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之后言颜再去见韩子山,开门的仍是文瑶。引着言颜和林凡进去,韩子山早就等着了。
“韩先生,不知那些文章你看完了没有?”言颜扶住欲行礼的韩子山,也不客套,直奔主题。
韩子山连连点头“看完了,看完了,掌门,我们去书房说。”
二人到了书房,林凡文瑶守在门口。
一谈就是一下午,韩子山的确对得起他的名声,眼光毒辣,不但指出了言颜自己知道的问题,还指出了一些言颜完全没有注意到的不足。
除去指出缺点,韩子山也给了言颜一些建议,话不多,寥寥几句,字字珠玑,让言颜醍醐灌顶。
一场谈话结束,抬头一看,天色已暗。
“多谢韩先生。”言颜起身,“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古人诚不欺我也。”
韩子山也不复之前的拘谨“掌门谬赞,属下愧不敢当。”
言颜拍拍他的肩,不再说什么,往门外走去。
最终言颜留在韩子山府上吃完晚饭才离开,韩子山亲自将他送到门外,笑容可掬,态度热切。
明天起,整个京城都会知道,近二十年的闭门谢客之后,有个年轻人入了韩子山的眼。
言颜并未隐藏自己的住处,第二日起就有络绎不绝的访客上门,大多是想通过言颜搭上韩子山这条线,还有一小部分是想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能得了韩子山青眼。
对此言颜只专心一概不见,只由林凡应付。
但傍晚时分来的人却由不得言颜不见——洛风。
洛风在天一门上下的存在感非常强,鉴于他曾和言颜“交往密切”,天一门对他十分。
知道洛风,自然也知道言颜不愿和这位太子扯上太多关系的态度,林凡打开门看到洛风时有那么一瞬间有关门装作没看见他的冲动。
当然,现实不容许他这样做。殷殷切切把洛风带到候客厅,着人上茶,自己去书房请言颜。
对于洛风的到来,言颜很是头痛,但是在目前这个特殊时期,得罪太子殿下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
放下笔,抚额长叹一声,言颜起身随林凡去见洛风。作为“洛兄”的洛风算是个很好的朋友,但作为太子,言颜就不敢确定了。
尤其这几个月他过得大概很是辛苦,据听风楼的情报,皇后之死并非意外,而他那几个兄弟也都不是省油的灯。丧母之痛加上兄弟阋墙,谁也无法想象一个人会有多少改变。
踏进候客厅,洛风安安稳稳喝着茶。
言颜挤出一个微笑,出声打招呼“太子殿下要来也该差一个人提前通知,我好做好迎接的准备。
“言兄也要这样对我了吗?”洛风放下茶杯,抬头,苦笑。
言颜脸色一变,大步走到他面前,一把抓起他的手腕,把了把脉,沉着脸转身出了候客厅,片刻之后再回来手中多了个白瓷小瓶子。
从瓶子里倒出一粒黑不溜秋的药丸,扔给洛风:“吃了。”
洛风接了药丸,毫不犹豫一口咽了下去,看得言颜简直目瞪口呆,更多的却是不敢置信:“我让你吃你就吃?万一是毒药呢?不要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幼儿园小朋友都懂的道理你堂堂太子不懂吗?”
或许还夹杂着些恼怒,一个人怎么能这样不爱惜自己的生命。
洛风看着言颜,笑得很认真:“言兄并不是什么别人,更何况若是你真想杀我,当初在京郊只需袖手旁观就好,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还浪费你一颗药。”
言颜深深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感激洛风的信任还是骂他没有一点防人之心。
将手中的小瓶子扔给洛风:“你还是回去好好查一下身边的人吧,肝肠寸断可不是什么好玩儿的东西。”
“言兄此话怎讲?”洛风接住瓶子揣进怀里,一点也不客气。
言颜坐了,给自己倒了杯茶,示意洛风也坐“你才是那个在皇宫里长大的太子殿下,这种事难道还要我这个医生来教你?”
洛风脸色一凛,言颜知道他已经想通其中关键。
“肝肠寸断是味极妙的药,单独服用不会有任何问题,要诱发毒性需要一味药引。”喝了口茶,言颜从专业角度解惑,“这药引必须通过空气传播。”
话尽于此,剩下的就是洛风自己的事了。宫斗,言颜是个连宫斗剧都没完整看过一部的白痴,洛风才是专业人士。
洛风领悟言颜的意思,对言颜拱手“算起来,我已经欠了言兄三条命了,这辈子大概都还不清了。”
言颜干笑两声“太子殿下今日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又回复之前的冷淡疏离。
“言兄当真不认我这个朋友了?”洛风笑容再度苦涩起来,声音也涩涩的。
言颜放下茶杯“我们记得我们曾有过约定,出了江南便是陌生人,该问问题的人是我才对,洛兄当真不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了?”
“你在京郊时却仍然救了我。”洛风看着言颜,“我想你对我总不至于那么无情。”
言颜觉得这话听着有点怪,但是又说不出哪里怪,只能顺着说下去“不论是谁我都会救的,我是个医生,你忘了?”
“言兄。”洛风叹了口气,“你当真这样绝情?当初不告而别,如今又要与我形同陌路。”
“你是太子殿下,我们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形同陌路才是最好的选择。”言颜简直说得上是苦口婆心了,这个人真是说不通。
洛风看着言颜,突然笑起来“但是你却到了京城,还得了韩子山青眼,传言他是你今年科举考试的举荐人。”
“那是我师父的遗愿。”言颜瞟了洛风一眼,“师父他老人家要我入朝为官,辅佐陛下开创一个太平盛世。”
洛风轻笑两声,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不知我能否蹭言兄一顿晚饭?”
言颜愣了一下,现在的太子都这么厚脸皮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