扰,静静躬了躬身,转身匆匆离去。
心中默默念着,西南,云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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