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含琳只是捂着嘴摇头,泪从指缝间溢出,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徐旺山越发慌了,除了对林雪儿,他还没有过哄别的女人的经验,即便对女儿,他也不知如何去哄,一时手足无措。
章淑婷走过来扶着女儿的肩埋怨道:“含琳你别哭啊,你爸爸误会你了,快解释一下吧。”
章含琳突然扑到父亲怀里,呜咽着说:“爸爸,我不是生气,我是太高兴、太激动了,我喜欢那毛熊,很喜欢很喜欢。我没想到你能知道我喜欢什么,买给了我最爱的东西,我太高兴了。今天太阳是从哪边出来的啊!”
徐旺山心绪复杂,也内疚于自己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人生苦短,事业重要,爱情重要,天伦之乐一样重要。人们往往到了醒悟的那天才发现,时光已经流逝,逝去的岁月不可追回,何不珍惜手中拥有的幸福?
他慈爱地拍拍女儿的背,感慨地说:“含琳啊,苦了你了,都怪爸爸没好好照顾你,现在爸爸跟你道歉。”
只要第一次道歉开了口,徐旺山发现其实道歉也没那么难,也不象想象的那么丢脸。长年冷着脸都麻木了敏感的神经,亲情能暖化融解冰冻的肌肉。
一旁的章淑婷,眼泪不知什么时候,湿了她的脸,她抬手擦个不住,看向徐旺山的眼神也在变化着。徐旺山对女儿的道歉也相当于对自己态度的软化,他在一步步向她们靠近,多年的等待没有白费,终于有柳暗花明的一天。
林可岚是纯粹的高兴,她喜欢看到人间多点欢乐,少点悲伤。就算林雪儿能找回来,时过境迁,林可岚也希望她能有完全属于自己的归宿,而不是执念于年轻时的感情,如果她真的对徐旺山有感情的话。
感情如此复杂,真是天若有情天亦老,不知她和李智辉的未来是不是平坦。
终于一家人能开开心心地等着章含琳许愿,一起吹蜡烛,切蛋糕。还有仆人保镖们送上的小礼物,一时间,久违了的欢声笑语充满大厅,徐旺山那双精眸,这会也弥漫着一片浓浓的喜悦,仆人们也心情愉快,气氛愉悦、轻松。这样的气氛在这豪华别墅中真是罕有。
林可岚拿出一个相机给大家拍拍地照着相,接着又录相,把这个难得的开心之日做下了永恒的记念。这一刻,章含琳母女和徐旺山都是一致感谢她的,她象他们的润滑剂,有了林可岚,他们的关系才渐渐走向突破。
章淑婷偷望着那张由内而外透着欢快的青春笑脸,心想,她到底是跟林雪儿不同的,林可岚是个阳光的女孩子,像天使,给人带来温暖,如果谁将来娶了她,一定是他的福气。
章含琳兴致勃勃地一个接一个地讲大学里的趣闻轶事,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她手舞足蹈的样子可真是兴致高涨。
她说:“诶,你们知道吗?我们宿舍楼最近闹鬼了!”
“哦?怎么回事?”章妈妈嘴角噙着笑意,望着她的眸子充满爱意。
“快说快说,我想听。”林可岚热切地望着她。
“哪里有鬼啊,你们一定是自己吓自己。”这是徐旺山的话,虽这么说,对这群青春活力的孩子们的生活,他的眸子里还是表现出了兴趣。
“是这么回事。”章含琳拿着蛋糕,手舞足蹈,眉飞色舞。“我们女生楼啊,有一天夜里,一个女生起来上卫生间,发现卫生间日光灯明亮地开着,外面的水槽那里站着一个穿红睡衣的女孩子,她头发长长的遮着脸,很多盆子一字排开放在每个水龙头下,从背影看她在洗衣服,水龙头哗哗地淌水。”
“起夜的女生就跟她打招呼:‘这么晚了还洗衣服啊?’那红衣女没回答。这女生就去上厕所,上完出来走近了再仔细一看,吓得她大叫一声,疯狂地跟出了卫生间。”
“呀,是怎么回事?”林可岚吓得又想捂住耳朵又想听,章淑婷也吓了一跳,连着问:“到底怎么了?快说快说。”
章含琳瞥了她爸爸一眼,他虽没作声,但是疑惑的视线,瞟上了她,显然也在等下文,于是站起来接着说:“原来啊,起夜的女生发现那个红衣女的面前放着一个空盆子,里边根本就没有衣服,什么都没有,只有水在哗啦啦地流进去,她双手空搓,做着洗衣服的样子。看着这个诡异的红衣女子,这女生认为发生了灵异事件,吓得跑出去大叫:‘鬼呀!’”
