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与惠妃姐姐有些无聊，便到这御花园走走，不想遇上了陛下和言大人。”如妃轻轻柔柔地开口回话，半低着头，精致的侧脸带着娇羞的笑，十分惹人怜爱。
莫风却对这种惹人怜爱视若不见，眼底一片冰霜：“朕记得，如妃应该还在禁足中吧。”
如妃抖了一下，没想到莫风会是如此反应，惠妃见状，眼底闪过一丝幸灾乐祸，却还是上前一步想要求情圆场，不等她开口，莫风便冷笑一声，看向如妃身边的宫女：“你们是怎么伺候的，如妃忘了朕的旨意，你们做下人的也不把朕的话放在心上吗？”
那宫女被莫风这么一看，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不停地磕着头：“奴婢知错，奴婢知错，求陛下饶命。”
“玉芙宫，如妃身边的所有下人，杖责三十，罚俸半年，以儆效尤。”莫风半分目光也不施舍给那不停求饶地宫女，“如妃违背圣旨，夺去妃位，降为贵人，禁足半年，罚俸一年。”
言颜想走走不得，看着莫风处理后宫事务，站在旁边十分尴尬，又见莫风为敲打如妃罚了如妃身边所有的下人，心中有些不忍，微微皱眉，想要求情，却也明白自己既没有身份也没有理由求情，只得强忍心中不适，眼观鼻，鼻观心，当周遭一切都不存在。
如妃如遭雷击，看着莫风，泫然欲滴，声音哀戚，却不为自己辩解求情，只低头道：“出来是臣妾要求的，下人们不敢阻拦，一切都是臣妾的错，陛下要罚就罚臣妾吧，放过下人们。”
“若是你宫里的人认为你的话比朕的话还要不可违背，那就该重重地罚。”莫风完全无动于衷，”你也并不必求情了，回去好好反省吧。“
惠妃见状，也不敢再在这件事上说话，转而将目标放到了言颜身上，对言颜福了福身：“言大人，晚宴之上打碎了你送的茶具，还望你不要怪罪。”
言颜觉得自己的嘴角大概有些抽搐，这惠妃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一个臣子，送给皇帝的礼物被皇帝的妃子打碎，若是怨恨，岂不是对皇室不满。这是在间接地挑拨离间还是就是单纯地要挑衅一下自己？
“不过是一套茶具，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碎了便碎了，娘娘不必介怀。”猜不透惠妃的心思，言颜也只能拿官话来对付。
惠妃唇角勾起一抹笑，正要继续说些什么，却被莫风打断：“我和言卿还有事。”
莫风说完便率先离开，言颜对两位娘娘微微倾身：“微臣告退。”说完赶紧追上莫风的脚步，留下咬牙切齿的惠妃在原地，恶狠狠地盯着她的背影，差点没忍住脱口而出的咒骂。
莫风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情况，放缓脚步，看向言颜的眼神带了些抱歉：“言兄，你受委屈了。”
“陛下莫要说笑了。”言颜干笑，自己受什么委屈，言锦的事如妃也自食恶果了，惠妃打碎杯子赔罪的礼物也亲自送到了家里，比自己那套茶具不知道珍贵多少倍。要是今天，被人这样暗暗剜两眼而已，当年连死亡威胁信都收过，这算什么。
莫风看着言颜，叹了口气：“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言颜沉默，这莫名其妙的话她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言兄。”莫风停住脚步，唤了言颜一声。
言颜实在是被他搞糊涂了，看着莫风，一头雾水：“陛下有事？”
“当我唤你言兄的时候，我就是莫风，你应该叫我莫兄，而不是陛下。”莫风正色纠正道。
言颜皱眉，但仍然从善如流：“莫兄有事？”她早学会不要和莫风犟了。
莫风这才有了点笑意，温声道：“你且放心，等政事不那么忙了，朕便放你的探亲假，说起来，朕登基以后便在未出过京城，很想去言兄的家乡看看呢，到底是何等钟灵毓秀之地才能生养出言兄这样的人物。”
“微臣多谢陛下。”言颜微微勾起嘴角，心中却一片悲凉，回家，大概有生之年都没有这个可能了吧。
言颜告别莫风自去工作，莫风却收起了眼底的温度，进御书房后便屏退左右，低声道：“大长公主今日口中喃喃之语十分可疑，你们去查查，几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暗处传来一个低沉苍老的声音：“是。”再无声息。
莫风疲惫地倚进宽大的御椅，突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再度开口：“戒指此物，可有什么特殊意义？”
“回陛下，臣不知。”另一个声音响起，“若是陛下想知道，臣可以去查。”
“查。”莫风喝了口茶，下定决心，他总觉得，这是关键。
御书房中重新归于一片寂静，莫风放下茶杯，开始翻看起奏折来，虽然今日没有新的奏折，但是年前仍有些奏折未曾处理，言颜递上来的关于科举的折子更是需要多加研究思考。
而言颜，政务繁忙四个字都难以形容他的生活，做了右相，升的不只是官职，还有工作量，以前只管户部已经忙碌得很，如今大事小事一大堆，更加不得空。更何况她还要抽时间去考虑各方面的改革，写成章程供莫风和群臣商议讨论。
这样的生活忙碌归忙碌，倒也有一个好处——生活规律充实，没有闲心去想东想西，日子也过得格外的快。言颜对这样的日子说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享受，但也并不觉得讨厌，面对政事虽然不比对着实验对着病例对着医书有趣，但是也比到处交际，猜人心思要好得多。
更何况莫风似乎也恢复了正常，对那日自己的误会不再介怀，一切都回到了正轨，对于言颜来说，“正常”“平静”如今比什么都要来得贵重。
湛卢剑的所在被发现的消息便是在这样的日子里传到了言颜这里。
说是传到了言颜这里也有些不妥，准确的说，应该是有人找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