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霍帅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军用挎包那份自己携带的档案,想起了军务科长亲自写给河州市安置办公室的介绍信,心里就有了几分底气。
他来到车站广场的小吃摊前吃了早饭,又到车站公共卫生间的盥洗室洗漱了一下,朝着那面脏污的大镜子照了照自己的尊容,心里话,一场新的谋生大战就要开始了!
“喂?干什么的?站住!”霍帅背了背包,刚刚走进市政府大门口,就听到守卫室的小喇叭里传来制止他进入的声音。
“我是复员军人。去民政局报到!”霍帅理直气壮回答。
“复员军人也不能随便的就进去。过来过来,先登个记。”守卫人员毫不客气的命令他。
登了记并不等于放行。看了登记的内容,守卫就问:“你来找谁?”
“我到民政局,联系安置工作的事。”霍帅想说,但是又觉得这么说力度不够,就改变了主意,说:“我找民政局局长刘海。”
“找刘局长?预约了么?”守卫者反问。
“没有。”霍帅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啰嗦的刁难他。
“没有预约可不行。刘局长是大忙人,如果不预约,恐怕他没有时间接待你。”守卫者显然是不想放他进去,也许是制度使然吧。
“师傅,我来一次也不容易的。求你……”霍想起了“硬过船、软过关”的道理,只好放低了姿态。
“那么,你先打个电话吧!”见到霍帅的态度,守卫者将一部电话机推到霍帅面前。
霍帅按照电话薄上的办公室电话号码打过去,果然不出所料,就真有人接了。
“哪位?”电话里询问。
“刘局长你好,我是复员军人霍帅,是从沈阳军区驻木溪炮兵旅复员的。我们旅的荆政委让我向你问好!”
“呵呵,荆政委,那是我的老班长啊!”刘局长马上就认了这个关系,接着就问:“霍帅,欢迎你复员回家。有什么事需要我做吗?”不亏是领导干部,一张嘴就抓住了问题的要害。
“刘局长,荆政委让我自带档案回来,就是想为我的安置工作创造下条件。刘局长,我想把关系落在河州市。”霍帅想,既然你直来直去,我也不客气了。
“霍帅,你是从河州市区入伍的吗?”刘局长立刻提出了一个现实的问题。
“不是。我是从青县农村入伍的。”霍帅想,这种事情必须实事求是的。
“青县农村入伍的,应该是回青县呀!哪儿来哪儿去。这是复员军人安置的基本政策,不可以突破的。”刘局长这时候就讲起了政策规定来。
“政策规定是这样。可是,如果有特殊情况呢?”霍帅就想起了自己是代理过排长的,总不能等同于一般的士兵吧?就说:“我在部队当过代理排长。”
“哈哈,霍帅同志,别说你是个代理排长,现在,就是正式的排长、连长、营长,回来也是要自谋职业的。国家发了你们安家费的。”刘局长回答这类问题是轻车熟路了。
“刘局长,我并不是要组织为我安置正式的工作,我只是想在河州市区落脚,然后我自谋职业打工还不行么?”霍帅说出了自己的最低要求。
“霍帅同志啊,现在的城乡户口是有差别的。我知道你只想在市区落个户,但是这也不是随便的。国家有规定,政策……”
“刘局长,我的女朋友在市区。这种情况可不可以照顾?”霍帅听到刘局长讲政策,马上想起军务科长为自己写的转移档案的理由,就说起与英莲的关系来。
“你女朋友在市区?你们……领证了么?”刘局长问到了一个关键问题。
“没有。”霍帅照实回答。
“没有领证,就不是婚姻关系。不照顾的。”刘局长回答的干脆利落,毫无商量的余地。
“可是,如果我不在市区落户,她就要和我分手了。那……是不是太残忍了!?”霍帅联想起英莲对自己的冷淡,一下子就有了几分悲情。
“呵呵,霍帅啊,这种情况很复杂。我也不能一下子回答你。就算你女朋友在市区,也不受法律保障的。另外,这事儿,空口无凭。总要有些证据才好。”
“那……得需要什么证据?”霍帅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竟然会追问不舍了。
“起码,你女朋友的单位,得证实一下有这事儿吧!还有,街道呀,社区呀!唉呀,既然是女朋友,为什么不登记领证呢?如果有了那证件的话,就没有这些啰嗦事了。”
“谢谢你,刘局长,我一定尽快让她办这些证据。然后再来找你……”霍帅好像是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也顾不得听刘局长后面的话了,一下子放了电话。
离开市政府大院,霍帅来到一个公用电话厅,拨打了英莲的手机号码。
“喂?”她竟然会接了。
“英莲你好,我是霍帅!”霍帅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说不出口。
明明白白两个人都分手了,他现在却要低三下四地求她开具恋爱关系证明书,万一人家拒绝了怎么办?霍帅觉得这时候的自己好贱。
“我就知道你会打电话来。什么事啊?我忙呢!”对方显然是不想接到他的电话了。
“英莲,听我说,我现在有件大事,必须请你帮忙!”霍帅低三下四的说道。
“你的大事,需要我帮忙?我能帮你什么忙?别忘记,今天早晨我们可是刚刚分手了的。”英莲强调的说道。
“是的。我知道。这事儿到这程度,全是我不好!可是,英莲,看到你离去的背景,我的心里怎么也接受不了你离开我的事实。英莲,想来想去,我还是爱你的!”
