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锦只楞了一下,便不由自主驾轻就熟的起身,俯瞰下首众生,心中生出莫名的至高无上之感,朗声道:“众神平身!”
“谢国主!”
之后的一切,寒锦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整整一天,她都在似清醒似呆愣的状态下度过。
直到夜深人静时,她才缓过来,坐在榻上,瞪着大眼睛,想起白天的种种,她成了华胥的国主了。
华胥的国主啊!
她本以为一定会做魔尊,号令群魔,与神界势不两立,却成了神族的国主,那是不是就要与魔族势不两立了?
当时她怎么就答应做国主了呢?
想了想,好像她也没答应过,若是神母真的郑重问她:“你愿不愿意做华胥的国主啊?”寒锦一定会坚决拒绝的。
可是神母没直接问,又正赶上她走神了,什么也没听见,就稀里糊涂成了国主了?
神族怎么可能容忍一个魔族做他们的国主呢,而且还是个少不经事的小魔族!
翻来覆去想了许久,寒锦都觉得不对劲。
便悄悄起身,溜到了沈清的房外,敲了敲门:“清姑姑,你睡了吗?”
没回应,是睡了?
不行,睡了也得把她弄醒,她一定要问问沈清。
用力推了一把门,竟然没闩,她便迈了进去,一边小声问:“清姑姑,清姑姑?”
慢慢往里走,黑灯瞎火,寒锦凭着熹微的月光一步步往前,一边小声唤:“清姑姑,清姑姑?沈清!你在呢啊!”
“在你后面。”
冷不防声音从后面传来,寒锦吓了一跳,猛然转过身,果然在漆黑的夜里看见了一双晶亮晶亮的眼睛。
圆圆的眼睛发着幽幽的淡黄色的光亮,瞳孔在眼睛中央,只有一条细长的黑线,十分可怕诡异,但寒锦见了这眼睛,反而不怕了。
一双蛇眼,她当然不会怕,反而还觉得亲切呢。
“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装神弄鬼干嘛呢!”
沈清闭上眼,室内的等便亮了,再睁开眼时便恢复了黑色的圆的瞳孔。
慵懒的靠在美人榻上,“我就是神,还用装么?”
“是是是,不用装,我是来找你说说话的。”
沈清着一身清白纱衣缥缈懒散,长发散在榻上,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手微微抬起,面前的红陶茶壶便幽幽飘了起来,倒了两杯茶。
寒锦挑了挑眉,这风姿,啧啧啧,得迷倒多少神子啊。
“注意你的哈喇子。”
寒锦摸了摸嘴边,什么都没有,被耍了。
“要说什么?”沈清看上去有些疲惫,声音也不似平日打闹时那么硬气,带着一丝疲倦的绵软,听了耳朵都酥了。
“我想来找你说,我当华胥的国主了。”寒锦认真的坐在沈清面前,换来的却是个白眼:“所以你是来跟我显摆的?”
“不是不是!”寒锦连忙摆手:“我是来问你,为什么我能当国主啊?神母就不怕我把华胥带上歪路啊?我可是魔族!”
沈清淡淡看了寒锦一眼:“神母自有神母的道理,华胥从不歧视任何族类,只要是华胥血脉,在华胥都是一视同仁的。若是连你自己都嫌弃你是魔族,那你明日赶紧去找神母辞了国主之位吧。”
“我绝对没有嫌弃我自己的身份,可我还这么小,根本不懂如何才能治好一国,如此草率就让我做国主,真的好吗?”
“神母不是还在吗,而且不是还有我呢吗,你怕什么!”
寒锦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可是我...”
