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的眼睛随便拿去,但请不要辱骂我的母亲。”小侯爷挣扎着怒道。
“是吗,我偏就要骂,你母亲是这世界上最猪狗不如阴毒狠辣的恶妇,可惜她死得……”
“住嘴!”小侯爷青筋暴涨,嘶呖大叫。儿时母亲对他最是温柔呵护,她虽死得早,但那慈母的形象一直如圣洁的莲花开在他的心底,他哪容得外人对她如此侮辱。
见他如此失色愤怒,鬼面鬼眼露出一丝恶毒笑意,“我忽然改主意了,小侯爷,只要你肯骂你母亲一句畜生不如,我便饶了你的眼睛,如何?”
“休想!”小侯爷用力啐了一口,咬牙切齿道,“你尽管下刀,我若是哼上一哼我便对不起你。”
“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小侯爷,你可得装硬汉挺到底,别尿了裤子。”鬼面嘶嘶如毒蛇一笑,匕首高高举起。
蓦地,他忽然眸中精光一闪,厉声喝道:“谁,出来。”
“呵,耳力不错。”随着懒洋洋中带三分嗤然讥诮的男人的语调声中,从船头施施然走进来一个人。
灯光打在那人的脸上,即使有些面色苍白,依然掩饰不住清嘉风流之态。
宁小葵惊讶出声,尼玛,这家伙怎么也来了?
突然发现这家伙的气质越看越不凡起来,站在那里如琼枝玉树,风流内敛,简直与当日在竞技场遇到的他判若两人,不禁有些目呆起来。
“你又是哪根葱?”鬼面皮笑肉不笑地发问。今晚真是热闹,抓了一个月离华为饵,一条鱼一条鱼地往上咬钩。
“我不是葱。”那人嘴角噙着一抹像雨打梨花般冷凝的微笑,“我是神女大人的人。我家神女大人出门已久不曾回家,我很是担心,一路寻来不想在阁下这里。不好意思,真是叼扰了,我这就带她回家。”
说着他旁若无人,如熟门熟路的作客的亲戚,径直走至宁小葵身边,俯身就去解宁小葵身上的绳子。
人影一闪,寒亮的匕首已抵在了他的腰间,只听的鬼面一字一字冷僻道:“你受了内伤,你觉得你还是我的对手吗?”
阿乙淡然一笑,“耳力不错,连眼力也不错。是,我身有内伤,不是你的对手。”
“那你是来救人还是来送死的?”鬼面冷哼道。
阿乙叹了口气,“看起来你是不放人了,那我既救不了人也不想送死,那么就陪绑吧。”说着,他老实地伸出双手。
鬼面冷笑一声,“倒是个知趣之人。”
毫不客气,将阿乙一并捆了,绑在宁小葵对面的柱子上。
宁小葵看着被绑的某人若无其事的脸,只觉心肺都焦烂了。三个人被擒拿在此,逃生无门,谁知又多了一个自投罗网的,真是一个头两个大。长长地叹了口气,满面疲惫地她道:“你说你干嘛也来凑这个热闹,还嫌我麻烦不大吗?”
“你那个宫啊,阴森森的,你不回来,我一人睡不着觉。”阿乙皱着眉,很是认真道,“所以就出门找你了,找着找着就来到这了。”
他说得自然又轻松,但谁都知道,他能找到这艘船上,绝对是费了一番工夫的。
“好吧好吧,你找着我了,找着了就一起等死吧。”宁小葵叹道。
“不,”鬼面嗤然笑道,“不是等死,是看戏,一场好戏。”
“看戏?看挖他的眼睛?”阿乙摇了摇头道,“挖眼睛有什么好看的,我若是你,绝不会挖他的眼睛这么蠢。”
“阿乙。”宁小葵皱眉叫道,这个家伙他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哦,有何高见?”鬼面一下有了兴趣。
“我想你与这个人一定有恩怨,你一定很想打倒他折磨他是不是?”阿乙了然一笑道。
“不错。”
“而很多生不如死的事莫不过于亲眼所见却无力改变,所以,你挖了他的眼其实反而是帮他减轻了痛苦。”阿乙继续道。
“嘿嘿……”毫无征兆地,鬼面笑了起来,瞬间眸流锐如凤地扫向他,“我明知道你是在救他,但我为何觉得你说得甚是有道理呢?”
“我说的话一向极有道理。”阿乙当仁不让,微笑道着。
“好,那你说,我该取他身上何物,才可以达到真正折磨他身心的效果。”
“你真想听。”
“是啊。说得不错,我奖赏你,胡乱瞎诌,我可是要罚的。”鬼面阴森森地笑道。
“好说。”阿乙勾唇一笑,忽朝向小侯爷,挑眉瞠眼叫道,“喂,你是谁?”
