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活看这个黑衣人有点眼熟,牵在手心的小手突然开始发抖,顿时想起来他就是昨天酒楼听了牧歌后闯进包间那个小混混——白天王!
看他们一行五个年轻人,手里各提一根木棒,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杨活心道:不好!这完全跑不掉啊!
尼妹的,那个阳林首富不是说会帮我搞定这个刺头吗?坑爹呢!
“且慢!先听我说两句!”杨活想先稳住他们。
“哼,首富的面子我都不给,还听你说个屁!老子不要钱,就是要打断你一条腿,出我这一口恶气!兄弟们,给我上!”
“白天王”一挥棒子,领头就要扑过来。突然见四季春酒楼喧声一片,男女老少、先生伙计,一股脑儿往外奔!黑压压的人头,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瞬间挤破了酒楼的大门,向大街奔涌过来!
白天王等人一见这恐怖的阵势,不明所以,转身就跑!
杨活也拉着小美向前跑!
跑了二十多米,大伙都停住了,回头看。只见“四季春”三个馏金大字牌匾,呯地一声掉在台阶上,碎成几块!三层木楼吱吱呀呀乱颤,“扑嗵”一声,倒塌下来,尘土漫天!
“这究竟是怎么搞的?说塌就塌了!”蒋父气喘吁吁,心有余悸地说。
楚父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盯着杨活看,嘴唇发抖地问:“杨生,是不是你?你唱完的时候,我隐隐听到有风声……”
“不可能吧?”杨活也很惊诧,“我哪有这么厉害!”
那个二级歌者却喃喃道:“有风声……难道是达到了‘风起’之境?不,不可能!他只是刚入门的歌徒,怎么可能达到‘风起’?”
风起,歌王第一境。
杨活心想,难道是歌声引起了共振?这歌的节奏很快,特别是“来来来来,来来来来”唱起来很带感,结尾一连重复了四遍……
有人道:“幸好杨生喊那一嗓子,不然我还在那里发愣呢!”
“就是,谢谢杨生!”
众人在这里惊魂甫定,幸好楼塌之前大家都跑了出来,倒没有伤亡。
杨活高声道:“白天王,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白天王等人刚才一通狂跑,把气势全给跑没了,又见杨活的身边拥着楚、蒋两族近三十人,也没办法下手了。当下,他很光棍地撂下一句“这次算你运气”转身就走。
见他如此决断干脆,杨活心下有点不安。
但想着再过三四天,就进了有守卫保护的乐校,谁也打他不着,也不再多想此事。
不远处的人群中,蒋少楷碰了碰酒楼伙计,低声问:“那几个提棍的人,是谁?”
“城东白天王,街头混子!”
……
七辆马车排成一行,浩浩荡荡走过大街,引来不少路人的注目。
有人问:“这是在搞什么,好大的阵仗啊!”
“你没看马车顶上的风标吗,前三辆五彩风车是城东名门楚家;后面三辆斑纹老虎是城东土豪蒋家,最后这辆最漂亮的新车,竟然没有风标……看来是一个神秘人!”
神秘人杨活坐在自家的宽敞马车里,一手搁在车窗边,一手抚摸着四眼的毛,感受着秋天明媚的阳光,清爽的空气,还有飘来的石榴香味,心中那叫舒爽!
想到半个月前度日如年的经历,恍如隔梦!
以前他足不出户、500米以外绝不步行,现在他翻山越岭,还徒步走过十几公里!
以前他连小麦和韭菜都分辨不清,现在他不但认识所有庄稼还认识了许多药草!
以前他去卡拉OK里从来不唱歌,现在他竟然靠唱歌赢得了人生!
“四眼啊,你这小子真有福气,竟然有我这么厉害的主人,马上要变成土豪狗啦!”
四眼正专心对付一根大骨头,没空理主人。
“你这臭小子,光知道吃!酒楼都塌了,还没忘叼你的骨头!”
车队出了东城门。
城门口的公告处,贴了今年院试的成绩榜单,围着许多人在看。
前面的马车停住了,杨活看见楚家和蒋家各派了一个人,下车去看成绩。
“公子,你不去看成绩吗?”马夫停了车,回头问道。马与马车都是阳林县马场主人送的,而这马夫则是戴首富派来的,暂借他使用。
“不用。”
他的成绩已经由国乐部判定了,一级丙等。其他乐生的成绩,除了一级乐生每班8名先行选出,其余的百名二级乐生、普级乐生,则由乐校老师进行评定,今天进行公布。
过了一会儿,两人都都回来了。一个远远就高声吆喝道:“恭喜小姐,一级乙等!”另一个哭丧着脸,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显然是没有在榜上找到名字。
“想不到小美这野丫头还挺厉害的嘛,竟然比我还高一等!”杨活用手搓了搓嘴唇,自语道,“蒋家这小王八蛋,没想到连普级也没过,看来乐徒也不好考嘛!”
