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赌局(1 / 1)

昭和坐在位子上,她其实是不想理会蔺辰的,但斜眼瞥见身后的聂缙,脸上漾起一丝浅笑,故意道:“既然来了,侯爷便这边坐吧。”

舱中一紫檀雕花木几,对坐正好四人,从岸边到菊岛道路并不远,但是作为乐天享受派的邵阳依然准备了佳肴美酒摆满了整张桌面。

四人对坐在紫檀几的两边,昭和同邵阳一边,蔺辰和元贞一边。

蔺辰看着对面的女子,无论她怎样无视自己,脸上始终带着浅笑。一旁的邵阳正对元贞暗送秋波,偷偷的把玉足从裙子下伸出来,悄悄从几底探过去,元贞低头吃樱桃假装不知,脸上却浮起一层浅霞。

昭和手里拿着茶杯,却不动声色的挨着她耳畔低声道:“你若不想看到我跳船,最好给我安分些!”

邵阳睨了她一眼,不乐意的撅起嘴,到底还是收回了紫檀几下的脚。

她们说话声音很轻,却被对面的白衣男子听了个清楚,他笑着摇摇头,倒是觉得这位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殿下有点可爱。

聂缙立在昭和的身后,冷眼看着那白衣男子,眉头微微蹙起。

画舫靠岸,一行人登岛,昭和上岸时那画舫蓦地摇了一下,她身子一歪,一个手臂扶住了她。

“聂缙……”她转头时,白衣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还以为方才扶她的是聂缙。

昭和面无表情的收回了手,道:“还以为是本宫的随扈,没想到竟是侯爷?侯爷还真是无处不在啊。”

蔺辰笑笑不语。

昭和登岸,蔺辰跟在后头,低沉而好听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殿下是否还差我一句谢谢?”

昭和懊恼,蓦地立住脚跟回身,没想到她这一回身,身后人正好往前走一步,两个人倒是正好面对面的,几乎贴到一起去。

昭和惊了一下,蓦地往后一退却踩到了自己的曳地的裙角,紧接着就往后摔去,蔺辰伸出长臂一把拦腰将她抱住,她倒在了他的臂弯里。

他低头看她,乌黑的发尾垂到了她的脸颊边,凉凉的带着佩兰香气,他深黑的眸底带着明显的戏谑:“殿下,该不是故意的吧?”

昭和磨着牙,更加的恼怒:“故意你个头啊!”她顾不得公主的架子,骂了他一句。

蔺辰乃是侯爷,何曾被人这么粗俗的骂过?愣了愣,饶有兴味的将她扶了起来,“殿下对于这些粗俗俚语倒是颇为精通啊,有空教我一下如何?”

昭和瞪他一眼冷哼一声,转身提起裙子大步向前走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蔺辰问身边的元贞:“本侯真的有那么招人嫌吗?”

元贞悠然摇着泥金折扇,浅笑道:“京都之中仰慕侯爷者众多,侯爷何出此言?”

“那为何长公主殿下每次见本侯拔腿就走?”

“女子者,哪怕尊贵如长公主,终归是有些娇羞,尤其是在自己中意的男子面前。”

蔺辰诧异:“你的意思是,长公主爱慕我?”

元贞看了他一眼,轻摇折扇琅琅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蔺辰若有所思,却心有不解,摇了摇头,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真是猜不透,回头又看到元贞的扇子道,“元兄,如今都快下雪了,这扇子……虽则好看,到底有些凉呀!”说罢转身而去。

元贞拿扇子的手僵了僵,一阵凉风吹来带着初冬的寒意,他默默的将那扇子揣入了袖中。这文人风雅,那些权贵到底是欣赏不来的。

菊岛上的园子颇大,一上去便看到一大片黄色的金菊,没有围墙,遍岛盛放,乍看去,仿佛一片金色海洋一般,带着芬芳淡雅的气息,走在菊花间的小道,骤然让人平生一种幸福之感。

昭和同邵阳走在一起,见到这片清雅菊海,连日来心中的抑郁一扫而空,他们来的早,岛上还没什么人。

清晨的阳光洒在菊海之上,仿佛为这花的海洋镀上了一层金辉。

“昭和,过来追我呀!”邵阳提起裙子在前面小跑,转过身调皮的对昭和招手,昭和恍然回到了小时候,姐妹们在御花园中你追我赶的情景。

她提起裙子奔跑起来,乌黑的青丝随风飞扬,玉色的裙角随风飞舞,仿佛一朵盛开的玉莲花,欢笑的声音仿似金铃洒在了花海中。

聂缙立在小道上,怔怔的看着这美得让窒息的一幕,周遭的一切仿似消失,眼前只有这朵盛放在金色花海中的玉莲花,耳畔只有那金铃般清脆好听的声音,伴随的,还有自己心脏“砰砰砰”的跳动。

他捂着心口,那里跳的比任何时候都要剧烈。

“昭和——”一人跨过他身边向前快步向前走去,聂缙转头,只见那人已到了长公主的身后。

昭和停了下来,蔺辰展开手心,道:“你的金手环掉了。”那是一根细细的金手环,上面挂着几个可爱的小铃铛,还真是她的。

昭和正要拿回自己的手环,眼角的余光瞧见聂缙赶了过来,便道:“不如,侯爷帮我戴上吧。”

蔺辰挑眉,心中微微一跳,看向了昭和,见她一双清媚的眼也挑着眉看着自己。

他笑了笑,握住了昭和的手,动作轻柔小心翼翼的替她戴上了金环。

她的手很软很滑,握着便让人不想撒开,不过他到底是个有自制力的人,还是放开了她的手。

聂缙立在一边,深沉的眸子蒙上了一层冰色。

昭和满意道:“侯爷真是费心,倒是本宫粗心了。方才又是侯爷扶了一把昭和才不至于狼狈的跌下船,如此本宫倒是欠下侯爷的多了。前方有菊园,里头听闻各色菊花怒放,不若本宫设下小宴请侯爷喝杯酒,赏光么?”