面对二人调侃似的讨论他的生死,小侯爷一直如老僧入定般,面无波澜。直到阿乙招呼他,他才将垂下的眼睫慢慢抬起,极其冷漠地撩了他一眼,道:“你又是谁?”
“我叫阿乙,你叫什么?”阿乙好脾气地自我介绍。
“阿姨?”小侯爷冷切了一声重复了一遍。
扑哧,马宁熬不住笑出声来。
“是甲乙丙丁的乙。其实你不必嘲笑我,你在神女大人口中的称呼也不见得多好听。她叫你路人甲。”阿乙语气轻扬地笑道。
一道受伤的目光投向宁小葵,宁小葵立即黑了脸,阿乙你这个叛徒。
“我不叫路人甲,我叫姬岚衣。”小侯爷咬咬牙道。
“好,姬岚衣,在下很讨厌你。”阿乙一本正经宣布道。
“为何?”小侯爷冷笑道。
“因为你长得比我帅,我讨厌长得比我帅的男人。”阿乙道。
“那你是不是也讨厌我?”一旁的马宁打了个哈哈道。
阿乙乜了他一眼,“你眼睛再大点我或许会讨厌你。”
呃,马宁黑脸,他对自己的五官很满意的,除了眼睛小点。这家伙毫不留情地就点出来了。
“你还不快说,少打马虎眼,我的耐心有限。”鬼面沉下脸来。
“好说。我的主意就是在他俊脸上划上几刀,再取下他的面皮,让他丑陋如烂毛柿子,看他还有什么资本追我家神女大人。”阿乙漫不经心道着,甚至笑得和光同尘,但那一字一句说出来的内容,却是阴毒无比,形容可怕。
宁小葵整个身子开始发颤,“阿乙,你……”
阿乙只做不理,笑问鬼面,“怎么样,这够不够摧残身心的,这主意是赏还是罚?”
“赏。”鬼面嘶嘶笑道。
“赏什么?”
“可饶你不死。”
“如此那真是多谢了。”阿乙笑得眸光闪烁如金。
“哼,不要脸。”一旁的马宁啐了一口。
“不好意思,小侯爷,他这主意真是不错,你就配合一下吧。”鬼面抚上小侯爷的脸,看货物般弹了弹,“这脸皮真是不错,紧致又光滑,割下来做面鼓想来定然是清脆悦耳。”
“你一刀杀了我做鬼都会感谢你的。”心底里的绝望悲哀迸射出绝世的容光,小侯爷磨碎了牙一字一血道。
鬼面冷笑道:“不,你要仇恨我,仇恨是心里最畅快淋漓的一把刀。你我生来便是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今天不杀你未必明天不杀你……”
“你是谁,我们姬家何曾与你有过不共戴天的仇恨……”小侯爷嘶声道。
“你们姬家?何曾有过?哈哈……”鬼面忽然失控,仰头长笑。笑毕鬼眼灼灼中仇恨燃烧如火,“姬家欠我良多,逼我一生如人鬼不像地活着,总有一天我必以血祭之!”
“是不是我父母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小侯爷咬了咬唇问。
“闭嘴,我今日不是和你聊天的。姬岚衣,我要割下你的脸皮送与那老鬼,我要看看,宝贝儿子和圣宫的秘密,他到底选择哪一个?”鬼面眼中杀气肃然,小刀在手指上转了一个漂亮的花式,便要划向小侯爷的脸。
蓦地,一声爆炸声震耳欲聋,惊天动地。巨大的气浪夹杂着木屑,瞬间破窗直入,砸向众人。船不堪重负地颤栗抖动,巨大的失衡下被绑的三人左摇右晃,而鬼面更是站立不稳直接撞上了舱壁。
等他还没起身之时,一道人影弹丸般扑向他,一把窄薄如柳叶的小银刀直刺向他的当胸。
速度之快,瞬间忽至,冰冷的刃锐利地划开了紧致的皮肤,再深入半寸便可置他重伤,然而,就在这时,鬼眼冷气乍然,鬼面如铁钳般的手已经牢牢地抓住了那只小巧秀气的手。
只一用力,鬼面就反身而制,将那只手的主人紧扣在怀中,另一只手狠狠掐住了她的咽喉。
他嘶笑着磨着牙道:“这把刀是不是这个家伙在假装解你的绑时偷塞给你的?”
宁小葵面色发白,已喘不上气,但依然艰难给了他一个字,“是。”
“什么割面折磨云云原来不过是你故意在拖延时间,为的是船头炸药在一定时间内爆炸,你们可以谋求反客为主的机会!”鬼面已然明白,狠狠直盯着阿乙,一字一字冷声道。
阿乙叹了口气道:“可惜,我家神女大人学艺不精,一招未中,反被制身。”
“呀呸,你该把刀给我,若是我的话,他的胸口此时必定多一个透明窟窿。”马宁恨声道。
“哼,你又是谁,我干嘛要相信你。”阿乙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