沈清有些不耐烦了,指尖一转,寒锦便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嘴,转过了身。
沈清的指尖又向外摆了摆,寒锦便被推了出去,房门在身后砰一声关上。
待寒锦能自由动弹了,转过身时,里面的灯火也熄了,门也关死了,只好灰溜溜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翻来覆去,一夜无眠。
第二日神母看着沈清和寒锦一大一小两人,一模一样的黑眼圈,顿时笑了起来,她老人家可是许久都没笑的这么开怀了。
“阿锦啊,怎么,昨晚激动的没睡着啊?”转而看向沈清:“怎么你也跟着激动了?”
沈清无奈的摇了摇头,指着寒锦:“是她激动,跑到我房里来跟我显摆,正扰了我修炼。”这语气倒像是姐妹之间互相告状撒娇,她这么对神母撒娇,神母也不怪,都是习惯了样子。
神母笑呵呵的摆了摆手:“罢了,她还小,你多让着她些,一会给你拿些补元气的丹药。”
沈清病恹恹的福了福身:“多谢神母。”
旁边寒锦噗通一声跪下:“婆婆啊,我想睡个好觉啊。”
“哎呦呦阿锦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睡不好了?跟婆婆说,婆婆帮你处理!”
寒锦可怜兮兮回答:“婆婆,我不想做华胥的国主,你还是把这国主的印记收回去吧!不然我永远也睡不踏实啊!”
“可你是唯一继承华胥主神血脉的后人,若你不做国主,你婆婆应劫之后,死也死不安宁啊!”
神母拉着沈清的手,屏退了左右,只留沈清服侍。
“阿锦,开天辟地之前,便有华胥神境,华胥与世无争,却是最强的神族之国,直到如今都是如此,华胥的强盛,不仅仅是因为血脉相连,而是华胥之国的历代国主,无私无畏的守护着华胥之国。”
神母细数:“在我之前的国主你不知道,便不提了。从我这一辈开始,天地异动,无数神族应劫,上古神族渐渐消失,每一代国主都历尽千辛万苦方使华胥平安无事,你婆婆我,你娘亲九河神女,你姐姐女娲,哪一个不是为了华胥耗尽心力,如今这重任要交托到你手中,你却不敢接受?”
寒锦听过,更觉不妥:“婆婆,守护华胥我实在力不能及,您还是将这重任托付给别人吧,我恐怕会辜负您的期望。”
神母摇头:“这是你身为华胥主神之后的命运,即便我不选你,华胥也会应运选你,你推卸不掉。”
寒锦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一定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玉锦,您看玉锦如何?她身为天界的神女,法力高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大方得体,什么都好,不如您选玉锦吧!”
“莫要再说了,这是命定的,改不了了。”神母抬了抬手,沈清便推着神母回了寝殿,寒锦追了两步,被沈清一个眼锋给逼停,愣是没敢再追。
夜半,寒锦痴痴望着月亮,喃喃道:“仙子啊仙子,你说我该怎么办啊?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就如同儿戏似的交托到我的手上了呢?”
离得太远了,听说对月亮诉说心事,是会被月亮听见的,估计广寒仙子已经听见了吧,就是这么远,没法跟她对话,也是无奈。
关上窗,寒锦躺在榻上,直勾勾盯着顶上,就是睡不着,仿佛身上压着千斤玄铁,透不过气。
咚咚咚,咚咚咚。
寒锦听见了什么声音,坐起身,看见了窗外的影子,蹑手蹑脚走过去,呼啦一下打开窗。
“哎呀我的月饼啊!”一只白.兔拍了拍心口,瞪了寒锦一眼。
所谓“哎呀我的月饼啊”与“哎呀我的天啊”异曲同工,只不过月饼是玉兔的口头禅。
玉兔还有一个梦中口头禅是:“不吃了,我真不吃了,真不吃月饼了!”
寒锦还特意拿这事要挟过玉兔,要是再敢偷吃寒锦送给广寒仙子的零食,就告发玉兔嫌弃仙子月饼的事!
屡试不爽。
寒锦揪着玉兔耳朵就将它提了起来:“你怎么来的?不是说华胥外人是来不了的吗?”
本文来自看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