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啊,你这是不让我们活了啊。”
连绵不绝的悲戚哭嚎,将正与周公下棋的田淼唤了回来。
“天……!”
杜氏的惊呼声在门外响起,田淼彻底清醒。穿好衣服就朝门外跑,傻愣愣的看向不远处,原本绿油油的庄稼地,成千上万的蝗虫在快速的啃食庄稼,所过之处一片荒芜。好些庄稼人听到哭天喊地的哭嚎,都跑出来,见到自家的庄稼地也被啃食一光,急的大叫。还有些人,见到自家庄稼还没有被完全祸害,纷纷背着背篓,与蝗虫们赛跑抢收庄稼,可他们哪里是成千上万蝗虫的对手,他们刚走到庄稼地,庄稼已经被吃的干干净净,蝗虫们也换了进食的地点。
田家村的人对突如其来的灾难一时间难以接受,庄稼颗粒无收,众人都是一脸愁容。田淼虽然对这一切早有准备,可真实见到还是很震撼。
梦中的事情应验了!
田淼没有因为这一能力高兴,心中反而升起隐隐担忧。
晚饭时田家除了王氏和田子远几人没心没肺的扒饭,其他人都没有心思吃饭,大家都愣愣的坐在饭桌前,看着天空中不时飞过的蝗虫出神。
“老三你们夫妻跟我来。”
饭后田老爷子将杜氏和田老三叫住去了地窖。田淼本想跟去,却被杜氏给阻止了。
“去给你四婶帮忙洗碗,娘去去就回。”
然而田淼跟着柳氏将碗都洗完了,各房的人都回了房,杜氏都还没有回来。直到天边月亮高挂,杜氏和田老三才一脸阴沉的回来。
“娘是不是家里粮食不够了?”
杜氏诧异的看向田淼。“你怎么知道?”
田淼在得到答案,根本没有心思回答杜氏的话,她此刻心跌落谷底。这一件件事件一一应验了,接下来是不是……,田淼想到那个梦,心里有事一阵反胃。
“娘,地窖的粮食还能够撑多久?”
“两月吧。”杜氏叹息一声。“今年的庄稼是没有着落了,如今只能看明天你爹去城里的结果了。”
对比杜氏的期盼,田淼却不抱太大希望。这蝗灾可不止田家村,如今城里恐怕已经得了信,物价肯定飞速上涨。
田淼心里一直压着这块大石,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直到后半夜,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袭来,她才慢慢陷入沉睡。
黑衣人确认田淼一家人都陷入沉睡后,才陆续现身。而那昏睡的少年,此刻抿着唇,背着手,站在院子里看向黑暗的天空。
“主上,此次蝗灾受灾面积及广,几乎都是在一夜之间,整个郾城四周无一幸免。我们之前按照主上的吩咐,将郾城三分之二的粮食都握在手里。”
“三分之二?”
黑影身影颤了颤。“京都那边的人已经行动,剩下三分之一在他们的手里。”
少年眼眸微眯,深邃的眼眸看不清思绪,好一会嘴角勾起一抹笑,配上那张绝色的脸,可谓是勾魂夺魄。
黑影不小心看了一眼,立马低下头,后背惊起一道凉意。
“明晚让凤三过来。”
“是。”黑影领命,然后将怀里的一封信掏出交到少年手中。“裴三少前日到了郾城。”
少年听完,沉吟了一会,才做了个手势让黑影们离开。他在院子里站了一会,走进田淼的房间。笔直的站在床边,静静地凝视着田淼。
第二日早饭,玉米饼和炒菜明显比平日里少了不少,只够大人们吃的八分饱。吃完饭田淼在院子里捡了个锋利的碎碗片藏在身上。
自从蝗灾事情一一应验后,田淼的的危机意识更强了,就怕到时田家过不下去,顾氏真将她卖掉换粮食,那是单靠田老三和杜氏夫妇,很难保住她。
她还是更相信自己!
田志儒也该回到衙门继续做事,饭后便张罗着回程,临走时带走了徐氏和天子航,田雨因为上次参与陷害杜氏田淼,被田老爷子留下来,说是要亲自教导。
除了人,他还带走了家里三分之一的粮食。田淼对田老爷子对长子明显的偏爱已经无语了。明知家里的粮食只能撑两个月,为了不让长子挨饿居然让田志儒带走这么多粮食。
因为有粮食,田老三和田老二两兄弟只能跟着一起。
她们走后,杜氏又被田老爷子叫去了地窖,这次田淼也跟着一起。
存储粮食的地窖已经空了,角落里就放着八包玉米,半包大麦。田淼心里默默计算了一番,这些粮食哪里够田家这么多人吃上两个月,一个月都有些困难。
“我们家所有粮食都在这里,你心里有个数,等老三回来,看看城里情况如何,我们在做打算。”
“我知道了爹。”
下午田老三和田老二两人皆是锤头丧气的回来,田淼就知道去城里买粮食的事情不是很顺利。
“淼淼她娘,你说这该怎么办,城里的粮价比平日里贵了两倍,而且每户人家都是限量,我们就算拿钱出来买了也撑不到冬天。”田老三坐在炕上一脸沉重的跟杜氏唠叨。
杜氏现在神色也不是很好看,庄稼人看天吃饭,最怕的就是天灾,如今发生蝗灾庄稼颗粒无收,日后的日子恐怕会无比艰难。
晚饭,饭菜分量又减少了一些,玉米饼也只是人手一个。白菜炒肉和南瓜片从平日的满满一大碗,减量到平平一汤碗。
现在女眷吃饭,不在由顾氏分配分量,杜氏接受家里之后,也没有刻意要求由她分配份量,都是随意吃。
饭菜上齐,田老爷子也上了桌,顾氏完全不顾她人,本就很少的菜被她分走一半,田淼见此就要开口,却被杜氏桌下的手按住,冲她摇头。
田淼知道杜氏的顾虑,也只好忍了。就在她注意力被杜氏牵扯住时,王氏也想要效仿顾氏,居然伸手将篮子里原本该杜氏的那个玉米饼子拿走。
对于顾氏,田淼因为杜氏的原因忍了,可对于王氏就没有必要了,更何况她还清晰的记得当日就是王氏将杜氏捆起来的事情。
“二伯母,一个玉米饼子不够你吃,你跟阿爷说啊,抢我娘的算什么事,当我们三房好欺负?”