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温如玉站在厢房中,刚想拒绝,然而却在轩辕陵那双熠熠黑眸的注视下,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下,转而对一旁的人道:“张家主,要寻到那位鬼宗,或许需要一点时间。这两日,安云小公子就先不要出行,待在府中就好。”
“是,全听轩辕公子和夫人安排。”张畚琅本来就是这般打算的,听到这么说,亦连连称是。
温如玉继续道:“我们进城之事,暂时无人知晓,还请张家主约束下人,不要张扬。”
若走漏了风声,难保对方不会想出什么狠毒的对策。
“好,”张畚琅立在厢房门口,点了点头。
张夫人牵着儿子的小手,见他一脸期待,冲他摇了摇头,又看向屋内的一双璧人道:“看公子和夫人风尘仆仆,今日又为安云之事忙碌,我们就先不打扰你们休息。如有需要,吩咐阿庆便是。”
“劳烦张夫人了,”温如玉浅浅一笑。
这几日赶路,确实相当劳累。不单白翼和雷霆二兽辛苦,他们乘坐在上面太久亦极其乏累难受。
待张家三口和下人退下,轩辕陵依旧用那种若有所思的眼神盯着她。
温如玉眼神漂移不定,看到屋内唯一一张床榻时,白皙的面容上泛起一抹红——虽然曾经有过更亲密的行为,但要光明正大地同床共枕而眠,她还是不能接受。
抬脚,就要出门。
轩辕陵黑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捉住了她柔若无骨的手腕,将她揽至怀中,问:“夫人,你要去哪里?”
温如玉被这句“夫人”逗乐了:“轩辕陵,你还真拿我当你的夫人了?”
“不是吗,轩辕夫人?”轩辕陵修长的手指滑过她的墨黑如油的长发,那轻柔美好的触觉让他的心微微颤栗,眯了眯眼。
温如玉秀眉微挑,想要推开他却发觉对方纹丝未动,声音柔和而无奈道:“轩辕陵,你别闹,刚才为了及时给安云诊治,我才没有否定流雨的话,你松开,我去阿煊那里。”
听到她要跟温煊同住,轩辕陵黑眸一沉,虽然知道他们是同胞姐弟,还是忍不住心里一阵不舒服。
一挥手将屋门关上,道:“不许去。”
温如玉没好气地说道:“你难道真的要跟我住一间?”
在暗域的时候,都是分开居住的。这人,真的是越来越无赖了!
轩辕陵黑眸满是无辜道:“你是我的夫人,住一起不是应该的吗?”
“……”从他口中听到夫人二字,温如玉心头划过淡淡的欢喜,凤眸慵懒地眯起。
修士本就顺应心意而为,缥缈宗弟子修的是逍遥道。既然心悦他,她何须逃避克制?
见她无声默许,轩辕陵心里涌上一层愉悦,然而想起暗域离别时她的那句“不谈过去,不论将来”,心中又生出一阵无力感来。虽然眼下她冠上了“轩辕夫人”这个称呼,然而自己何时才能真正地娶她为妻?
温如玉不知他心中所想,更不知他在为她说过的一句话而纠结,想起清灵诀的事,忍不住问道:“轩辕陵,你可知道那清灵诀是淏星宗何时所得?”
他是淏星宗的内门弟子,其师父又是一宗之主,应该会知道这些事情。
轩辕陵知道她想问什么,说道:“清灵诀是第一代宗主传下来的功法。缥缈宗的开宗立派宗主和淏星宗的第一位宗主原是夫妻,你会清灵诀我并不意外。”
“你是说,淏星宗开派宗主是轩辕沧?”温如玉凤眸闪过一抹惊愕。
淏星宗与缥缈宗,都是抵御鬼族的中坚力量,若说缥缈宗是暗卫,那么淏星宗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明卫了。各大宗门和家族势力,几乎都是在淏星宗的带领下参战。
而今,居然告诉她,其第一位宗主是昔日辜负了祖师爷的人族叛徒?
怎么可能!
“不对,你怎么知道我是缥缈宗弟子的?”温如玉愣了一愣,下意识问道。
难道就是凭借这清灵诀吗?
“君越,”轩辕陵松开双臂,转而握住了她的柔皙小手,说了两个字,回想起她当日回绝自己的理由,眯了眯眼问道:“那日你说宗门有命,是随口搪塞,还是另有缘由?”
她曾说过与君越师出同门,所以他自然是通过君越而得知她是缥缈宗弟子的。安陵帝国皇帝是他的师叔,与师父关系亲密。因此派人去查时,师叔并未隐瞒,告知他君越是安陵皇族送去缥缈宗修习的。
温如玉这下才知道自己的一切秘密全都被轩辕陵扒得一个不剩了,说不清什么滋味,只好回道:“缥缈宗有规矩,门下弟子不得与轩辕家族的人结亲。昔日开派宗主曾被你先辈轩辕沧背叛过,伤得极深,故而立下了这么一个规矩……”
这些事,缥缈宗历代弟子几乎都知道。
不过,眼下看来,往事或许另有隐情。
若真爱上鬼族公主,背叛人族,又岂会建立淏星宗,抵御鬼族?
轩辕陵怅然一笑,想起这一身修为如何所来,道:“我所知的,恰与你相反。先辈并未背叛鬼族公主,而是为了保护人族,保护妻子,无奈之下才瞒着妻子,以数千人族修士和自己的命相换……”
而今,那唐花或许早已飞升,先辈却已化为一抔黄土,仅剩的一抹魂力也在救他之时湮灭,不复存在。
温如玉听了他的话,唏嘘不已。
原来深信不疑的话,现在听来,背后却隐藏着这么多深沉的爱意和沉痛的故事。
温如玉虽然钦佩那位轩辕沧的付出,但却并不赞同,道:“他们二人都是皇阶,若是共同面对,也许不至于一死一‘伤’。开派宗主虽然活下来了,然终生却陷于爱人背叛的伤痛中,又何谈幸运。”
寸寸微云,丝丝残照,有无明灭难消。正断魂魂断,闪闪摇摇。望望山山水水,人去去,隐隐迢迢。从今后,酸酸楚楚,只似今宵。
凤凰。问天不应,看短短孤箫,袅袅无聊。更见谁谁见,谁痛花娇?谁望欢欢喜喜,施粉黛,写写描描?谁还管,生生世世,暮暮朝朝。
爱至绝境,故生恨意!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在锦阳城人族庆功宴时,她看到这首曾在缥缈宗见过无数次的词,就知道开派宗主唐花心中的痛苦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