杨活记得,蒋少楷的乐器水平在班上算是普通水平。
幸亏我没报乐徒,不然必死!
马队继续上路。
原野上的风,吹得杨活心情舒畅,入世以来第一次感受这世界的美好。
行到中途,路边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引起了杨活的注意。他们站在路边,非常惊奇地看着这七辆马车组成的大车队。
“咦,看上去好像是贾修道哦……喔,真的是他喔!”
最后一辆马车停了下来,杨活从车窗探出头来,叫道:“贾修道!上来!”
贾修道一时还没认出来杨活,愣了愣才喜道:“杨活,是你啊!你……怎么坐马车了?”
“别哆嗦,先上车再说!”
贾修道拉着中年人上来了,见车厢里只有杨活和一条狗,又是愣了愣,两个人尴尬地站着,来回打量车内布置:皮制的座位铺着柔软的棉垫,地板上铺着厚厚的毛毯,都是崭新的!
“怎么没人啊,这是谁的车?”贾修道好奇地问。
“别人送的。坐吧,别客气!”
贾修道看看杨活身上的锦衣皮鞋,再低头看看自己沾满尘土的布鞋,笑道:“我们还是站着吧,把人家车弄脏了,你待会也不好交待了。”
车子猛地一晃,贾修道左点摔在杨活身上。
“呵呵,不用和别人交待,这是我的车,你们两个快坐下吧。”杨活本来不想这么高调,可不说出来的话,他们两个肯定会一直站着。
“你的车?”中年人惊道,“你不是说别人送你回家……呀,把马车送给你了?!”
杨活点头。
又费了一会儿工夫,才让贾修道明白这车真正属于杨活,这才安心地坐了下来。但他们两人看杨活的目光,完全不同了。那是一种种夹杂着羡慕、嫉妒甚至还有厌恶的目光。
原来,贾修道和他爹贾志,乐考之后并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去看了城里的马戏表演,昨晚住在一个亲戚家里,今天早上看了榜单,才步行回家。
贾修道进了普级乐徒班。
“一级乐生这么吃香啊?竟然还有人送马车!”贾志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爹,你不懂!杨活他是歌徒!咱们阳林县三年都没出过歌徒了,能不受重视吗?”
“是吗?早知道咱也报歌徒了,还省二胡呢!”
“爹你真是乐盲!千金易得,歌者难求,你以为谁都可以当歌徒的?”
贾志打了儿子一记,骂道:“靠,你这熊孩子,怎么和老子说话的!”又朝杨生笑笑,“我想起来了,你家里情况特殊,以前修道还说过,分馒头给你吃来着。”
“对,有这事!”杨活点头微笑。脑子中闪过一些记忆,不由骂道,尼玛,怎么不说你家修道吃我的肉菜呢!那时候我家里条件还好着呢,父母去世后我都没在乐塾上过课。
“将来发达了,一定要提携我们修道啊。”
“一定一定。”
贾修道不耐烦听他爹拍马屁,突然他指着杨活座椅下面的琴盒,惊道:“咦,你的琴不是碎了吗,又买了一把?”
“呃……这是楚洵美的父亲送给我的。”
“楚,楚家?”贾志一脸震惊,“他们……为什么要送你琴?”
贾修道心道:还不是因为楚洵美喜欢这臭小子。
“嗯,此事说来话长。”杨活有点无语,能不刨根问底吗?
“可以打开看看吗?”贾修道一幅心痒痒的样子。
“那就看看呗!”杨活不在意地说着,将琴盒打开,取出琴囊,把古琴抽了出来。
贾修道双手捧着古琴,仔细地观看,看到琴身上有两个字就念了出来:“空谷……天哪,难道这是楚家那一把家传古琴?楚家老爷子,当年荣升高等乐师时,弹的就是它!”
“不会吧?”杨活也是吃了一惊。
“嗯,我糊涂了,这应该是仿制品。”贾修道摇头笑道,“那么名贵的东西,又是祖上传下来的,楚家不缺钱,怎么可能随便送人。听说当年有人出500两银子楚家都没卖呢!不过,这仿制品也很好啊,你看这木质、这丝弦、这作工……啧啧,好精细哦!”
杨活将琴收了起来。
心道:这琴是真品,若是仿制楚父肯定会说明。他是为了帮蒋家说话,可送出传家古琴,这未免有点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