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迟正颇有节奏地咚咚剁菜,两条黄瓜被他雕出不同的花样来。
“郝迟!”叶缱缱欢喜的呼唤从门外传来。
郝迟冷酷的刀疤脸上腾地一下有了丝紧张的神情,他左右看看,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迟疑间,叶缱缱已经带着钟太师一前一后的走进来了。
“贵妃娘娘,这次又想怎样,这里是行宫,娘娘做什么前一定要三思。”郝迟苦口婆心地劝道。
看郝迟如临大敌的模样,叶缱缱背着手四处转了转:“钟太师说他想吃你做的葱油面。”
本是在看周围摆设的钟太师忽然回过头解释:“老臣从未说过,明明是娘娘要吃!”
“哎呀是你是我都一样,反正我们就是来吃面的。”
郝迟冷漠地眨眨眼,不发一言地抽出两根洗好的香葱,几下刀光闪过,葱段变葱花,接着他熬一勺油,煮好的面捞出沥水,再盛入碗中,放上葱花和佐料,再一泼热油滚烫的淋上去。
刹那间喷香四溢,郝迟递去两碗给叶缱缱,叮嘱道:“娘娘,咱们说好了,只吃面,不做其他的。”
叶缱缱捧着汤碗:“放心,除非钟太师不老实想四处走走,本宫绝不乱来。”
钟太师握拳反对:“老臣不会如此!”
筋道的面条裹着浓醇的酱汁,在放入口中的瞬间点燃蓓蕾上所有的感官。
钟太师拿筷子的手一顿,花白的胡子随着咀嚼的动作微微浮动。
“好吃吗?”叶缱缱问他。
钟太师仔细品尝了一遍,缓缓点头:“郝御厨看着人粗糙,没想到却是一个手巧的人。”
郝迟将菜刀在案板上狠狠一扔,刀锋竖着立在菜板上,他的刀疤脸转向叶缱缱和钟太师,后者二人一僵,连忙低头呼噜呼噜吃面。
待俩人吃饭以后,外面的雨还是没有小。
钟太师撑开伞道:“娘娘在这里等一会吧,老臣还有事得先走了。”
“不知太师意欲做什么去?”
钟太师回答她之前先在脑海里想了一瞬。
不能说去做别的,看贵妃的样子不像是要去找陛下的。
好,他就说要去看陛下!
钟太师便道:“老臣有事要向陛下禀告。”
“太好了。”叶缱缱笑眯了眼,把碗筷往桌子上一放:“本宫也正好想去找陛下,那我们顺路吧。”
钟太师的高血压可能都要被她气出来了。
叶缱缱今天打定主意要跟着钟太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烦死一个是一个。
主要她还是想看看钟太师都在行宫里干什么,要是有什么异动的话她也好早做准备。
钟太师看着叶缱缱:“你……你……”
他说不出别的话来了,气的头晕。
叶缱缱走向门口,回头催促:“钟太师,快点走吧,我看这雨越下越大,等会蜿蜒成溪反而不好走啦!”
看着钟太师不甘心地走出去,郝迟心中默默地想:看来贵妃娘娘是找到新的好玩的人了,以后应该不会来烦他和闻太医了吧?
去找萧殷的路上,钟太师一言不发,胡子偶尔翘起,彰显出他哀怨的怒气。
叶缱缱状似不知情,只问:“好久没听说宝芝的消息了,她最近还好吗?”
“拖娘娘洪福,她很好。”钟太师没好气地回答。
说到这个他就来气,他培养的好好的一个孙女,怎么跟叶缱缱见了几面相处了几天以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似从前娇蛮跋扈,反而有点讲道理了。
甚至还会同情穷苦百姓。钟太师最讨厌的就是天底下如同蝼蚁一样普通的黎民们。
因为他们脆弱、可怜、卑微且贪得无厌。
尤其是他孙女带回来的那个宁衡,小小年纪但是倔强的好似一头牛,钟太师也不怎喜欢。
钟太师到底年纪大了,走了半天的路便会有些气喘,步伐显出几丝疲惫来。
叶缱缱留意到,强行带着钟太师去了一旁花园子里的六角亭内坐着休息一会。
钟太师不愿跟她独处:“伞借给娘娘,娘娘拿去先找陛下吧,顺着这条路走到底再往东去就到了陛下的勤政殿。”
叶缱缱两手一摊:“本宫分不清东南西北。”
她仿佛看见那一瞬间钟太师的额头上爆出一根怒筋。
“娘娘怎么会分不清呢?以金乌为准线,正乾为东,右为坤是西,这样就可以知道南北在何方。”
叶缱缱抱臂沉思:“所以说太阳在哪边就是东?”
“正是。”
叶缱缱指了指天:“可是钟太师你看,现在没有太阳,正在下雨呢,本宫可不知道哪边是东了。”
钟太师头上好像刹那间爆出无数个怒筋。
叶贵妃某种程度上就像他的孙女钟宝芝一样,不仅调皮捣蛋,不好学还振振有词!岂有此理!
钟太师当年也是先帝的一位启程老师,他忍无可忍,袖子一撸,开始滔滔不绝给叶缱缱灌输才学。
从怎样区分东南西北,引到天文地理再到诗词歌赋,直到晌午十分大雨收停,四处房檐往下垂着晶莹水珠。
钟太师收了口若悬河的演讲,像个老师一样负手站着,摸着胡子问:“贵妃娘娘,刚才老臣讲的记住多少了?”
叶缱缱挠了挠鼻尖:“大概只是到……东南西北在哪边?”
钟太师白眼一翻,险些晕过去。
他讲的嗓子都要冒烟了,叶贵妃竟只记住了最开始的那几句。
他不由得想发火,却又无可奈何:“娘娘若不早日学点东西,是会被陛下厌弃的。常言道,以美色侍人,焉能长久?再者马上就到了选秀的日子,倘若要是有才德有相貌的女子入宫,娘娘届时又该当如何?”
叶缱缱本没将他的絮叨听进去,但当她听到选秀俩字的时候,猛地扭头看向钟太师:“选秀?!陛下没说要选秀啊。”
“娘娘不知道吗?每年春日一次,不需陛下吩咐,宫中自会筹备。”钟太师以为她怕了,哼笑两声:“娘娘,现在潜心向学还来得及。”
叶缱缱捏着下巴深沉道:“陛下他不能选秀。”
“为何?”
叶缱缱急中生智,编了一个理由:“陛下他……有问题。”
钟太师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