“你来电话,就为了说这个……算了,我没有时间听。如果没有别的事儿的话,我挂了!”英莲毫不客气的就要扔掉电话。
“别别别……英莲,我想,求你开具一张证明书,证明我们之间曾经有过恋爱关系。好不好?”霍帅恐怕她真的扔掉电话,只好单刀直入,说出关键词来。
“啊?什么什么?我们刚刚分手,你就要我为你开具恋爱证明书。你没吃错药吧?”英莲一阵大笑,她觉得霍帅的话简直让人不可理喻。
“英莲,我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这么说的。”霍帅觉得自己的话确实是让她一下子难以接受,只好慢慢地解释。
“开那证明书干什么呀?”英莲总算是给了他解释的机会。
“英莲,是这样……今天上午我去了市民政局,请求把我的关系落到河州市区。
“局长说,现在的政策是哪儿来哪儿去。只有特殊情况才可以考虑异地安置。其中,就包括恋人在市区。
“英莲,我想,我们曾经是恋人,如果我申请投靠你的话,很有可能我就能够留在河州市区了。如果不是这样,我只能回乡务农了。
“英莲,看在我们过去情投意合的份儿上,请你伸出手,帮助我一次好不好?”霍帅说到这儿,声音凄凄楚楚的,几乎是跪地哀求了一般。
“不好!”没有想到,英莲竟然会冷酷的拒绝了。
“英莲,为什么拒绝我?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么?”霍帅当然不能听到她的拒绝就后退。男人缠女人,总要有脸皮厚的精神。
“霍帅,现在想办进城的事,就想起我了;以前你干什么了?你和那个敬红缠绵的时刻,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天呢?”
“这事儿,都是我的错。死罪死罪!”霍帅早已失去了自己的尊严,对方说什么他也不在乎了。
对方并不在乎他的悔罪,而是继续自顾自的说着:“霍帅,你这叫什么行为知道么?你这是在利用我,我当成进城的敲门砖,用完就把我扔到一边去了!本姑奶奶是堂堂正正的市民、白领,我不会为你这种负心人当敲门砖的。”
“英莲,对不起,求你了!”此时此刻,霍帅已经不知道男人的尊严为何物了。
“霍帅,你想想看啊,如果我为你开具了这种证明书,就说明我是有主的女人了。这样的话,将来我还恋爱不恋爱?!结婚不结婚?!”
“英莲,我就是求你出个手续。没有纠缠你的意思。不管怎样,你都是自由的。除了感谢你,我决不会给你带来任何负面的影响!”
霍帅心想,这个人怎么回事,一点儿也不解人意呢?关键时刻,一点儿忙也不想帮,看来那些年的卿卿我我,好象一下子都烟消云散了。女人啊,无情时比男人还狠心!
尽管如此,霍帅还是放低了姿态,丝毫不敢与她呛着说话。心想,现在的关键是说服她,让她为自己的目的服务才行。至于其它,用不着想那么多了。
“霍帅啊,既然是政策规定哪儿入伍的回哪儿去,你干嘛还要削尖脑袋瓜子往城市里钻?你不知道这事儿很难么?”过了一会儿,英莲的抢白话说的差不多了,就静下心来与霍帅聊天儿了。
“我知道这事儿是很难办成的。但是我确实是不想离开你!如果是留在了河州市区的话,即使是我们两个人不结婚,我还有看到你的机会。
“可是,一旦我回到了农村,那就真的离开你了。那是我坚决不能接受的。英莲,真的,我心里其实是爱你的。其他的人,谁也比不上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霍帅也没有想到,面对这个冰冷的女孩儿,自己竟然会说出那么多的甜言蜜语来,不知道这是感情迸发了?还是有意的做戏?
不过,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这个伪君子又要开始演戏了。然而,正是这一通表白,竟然会让对方沉默了,看来,自己的一番话好象是打动了她。
“英莲,看在咱们同窗几载的份儿上,考虑一下我的请求好么?”霍帅不失时机的烧了一把火。
“唉呀,你这个霍帅呀,让我说你什么好呢?!”说到这儿,姑娘在电话里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英莲,若想从农村的苦海里逃出来,你是我唯一的希望了!求你,给我这唯一的机会好不好?”霍帅见姑娘陷入了深思,就觉得事情有了转机。
“也是的。你一个校园里的歌星、大才子,连复读的机会都放弃了,哪儿会接受回乡务农的现实?看来,我好象得给你个台阶下了!”英莲终于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