“后来这事就传遍了全校,后来大家发现,每夜这红衣女鬼都会出现在卫生间。大家就想啊,怎么可能有鬼呢?一定要查出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有几个大胆的学生组成一个调查组,经过一天夜里的调查,真相终于水落石出。”
“我就觉得不可能有鬼嘛,到底是怎么回事?”徐旺山长吐一口气,忍不住出口询问。
林可岚和章淑婷都深深地望他一眼,不作声,又看向章含琳。
章含琳脸上红扑扑的,眼睛亮晶晶的,一头波浪卷发,如瀑倾泄,显得她愈发妩媚动人。
她兴致从来没有这么好,坐下来继续道:“是这样啦。那天夜里,调查组的同学到了深夜,一起悄悄地往出事卫生间进发,到了跟前,果然听到哗啦啦的水声。他们无声地互望一眼,心里都有些发怵。然后互相拉了拉手,鼓鼓劲,突然出现在卫生间门口,对着垂着长发在‘洗衣’的红衣女大喝一声:‘什么人?’那女子闻言抖了一下,回过头来,一张惨白的脸一声大叫,倒了下去。”
“大家一看,傻了眼,女鬼也会害怕?内中有认得的,认出那是某班的一位女生,赶紧把她的舍友喊了抬了回去,原来这女生每晚都梦游洗衣服。调查组这一喊惊吓了她,梦游的人受不得惊吓,她后来精神出了问题,上不了学,回家去了。”
大家脸上的笑一僵。
听起来结果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大家都沉默下来,有些郁闷。徐旺山叹了口气:“可惜了,如果早知道她有这个毛病,到医院去治就好了。”
“是啊,好不容易考上大学,结局却这样,以后的人生怎么过?”她很伤感,自己连上大学的机会都没有。她多么羡慕章含琳多姿多彩的大学生活啊。
当此热闹场景中,林可岚觉得该说些什么了。她正了正身体,清了清嗓子,鼓起勇气对徐旺山道:“干爹,我有个想法。你们都知道现在我交了男朋友,就是李智辉。我想搬出去住,同时辞职,搬到阿辉公司附近,跟他一起经营他的公司。干爹你看行吗?”
本来笑语满堂,立刻静得掉一根针都听得见。
徐旺山定定地看着她,林可岚心下有些慌乱,她避开徐旺山的视线,垂下了头。她可以感觉到章氏母女情绪复杂的视线也集中在她身上。
“你这么想离开我吗?”徐旺山遗憾的,有些伤感地说。
林可岚咽下一口唾沫,抱歉地说“爸爸,我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
徐旺山没有说话。他已经在心理上依赖上了林可岚,每个人都有脆弱的一面,而当他徐旺山脆弱的时候,仿佛只有林可岚帮他疗伤。
过了一会儿,他低低地说:“如果,我想找你聊天怎么办?”
林可岚双眸温柔地注视着他,轻轻地说:“干爹,我不可能跟在你身边一辈子。其实,只要你愿意敞开心扉,含琳姐姐,章阿姨,都会是你的好听众。前提是,只要你接纳她们。”
徐旺山将视线转向章淑婷跟章含琳。章含琳热情地说:“爸爸,我会是个善解人意的乖女儿的。”
章淑婷也鼓足勇气说:“其实,我是最了解你的,只是你不给我交谈的机会。以后,你的心事由我来分担好吗?”
章氏母女巴不得林可岚离开徐旺山的别墅,这样就少了一个威胁。
林可岚开心地拍手:“干爹,其实最了解你的人就在你身边,只是你一直不知道而已。我搬出去以后,还是会经常来看望大家,我们依然是一家人。”
徐旺山终于克服了自己的心结,笑中带点苦涩:“好,你搬出去吧,做父亲的不能把儿女拴在身边一辈子。我知道你迫不及待地想投奔男朋友。告诉李智辉那小子,如果他敢欺负你,让他别忘了你身后还站着一个爸爸呢。他的这位岳父可不是好惹的。”
大家都轻松地笑了起来,个个心情舒畅。这样欢快的感觉很久没有感受到了。
酒欢人散,是夜,是林可岚最宽心的一夜,徐旺山跟章氏母女关系和好,搬去了长期压在她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她哼着歌欢快地洗澡,然后穿着宽松舒适的白底蓝花棉质睡衣钻进暖被窝中。
睡意袭来,她迷迷糊糊地想:“智辉,我就要来了。”就要进入梦乡。
就在这时候,门上响起了敲门声。
“谁?”她一惊,瞌睡顿去,短促地发问。
难道徐旺山喝多了酒又来了?不应该啊,他最近越来越把她当女儿看待,今晚气氛如此融洽,怎么还会深夜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