蔺辰愉悦道:“长公主殿下的宴席,这天底下的男子,怕是没有不愿意赏光的吧?”

昭和柔媚一笑,伸出纤纤玉指点了他胸口一下:“安阳侯还真是油嘴滑舌呢,难不成都是跟这京都的男子学的?”

蔺辰回答:“有些话是不需要学的,因为发自肺腑。”

昭和捂唇轻笑:“妙人妙语,本宫迫不及待要同侯爷畅饮呢。请吧!”

两人并肩同行,而在聂缙而言,方才如同金陵般悦耳的笑声现在却变得刺耳起来。

他喉头滑动了一下,握了握双拳,艰涩的迈步跟了上去。

菊园之内设有亭台楼阁专供游人休憩,又有汉白玉的棋台投壶,园子里曲水游廊,又有秋千架子。

一进园子,邵阳便拉着元贞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昭和知道她是故意要避开人懒得管她。

丫鬟们带着酒食,择了一个亭子扫洒后便在矮几上摆了个小宴席,两地上又铺了金丝软毯,放了团花软垫两人席地而坐。

蔺辰博闻强识能言善辩,若是抛开从前那些恩怨,昭和倒是乐意同他一起喝酒的,小宴上一时谈笑风声。

“你们也过来喝一杯吧!”昭和饮了几杯带着几分醉意,回头对身后侍立着的三个人说。

春华和秋容谢了,春华过来倒了三杯酒,拿一个小盘盛着,两人各自饮了一杯,到了聂缙跟前,他摇了摇头:“我不渴。”

昭和听到,站了起来,亲自到了聂缙跟前拿起那杯酒:“本宫就要让你喝一杯,这可是菊花酒,应景的很呢。”

看着她微醺的脸,聂缙微微蹙眉,没有说话,接过她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昭和一笑,“这么大的人,还喝酒漏酒呢。”说罢拿起随身的帕子在他下颚上的酒珠上沾了沾。

春华看公主这样禁不住一愣,担心的看了安阳侯一眼,好在他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

蔺辰“呵”的冷笑了一声:“这样喝酒有什么意思?不如来玩投壶好了,谁输了谁喝酒!如何?”

昭和坐下,“好倒是好,只是本宫不善玩这个,怕是要输。”

蔺辰眼锋一转,斜眼看聂缙:“殿下不玩也可以,观看可好?您身边的随扈应该也会玩吧?”

聂缙微微眯眼看向了蔺辰,四目相对仿似交锋一般。

昭和拍手笑道:“好!听起来很是有趣!聂缙,那你就替本宫跟侯爷玩一玩投壶吧!本宫就在一边瞧热闹好了!输的喝酒!最后的赢家本宫可有好东西送给他!”

“好!”蔺辰立即令人取来了铜壶金羽箭,秋容在一边做个计酬官。

箭壶放了一丈远,一人投五次,两人轮流投,中壶多的为赢,输家罚酒三杯。

聂缙为仆,蔺辰为主,他道:“侯爷先请。”

蔺辰取了五根箭,他文武双全,自是不在话下,五根金羽箭,箭箭中壶。

随从取出五根箭,举起高呼道:“侯爷入箭五根!”秋容立即记下。

他似笑非笑的看了聂缙一眼:“该你了。”

聂缙嘴角浅浅勾起一个弧度,取了箭,动作娴熟如行云流水,眨眼间,五根金羽箭已经入了壶中,亦是一根都不掉出来。

随从又高呼:“聂缙入箭五根!”

蔺辰眼中掠过异色,看了他一眼,笑道:“长公主殿下的随扈倒是不错!这样的随扈就连本侯都想讨要过来呢。”

听起来是句玩笑话,在聂缙听来,却如刺梗喉。

昭和轻笑:“本宫的奴才可是很贵的,怕侯爷要不起!侯爷莫不是连个奴才都赢不了?说出去不大光彩呢。”

蔺辰道:“既然都是高手,这样玩有何意思?不若来个盲射。”

“哦?那样怎样玩?”

蔺辰令人取了一个屏风挡在了箭壶前面,屏风刚好挡住了箭壶,从屏风上看去也只有一个影子,根本就不知道那箭壶在哪儿。这样的玩法,就是技术再高也会有失,不失为一个真正的赌局。

昭和拍手笑道:“有趣有趣!聂缙,你可别给本宫丢脸哦!”

蔺辰挑眉看向那人:“敢吗?”

他墨眉一拧,“有何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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